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們,麽麽噠。


    但相信我,故事是圓的。隻不過也許出於作者自己腦補,有些地方可能沒有寫到位。如果小主們有沒有看明白的地方,可以在留言區留言,二錦都會仔細看的。


    坑也有太多,也得慢慢的坑。


    謎團太多,得一點一點解開。


    ------題外話------


    “傻子,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嗎?你的母親,還有你所憎恨的蕭家,也許他們一直想要保全的人,其實——就是你?”


    然後一隻手,慢慢抬起,撫上他的頭。


    看他恨恨咬牙的樣子,彭欣突然閉眼。


    宋徹冷笑著看彭欣,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帶著徹骨的恨意,“蕭家人可能到死也想不通,為什麽他們一心培養的儲君會是一個不務正業,整天尋花問柳的浪蕩皇子吧?哈哈,這就是報應!報應啊!”


    哪初抱孩子的時候,誰能知道後來?


    有些事,誰能知道?


    彭欣閉上眼。


    提到往事,宋徹的樣子幾乎是癲狂的,“他們設計得了一出好局,隻可惜,一開始就定錯了人。如果他們選擇的是我,如果是我留在臨安,又怎會讓宋熹得到南榮江山?蕭家又怎會一敗塗地,被滿門抄斬,永世不得翻身?”


    “我為什麽要告訴他們?哈哈哈,我傻麽?我就是要看他們的失敗,看他們敗得徹底——”


    聽到她的問題,宋徹像聽了一個笑話。


    “為什麽你後來自由了,卻不告訴他們?”


    “他們知道什麽?他們隻知道蘇赫世子早就變成了宋徹,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孩兒,就是宋徹,就是他們載培在北猛的棋子,就是他們鞏固蕭家地位的最後利器——”


    她問:“這些事,蕭家從來不知道嗎?”


    彭欣聽到這裏,整顆心都是透涼的。


    “那順巫師,請你相信我。我比蘇赫更合適做蘇赫,我會聽你的話,達成你的願望,而不是蕭家的願意——我恨蕭家,他們利用了你,還想要利用我。那順巫師,我不是他們的子孫,從此,我就是蘇赫,是你的徒兒蘇赫……”


    他隻是默默走過去,抱住那順巫師的雙腿,用小小的雙臂抱住他,懇求的聲音,帶著孩子的稚嫩,卻也有濃濃的堅定與不甘。


    可宋徹卻沒有再問什麽,一句都沒有問。


    當時,那順臉上的表情,他看不透。


    然後,他還很天真的問那順巫師,“他隻是偷吃了我的藥而已,為什麽他死了,而我一直吃藥,卻沒死?”


    宋徹記得,當時他笑了,很天真的笑了。


    那順巫師問他,為什麽沉不住氣,為什麽要殺了他?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天上打著雷,震入山洞嗡嗡作響,那順巫師衝入洞口,狠狠揪住他的衣領,把他訓了一頓。


    就在那次祭祀天神回去的第二天。


    蘇赫死了。


    他已經得到了父母親全部的愛,他怎麽還能要求這麽多?所以,他太貪了。宋徹想,他太貪了,所以他該死。


    宋徹總是躲在黑暗中冷笑。


    可一個人怎麽能什麽都要呢?


    他還說了很多很多。


    他說……


    他說,希望天神讓他的病痛快快好起來,他想要親自伺候一次母親,為母親倒一次馬奶酒,為父親牽一次馬,還想騎上馬兒在碧綠碧綠的草原上奔跑,像牛犢子似的強健的奔跑。


    他說,要北猛國強民安。


    他說,要母親健康長康。


    那個時候,宋徹也曾狠狠的嫉妒過蘇赫——那個弱不禁風的破小孩兒。他總是微微笑著,微微笑著……站在天神的祭台前,上香,禱告。


    ……身為母親,她為兒子做到了極致。


    阿依古長公主終於徹底從蘇赫的身邊消失了。


    被鎖在那個祭祀天神的石洞裏,他每天都在祈禱。也許真的傳入了天神的耳朵,就在他十歲那年,蘇赫身子無病無痛,就連漠北草原最有名的神醫陸機老人都檢查不出毛病來,可他的身子,卻破得見風就喘,越發衰敗。


