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紅雲籠罩在天際,瓊崆派正在演武場進行一年一度的門派小比。


    紅雲越壓越低,有圍觀的修士好奇地抬起頭,卻在一刹那,整個頭顱爆發出血霧。


    “啊!”旁邊正好是一名女修,她被濺了一臉血,滿眼的紅色令她忍不住驚恐地大叫起來。


    “咚咚咚……”瓊崆派的上空響起急促的鍾聲,這是最緊急的警報,所有修士都應鍾聲進入戰鬥模式。


    天空中的紅雲之上站滿了妖獸,奇形怪狀,張著血盆大口,看著底下的人修,口水不停滴落。


    不一會,它們就在化形妖修的帶領下,降落在地上,與人修們戰鬥在了一起。


    “如錦,你趕快從密道離開!”李如錦的手緊緊被抓住,阻止了她衝上去的步伐。


    李如錦兩眼充血,看著禁製外的低階弟子被屠戮,她狠狠道:“不走!”


    “如錦,你聽我說。”一個身形枯瘦的白發老嫗坐在昏暗的房間中,仿佛對外麵的陣陣慘叫聲充耳不聞,表情鎮定。


    她是李如錦的師傅,也是她的血緣老祖宗,合體期修士,壽元將近。


    她的聲音如同有鎮定人心的作用,李如錦收回神識,看著師傅蒼老的麵容,誰能想到她不久前還是雙十年華的外貌。她心中悲涼,摟住盤坐著的師傅,低聲道:“師傅,你說,我都聽著。”


    “如錦,此次妖獸實力強勁,領頭還有幾個連我都看不清修為的妖修。”老嫗的眼簾半闔,似是無力說話。她從虛空中拿出一個綠色的心形玉石,玉石內部有紅色細絲流動,像是血液一般。


    “這是我派至寶,綠玲瓏。”老嫗微抬起眼皮,看著李如錦震驚的樣子,感歎道:“是啊,綠玲瓏並不在藏寶閣,她是寄生在我的體內。”


    綠玲瓏,傳說就是瓊箜派的起源。她是上古之神的心髒所化,深藏在這片土地上,令周邊的家族迅速崛起,靈根者比比皆是,最後建立了瓊箜派。據傳,她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凡人擁有她就可以成為天賦異稟的修士,而修士擁有她,就如同沒有瓶頸般,修為日益增強,不日就可以飛升。


    當然,這隻是傳說。但瓊箜派對綠玲瓏諱莫如深的態度,引得外麵無窮的遐想。


    “綠玲瓏庇佑著我們,如今卻為我們帶來大劫。”老嫗的聲音帶著絕望,“綠玲瓏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麽誇張,但確實有洗滌靈根,淨化靈氣的作用,它一直被供奉在我派靈泉的源頭處,直到前些日子,飛升的某位老祖想方設法得傳來訊息。”


    李如錦忍不住抬起頭,緊張得看著師傅。飛升仙界的修士很少會傳來訊息,因為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傳來的都是生死攸關之事。上一次,某老祖預言了獸潮,而那次,即使充分準備,邀請外援,瓊箜派也折損了大半弟子,過了千年才緩過來。雖然李如錦沒有見識過,但從遺留下來的卷冊,溯影,也知道戰況的慘烈。


    果然,老嫗道:“老祖測算到門派有滅門之難,而症結就在綠玲瓏身上。”


    “綠玲瓏的功效遠不止這些,她或許是仙寶或者神器級別,曆經數萬年,我派都未研究透徹,卻也不願意放棄。再三考慮之下,由我來以身養護綠玲瓏,一來我靈力屬木,溫和滋養,二來我實力強勁,一有不測,可以毀了她。”


    李如錦十分聰明,不解道:“難道長老們都猜測是綠玲瓏暴動嗎?她隻是死物!我看,滅門之災定是妖獸想要奪取綠玲瓏。”


    老嫗讚賞看了一眼自己美麗又聰慧的徒兒,感歎道:“可惜,最透徹的是你。我們自視甚高,以為一個門派一個大乘,三個合體,絕對不會有人為了謠言,甚至都不確定有沒有綠玲瓏這種東西,就行滅派之事。嗬嗬,天外有人啊……”她苦笑道,心中悲涼。


    “師傅…”李如錦摟緊老嫗,問道:“那您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綠玲瓏是邪物嗎?”在她印象中,隻有邪物才會吞噬人的修為和壽元。


    “不。我是自願將修為和壽元獻祭給她。”她從儲物袋拿出一個書簡,遞給李如錦,“這是我派曆代大能對綠玲瓏的研究心得,她的用處無窮,而現在,我隻想讓她保護你。”


    禁製在劇烈搖晃,有妖獸已經發現了這裏,使勁地衝撞。


    老嫗溫柔摸了摸李如錦的秀發:“我們家族人口凋零,到如今,隻剩我們師徒二人。剩下的路,師傅不能陪你走了,唯一對你的要求就是,好好修煉,早日飛升。或許到了仙界,所有疑問才能迎刃而解。”她的目光繾綣,“如錦,好好保護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門派的山門大陣都無聲無息地被關閉了,連他們這樣的合體期都沒有察覺,必是門派內出了叛徒。


    李如錦已經泣不成聲,斷斷續續道:“師傅,你是合體期大能,不日即將飛升,你要陪著我,你要一直做我的靠山!你還答應我,替我和莫言提親,你沒有做到,你不準離開我!”


    老嫗心中悲痛,她感覺到靈力逐漸流失,獻祭的秘法果然霸道,她似乎看到了生命的盡頭。她張開嘴,想笑話這個徒弟到這個時候,還想著自己的心上人,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的眼睛湧上了大片黑暗,放在李如錦頭上的手也無力垂下,一代大能就這麽逝去了。


    李如錦抱著師傅還溫熱的屍體哭喊著,卻再也得不到回應,眼淚浸濕了手中緊緊捏著的綠玲瓏。綠玲瓏散發出綠色的光芒,溫和的靈力從中傳出,湧入李如錦的體內,和師傅往日的靈力波動完全一樣。


    “師傅…”攥著石頭,李如錦看了眼外麵逐漸增多的妖獸,跪在了地上,對著師傅磕了三個頭。她眼中噙淚,卻還是忍痛將師傅的屍體火化。她們門派信崇,隻有在火光中逝去,才能得到更燦爛的輪回。


    “師傅,我會保護好自己,但是,這之前…”她看了即將衝進來的妖獸,“我定會將它們全殺死!”她殺氣四溢,眼睛通紅,靈力鼓鼓,手持一柄血色長劍,守在禁製前,準備待禁製一破,即攻向妖獸。


    沒讓她等多久,禁製終於在一名實力強勁的化形妖修手下灰飛煙滅,一群三階妖獸打頭陣,如狼似虎地衝了進來。


    李如錦的血劍乃是師傅為她尋來的高階法寶,一道帶著刺目血光的劍氣如張著大嘴的骷髏頭,咬向最前麵的妖獸。


    想象中的妖獸被劍氣攪得血肉模糊的情形卻沒有發生,李如錦的招數仿佛揮了空一般,如數消失在空氣中。


    什麽情況?


    不僅是她的法術無效,而對方妖獸竟然如沒有看見她一般,徑自搜尋著房間,無視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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