又過了七年,兩人在凡人界也已十年了。十年有多久,或許在修真界一個打坐就過去了。而在凡人界,久的讓人沉淪。


    仙岩和陳之襄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不是身體而是心靈。盡管對大道的追求依舊沒有停止,但是不管他們去蓬萊,去青藏高原,還是去普陀,甚至是國外,深山、孤島、荒漠,哪裏都沒有修真的跡象。這或許是被眾神放棄的凡人界,沒有靈氣,數萬年都沒有人修煉過。


    十年,久到他們互相了解,在爾虞我詐的社會互相依偎,讓仙岩對陳之襄消除了隔閡。他們在雙方家人的祝福下,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歲月並沒有眷顧他們,即使陳之襄已經是金丹期,卻仍逃不過凡人界的規則,生老病死。他們都在逐漸衰老。可這不就是人生的常態嗎?


    或許對未來還存有一絲幻想,二人即使親密無間,恩愛有加,也互相沒有談及過自己的秘密,在修真界的秘密。


    二人無子,從本家過繼了孩子,在五十歲的時候將一切留給了家族,隱居在一座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研究陣法,研究武功,感悟人生,平靜而幸福。


    仙岩能感覺到陳之襄對她的愛,她奇怪這份愛緣從何起,卻也沒問過。九十餘歲彌留之際,陳之襄堆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悲戚,如同孩子般泣不成聲。她自認為也愛陳之襄,可是,卻沒有他這麽痛苦,她問道:“為什麽這麽傷心?對比凡人短暫的壽命,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已經夠久的了,還不夠嗎?”


    陳之襄這一輩子除了遙遠遙遠的孩提時期,從沒有哭泣過,可是他控製不住那痛入靈魂的傷痛,他語不成調,“不夠!一點都不夠,我想和你一起千年、萬年,永遠至世界的盡頭!”


    他努力地整理情緒,以前總覺得仙岩沒那麽愛他,不願意將自己的愛訴諸於口,現在卻想讓她知道,自己比她想象中還要愛她萬倍:“我遇見你,就知道已經愛上了你。但那時候最重要的是大道。當在凡人界看見你,天知道我有多麽開心,我甚至想過,即使找到了回去的辦法,也不想離開,隻願意和你在紅塵相伴,沒有其他任何牽扯。我愛你,不管你去哪,我都會追隨你,請在原地等我,就當彌補這麽多年你愛我遠不如我愛你這麽深……”


    仙岩張開嘴想說什麽,可是,濃重的黑暗襲來,她失去了意識。


    她停止了呼吸。滿是皺紋的臉上,能隱隱看出年輕時的美貌。她閉著眼,嘴唇有點套拉,眼角滑過滴眼淚,似是在回應陳之襄的告白。


    陳之襄心髒一陣緊縮,喃喃道:“我來了。”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他將頭貼在她的胸口,微笑著閉上了眼睛,追隨而去。


    世人都在歌頌這一對傳奇人物的一生,他們人生輝煌,成就無數,更熱心慈善,對社會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最讓人讚歎的是他們幾十年如一日的愛情,連死亡都是差不過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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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岩,仙岩!師奶奶!師奶奶!”耳邊焦急的聲音傳來,仙岩揉了揉眼睛,緩緩睜開,眼前一片漆黑。


    耳邊的聲音隱隱有點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小腹處有股暖氣在盤旋,十分舒服。這?


    這是丹田!


    仙岩猛地一下子坐起來,嘭一聲撞向身邊的人。


    “哎呦,師奶奶,您可總算醒了!”


    如同最初的本能,仙岩的神識散開。


    麵前的一切遙遠而又熟悉,一位長相清秀的男子撫著額叫著痛,臉上卻釋然而開心。


    這是顧洲。


    所以說,在經曆了凡人界的一世,她又回來了?


    想到身死陷入黑暗後,她感覺靈魂的消散,隻剩懵懂的意識穿過刻著無數陣法的光圈,那些陣法玄妙而又複雜。此時,越回味越有深刻。


    她又回來了。這玄妙的陣法到底是什麽?


    “生命法陣和時間法陣。”亙古而又悠長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仙岩佩服地拜倒在地。凡界一世,她大半生精力都致於陣法一道,雖隻是紙上談兵,但研究頗為透徹。她太了解這些陣法的偉大和精妙了。


    “你不用行此大禮,我不過是拾人牙慧,這並不是我創造的,隻不過我學會了而已。”聲音依舊沒有起伏。


    “前輩,您就是這個秘境的主人?”仙岩恭敬地問道。


    “是的。但不是秘境所有生物和物品的主人。”似乎是不想在藏頭露尾,他現出身形。


    濃重的黑暗氣息中,一位皮膚蒼白,兩眼卻黑黝黝,深邃得令人心窒的身影出現在仙岩和顧洲麵前。


    一直不敢說話的顧洲,此時更是被其氣質所迫,癱軟在地,連眼神都不敢抬。


    而仙岩似乎不受其影響,坦然與之對視。隻一眼,她就猜到了他的來曆。


    這也是來自地獄之人。或者說是神。


    “嗬嗬,你看出來了。”男人的樣貌不辨雌雄,美得如同罌粟花,在黑暗中盡情地綻放。但是麵容卻冷峻,聲音冰冷,連輕笑都令人心驚膽戰。渾身充滿了危險氣息。


    這是地獄之人的共同點,蒼白的皮膚,令人窒息的眸子,危險的氣息,黑暗的氣質。


    仙岩心中有無數疑問,雖經曆了一世,但之前的記憶紛紛回籠。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為自己釋疑。


    “前輩,我的識海為什麽還封鎖著?”仙岩斟酌了下,問了第一個問題。


    “不應該是先問我是誰嗎?”男修展顏,似是自嘲,“嗬,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我還要告訴你,我名宿秦,來自地獄。”


    他臉色漸緩,帶著笑意:“你的識海裏麵的小丫頭正在沉睡,等她醒來,會變得更厲害哦。”


    仙岩心下思索,自己經曆了凡人一世,並沒有得了什麽機緣,怎麽書寶會又即將升級了呢。


    按下心中的疑惑,她看他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難說話,索性問道,“前輩,我有許多疑問,您能不能幫我解釋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和我在凡人界的陳之襄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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