    因為再苦的藥,也不會比頭痛難受。


    他來了,就有藥吃。


    一開始是久久才會發作一次,後來時間越來越近,以至於,雖然他很討厭那順巫師,卻總是巴巴地盼望著他來。


    因為他的頭,總是痛,一直都會痛。


    他從來沒懷疑過自己有病。


    他吃藥的時候,有沒有母親溫暖的手,摸著他的臉,喂他吃甜甜的糖果子,一口一口哄著他吃?


    吃藥的時候,他也曾經想過,那個在臨安皇宮裏的弟弟,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他會吃藥嗎?


    那藥真苦啊。


    那順說,他身子有疾,一出生就有疾,所以得吃藥。


    ——除了,哄他吃藥的時候。


    他教給他識字,教給他知識,教給他這世間的一切,也會給他飯吃,可他從來不會給他一點點的溫暖。


    在宋徹的心裏,那順巫師就是一個魔鬼。


    那些年,那順告訴他們什麽,他們就信什麽。


    為了避免嫌疑,蕭家人又怎會自挖墳墓,與他們扯上關係?


    在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沒有蕭家任何人來看過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過的究竟是什麽日子。


    後來,那順巫師煩透了,用鐵鏈子刪住了他的腳,每天像養狗一樣養著他——


    他總是跑出去,有一次還差點被人發現。


    回為他小時候愛鬧,愛哭,還總是跑出去,而且他還聰明,那順開過幾次門,他就會自己打開了。


    就是在那個祭祀天神的石室裏。


    六歲那年,那順巫師第一次告訴他的身世。


    那個時候他還小,雖然有怨,有恨,可對父母和自家的身世是模糊的。


    這樣,他至少可以活在陽光下。


    這樣,他就可以做蘇赫。


    那些年,在他慢慢知事時,他甚至在心裏默默向天神祈禱過,祈禱他老人家快點收去蘇赫那個破小孩兒的命——


    一直在活著中準備死——做蘇赫世子,讓宋徹死掉。


    人家活著,他也活著,像老鼠似的活著。


    那些年,宋徹就住在陰山的山洞裏。


    等著思子心切的阿依古長公主不得不狠心與蘇赫世子切斷一切聯係,再也不派人來嘎查。


    等著看蘇赫世子的身子衰病下去……


    等,他們隻能等。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順巫師沒法換人。


    當然也會偷偷看一眼蘇赫世子,再回去稟報。


    阿依古長公主總會隔三差五派人來送東西。


    但世間的母親,並不人人都像蕭妃娘娘,為了蕭家的百年功業,舍得狠心丟掉兒子的。


    盡管那順再三說,不要惹得天神怨懟,最好不要打擾世子的生活……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得罪過”天神“,他的病,全都是那順巫師搞出來的,而剛剛把心愛的兒子遣到陰山,跟著一個連臉都看不見的巫師生活,阿依古長公主又如何能放心?


    不僅活著,還活蹦亂跳的……


    他初到陰山時,真正的蘇赫世子還活著。


    “欣兒,我並不一開始就是阿依古那個“被天神厭惡”的嫡長子的。


    風幽幽的吹過,把宋徹絮絮的聲音吹得散而綿長。


    被親人背叛的痛,被愛人離棄的傷——無法彌補。


    曾經,她也瘋狂地恨過一個人。


    這樣的恨,彭欣懂得。


    他是南榮至化帝的兒子,身世煊赫,本該一生富貴榮華,可命運捉弄,卻身若飄萍,下場如斯。


    這些天的相處中,宋徹情緒不好的時候,總會斷斷續續的向她講述一些往事,一些幾年前他來不及講,也不可能會對她講的往事。


    這件事彭欣已經知道了一些。


    “我的母親,南榮的蕭妃娘娘,她何其狠心,為了蕭家的家族榮辱,竟舍得拋棄親子,讓我出生不足一個時辰,就被人抱離了皇宮,不遠千裏輾轉漠北。”


    吼完她,他頓了頓,又放柔了聲音。


    “哈哈,是嗎?”宋徹歇斯底裏的笑,“那是你不知道。”


    “石頭,別這樣說。”彭欣潤了潤唇,“我們是人,不管別人怎麽想,我們都是人,堂堂正正的人,從來不會是任何人的棋子。”


    “他們從來都是把我當成一顆棋子,從來都是,隻有你,欣兒……”看著彭欣蒼白的臉,他握緊她的雙手,“隻有你,曾經把我當個人。”


    宋徹還深陷在他的痛苦裏。


    “我恨!欣兒,我恨!”


    她是個俗人,是個普通的女人,參不透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也悟不透這些恩怨情仇——這些都不是聖女該做的。


    可事實上呢?


    她自己也是苗疆巫女,是打從出生就被賦予了神識傳說的靈女。


    彭欣突然很想笑,可卻心苦得露不出一絲笑容。


    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嗎?


    “那順巫師是漠北草原上最有名的巫師,是可以通靈的人,可以與天神對話,而且,還可以代表天神傳達旨意。”


    “為何他們要相信他?”


    聽到這裏,彭欣也好奇。


    畢竟蘇赫世子一出生就被稱為‘遭天神厭棄,有夭折之險’的話,全都是出自那順之口——”


    “我甚至懷疑,那順巫師不是被收買,而且一直就是蕭家的人。從當年安排我入陰山,神不知鬼不知的換了北猛阿依古長公主的兒子。


    揉額一下額頭,宋徹似是想到了什麽事生了恨,又猛地抱住頭,雙目戾氣凶凶,像要噴出火來。


    彭欣搖了搖頭,“沒有,你說。”


    宋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有些急躁。


    “不過不要緊,我還有機會。隻要我再次做回蘇赫世子,他們的末路,就到了。這一切,北猛的一切,蕭乾的布局都是幫我做的,我會把他們牢牢捏死在手中——欣兒,你不信我?”


    而且,這不是狸貓換太子,不應該是狸貓再換狸貓嗎?


    也許宋徹並沒有見過蕭乾,他隻是需要用這樣的神話來安慰自己的失敗——輸給了那個假的蘇赫。


    南榮的神話,北猛的神話。


    哪怕他死了,也是一個神話。


    畢竟蕭乾是被神話的一個人。


    半信,半疑。


    彭欣沒有言語。


    卻聽宋徹又沉聲道:“我有個直覺,一切都是蕭乾策劃的,除了他也不可能再有旁人。我這些年吃的藥,那順為我治療的藥,最開始是出手陸機老人之手,可後來狸貓換太子之前的,肯定出自蕭乾。若不是蕭乾,怎麽可能輕易控製我?”


    一顆心,七上八下,仿若擂鼓。


    彭欣的雙唇繃得緊緊。


    如今我總算知道了。這個世上,隻有蕭乾可以做到,隻有他清醒和熟悉北猛的一切。”


    “原來他一直沒有死,那個假蘇赫利用那順巫師,狸貓換太子,輕輕鬆鬆就取走了屬於我的一切,還取得了蒙合和達爾紮的信任,我始終沒有想明白為什麽……


    宋徹痛恨一般嘶啞的吼著,看彭欣臉色沉沉,又慢慢蹲身在她的麵前,目光裏,帶著一股子燃燒的火焰,灼灼看她。


    “我看見他了,欣兒,我看見他了。我敢肯定,一定是蕭乾,不會再是別人了。別人又怎麽會害得我如此?”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墨九而高興。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


    輕聲的,她試探問:“你是怎樣知道的?”


    這又是為了哪般?


    所以,她可以肯定蕭乾是因為死了,墨九才會變成那般。可如今宋徹卻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蕭乾還活著。


    她們都是堅強的女人,也是難得的知己。


    墨九沒有同情過她,她也不會去同情她。


    就像她當初不需要同情一樣。


    墨九不需要同情。


    關於蕭家的事兒,以及蕭乾的死亡,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對於墨九所經曆的一切痛苦,她也都感同身受。可做為朋友,她以前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同情她。


    這句話的震撼,對彭欣來說,更是巨大。


    “你知道嗎?欣兒,蕭乾沒有死。”


    宋徹慢慢抓住她的手,握緊在手心,緊緊的。


    她隻是看著他,憐憫的,同情的看著他,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像個看著做了錯字的孩子,也願意傾聽他所有的故事……以及計劃。


    緊緊抿住嘴巴,彭欣還是沒有回答。


    宋徹還在說,“欣心,我無法選擇出身,難道真就無法改變命運嗎?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不是在空想,我的機會來了。”


    看著宋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彭欣一怔,手頓在他的頭頂。


    “我要做北猛大汗,做這世界之主。欣兒,你相信我,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聰明,天神祭壇難不住我,死亡山穀難不住我,沒有任何人難得住我。勝,我君臨天下,必給你如花錦華。”


    一定一句,他堅定地說。


    宋徹心裏一暖,臉上卻突然沉下。


    “試什麽?”彭欣低頭,母親似的探手撫住他的頭。


    “可我,偏想搏一搏命。”宋徹喃喃著,像一個不知未來,不知前程的迷茫孩子,極力壓抑著頭痛,固執地想要追求那一塊不屬於自己的美玉,“欣兒,你願意陪我試一試嗎?我們試一試。”


    “誰知道呢?也許是天神,也許是造物之主,也許是我們自己……上輩子造的孽。”


    “誰人安排的命?”


    “是,你躲不過,我也躲不過。”


    “是嗎?是命嗎?”


    “這是命,宋徹,都是命。”


    就在她到達陰山死亡山穀尋找宋驁,卻見到宋徹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的亂了。


    她的心,已經亂了。


    可她真的說不出來,哪個重,哪個輕……


    宋驁可以氣得她雞飛狗跳,卻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做自己,最真實的自己。而宋徹會讓她時時刻刻為他擔心,也時時刻刻都害怕傷害了他,為此,不得不隱藏,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情緒。


    一個住在陽光裏,一個生活在黑暗裏。


    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性格卻是天壤之別。


    也因為如此,與他們相處,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彭欣的心裏,宋驁是大大咧咧的,神經大條,豪爽而坦蕩的。而宋徹卻是敏感的、多疑的,小心翼翼的。


    因為不知,也沒法兒回答。


    垂下眼瞼,她真的不知。


    “石頭,我不知。”


    彭欣緊緊攥拳,好一會兒,才緩緩握住宋徹的手。


    是這樣的嗎?


    一個過去,一個新生?


    “嗬嗬嗬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欣兒,你為什麽不肯騙騙我,哪怕騙騙我也好啊?你為什麽非要讓我知道,其實我早就被你埋葬在了過去,而他……是你的新生。”


    宋徹看著他沉浮在夜明珠下的臉,久久沒有說話,可慢慢的,他嘴唇顫抖著,身子也慢慢的跟著抖了起來。然後,他雙手慢慢的抱住了頭,痛苦的……痛苦地低下頭,在笑。


    冷的臉,軟的心,不肯撒謊。


    任何時候,她都是這樣。


    彭欣是個誠實的女人。


    “石頭,你是重的,他也是。”


    這罪惡的世道,無處不可憐。


    可誰又能同情誰呢?


    彭欣想到他,心也是酸的。


    宋徹是可憐的。


    而那個時候,小王爺宋驁正在臨安京城的皇宮裏,過著騎太監,逗宮女,上樹掏鳥窩,下樹打彈弓的皇子生活,養尊處優。


    宋徹三歲才開口說話,六歲才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名字叫“父親”和“母親”——


    那順巫師是一個古怪的人,養著他,也隻是供給他吃、喝,哪裏肯花時間陪他說話,那時候的他,可不就是石頭嗎?


    他每天麵對的,都是石頭。


    石頭是他從小的夥伴兒。


    可在陰山這裏,她好像突然懂得了。


    以前她不知道,他為什麽叫石頭,問過他,他也不肯說。以前的她想不明白,一個長得那樣好看的男子,斯文有禮,儒雅溫文,為什麽要叫這樣土氣的名字?


    那個時候在苗疆,他隻告訴她,他叫石頭。


    低低的,她喚著宋徹曾經的名字。


    “石頭,我無法告訴你答案。”


    彭欣腦子隱隱作痛,看著石壁,恍惚間,覺得整個石壁都像在旋轉。


    天神!她也想問一問,這到底是為何?


    可……他們卻是雙胞胎兄弟,是你生我死的敵人。


    他們都在她不同的年歲裏,成為了她的男人。


    ……他們都不是彼此,都無可替代。


    不管是宋驁還是宋徹,都是重的。


    那一段活在苗疆的青春年華裏,熱情似火的苗疆聖女與年少翩翩的憂鬱公子之間,一場情殤之戀,除了留下一段難忘的回憶,一場唏噓的結局,畢竟還有一個世間留不住的孩兒,如今也不知飄蕩在哪裏的靈魂。


    而宋徹,也是重的。


    所以,在她的心裏,宋驁確實是重的。


    他也想要一個家,要一個女人,和他們的孩子一起,正正經經過日子。


    可那一瞬,彭欣是懂得了的。


    他沒有說要試什麽。


    她甚至記得他還說過,如果他能活著回來,想要試一試……


    雖然他很混賬,很霸道,有時候恨得她恨不得毒啞了他,可他離開臨安出兵北上時,在那個酒樓裏,他給她兒子的見麵禮,那個至今戴在小蟲兒胖胖小手上的小金手鐲,還有他訴說的即將做父親應有的擔當,說要為他們母子安排好的生活。


    宋驁是重的。


    他那麽小,那麽軟,還沒見過爹,沒取大名。


    還有他們的兒子——小蟲兒。


    那個男人爽朗的笑,矜貴的麵容,壞壞的眼神兒,溫厚的嘴巴……以及嚐遍萬花後在女人麵前那種遊弋有餘,因為懂得而造起的情浪。


    可那張臉,卻慢慢模糊,變成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臉。


    怔怔的,怔怔的看著宋徹的臉……


    彭欣身子一僵。


    “那欣兒,你告訴我,他重,還是我重?”


    像得到了某種安慰和鼓勵,宋徹從她腿上抬頭,黑漆漆的眸子在夜明珠的光線下,像天上爍爍的星光。


    “有。”


    她點點頭,一個字說得很輕。


    當年是,現在……其實也是。


    這個男人,一直是那樣的讓人憐惜。


    他很英俊,但那種仿佛刻在了骨頭縫兒裏的憂傷與鬱積,哪怕事過多年,還是會對她造成影響,似乎就在那麽不經意間,就滲入了她的心髒,讓她恨不起來,也怨不起來。


    彭欣側眸,看著靠在腿上的男子。


    “你心裏還有我嗎?”


    緩緩的,他將頭靠在她的腿上,像個孤獨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母親,害怕的緊緊和她相依偎,聲音有著害怕再次失去的惶恐。


    這樣的她,似乎讓宋徹安心了不少。


    “你說,我在聽。一直有聽。”


    她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也不辨情感。


    略略蹙眉,但彭欣並未顯得不耐煩。


    “欣兒,我有一事問你。”


    直到他笑得淚水順著雙頰流下來,滴在了彭欣的臉上,直到他的身子無力支撐他的笑容,終於軟倒在彭欣的地上,他那一雙狹長的、深邃的眸子,方才定定看著她。


    他笑,一直笑,全身上下都在顫抖。


    哈哈大笑著的宋徹,整個人都是癲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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