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年臘月二十四日,斛州刺史麥仲肥一行風冒雪回到帝都長安。


    長安城外,麥仲肥看著帝都高聳的城門,心裏有些忐忑不安。這次回來是不是還能回去可就不是他能了算的了。東風很明顯對這座大城心有餘悸。站在城門前不停的搖頭晃腦,連連打著響鼻。在麥仲肥的一再催促下,才不情不願的緩慢進城。


    雪一直在不緊不慢的下著。穿過象條隧道一樣的長安西門---金光門。雪中的長安別有一番風采。麥仲肥每次回到這個占地麵積達83.1平方公裏的地方都會心情複雜。


    長安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的政治、文化中心。由於規劃前,經曆隋、唐兩代的努力其城市格局曆三百餘年而未大動,形成了由宮城、皇城和郭城三部分組成的巨大城市,其中皇帝居處的宮殿區和百官衙署所在的皇城隻占全城麵積的1o%,近9o%的城區留給了居民、商業和宗教及其他公共活動,最繁榮時長安全城劃分為1o8個坊,裏坊大不一:坊約1裏見方,和傳統尺度相似;大坊則成倍於坊。坊的四周築高厚的坊牆,有的坊設2門,有的設4門。坊內有寬約15米的東西橫街或十字街,再以十字巷將全坊分成16個地塊,由此通向各戶,坊裏有嚴格的管理製度。那條著名的南北走向朱雀大街為全城的中軸線和主幹道,以此為界將全城分成東西兩半。為文化藝術的繁榮準備了沃土。可惜後世已經很難在看到了。


    因為雪的緣故街道上行人寥寥,再有六天就到除夕,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過年的食物。飛雪彌漫的空氣裏飄散著各種食物的香氣。


    麥仲肥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空氣,緩緩吐出。對身邊的依娜“這就是大唐的心髒---長安。”依娜沒有聽到,她的眼睛已經不夠用了。


    眾人騎著馬橫穿過朱雀大街,沿著曲優坊路向東北方向的皇城走去。麥仲肥要到尚書省報備後才可自由活動。所以眾人在皇城外的迎賓館先住下。麥仲肥獨自向皇城裏行去。


    見過尚書省三公後,把正事辦完。麥仲肥沒有回館驛,而是一個人騎著馬,悄悄向西城的鄂國公府而去。


    氣派的鄂國公府門前,前伸而出的飛簷象大傘一樣遮住了飛雪。兩個把門的門軍站在飛簷下,一絲不苟的站崗。門前偌大一片積雪已經被人打掃過,隻不過雪還在下,地上已經又有了積雪。


    “站住!”一個門軍手按刀把,左手做了個後世交警的停止手勢。


    麥仲肥跳下馬,把頭上的風雪帽(前麵開口的布兜)巴拉到腦後,對門軍“我是麥仲肥,快去給我通報。”


    “麥仲肥?不知道”這個門軍一臉嚴肅地。


    旁邊那個門軍急忙過來,一拉這個門軍對麥仲肥行了個軍禮“幹少爺,他是新來的,您別見怪。的馬上去給您通報。”


    一瞪那個新門軍“還不快去通報!”那個新門軍急忙從側門跑進府裏。


    “幹少爺,您可好久沒回來了啊!”門軍滿臉堆笑地。麥仲肥三年前認了尉遲恭當幹爹後在鄂國公府住了一段時間,每天和義兄尉遲寶琳出去鬼混,老門軍都知道這個幹少爺的存在。


    “嗬嗬~是啊。一別三年多了,老公爺身體可安好?”麥仲肥隨手掏出一把銅錢賞給這個門軍。


    “謝謝幹少爺,老公爺身體還不錯,每天都在校場裏練武藝,有時候少爺也陪著一起練。”門軍接過賞錢後。


    不久那個新門軍跑出來,對麥仲肥行了軍禮後滿臉堆笑“幹少爺,老爺請您快進去。”


    “恩。”麥仲肥同樣掏出一把銅錢賞給新門軍。新門軍臉上略帶猶豫。


    “幹少爺賞你的,快接著吧。”旁邊的門軍急忙一碰新門軍。


    “那…謝幹少爺賞!”新門軍接忙雙手接過銅錢。


    麥仲肥一笑,抬腳向裏麵走去。


    身後傳來老門軍教訓新門軍的低低聲音“以後跟老哥學這,別那麽沒眼力價。幹少爺可不一般,那是以前的二天師,現在在邊境的一個州當刺史,而且很大方,隻要討了幹少爺的喜歡,都會有賞錢的。”


    “是嗎?二天師我聽過。今天我真是魯莽了,都是這雪下的,人快凍僵了,心裏正沒好氣,多謝大哥,一會下了值兄弟請你喝酒,幹少爺這把賞錢有二十多文,快趕上我半月薪水了。”


    “那是,幹少爺可有石成金的手段…”


    麥仲肥聽的一笑,這給把門的紅包的毛病是不是從自己這裏傳開的呀?


    還沒走到正堂門裏,就聽見一陣爽朗的大笑“仲肥,你這個混蛋,怎麽才回來啊!”


    尉遲寶琳也是一臉帶笑地迎出來。


    “仲肥見過兄長!”麥仲肥急忙給尉遲寶琳施禮。


    尉遲寶琳拉著麥仲肥的手“兄弟,快進屋,外麵冷。”


    麥仲肥隨著尉遲寶琳撩起正堂門前的皮簾子進了正堂。一股溫暖的熱風鋪麵迎來。正堂當中地下放著一個直徑足有一米的火盆,裏麵的木炭呼呼燃燒著。一身棉袍的鄂國公尉遲恭正站在火盆後麵,咧著嘴笑,手習慣性地揪扯著下巴上的掃帚。


    “仲肥見過義父大人。”麥仲肥急走幾步在火盆前停下,躬身施禮。


    “嗬嗬~好,回來就好,一走就三年多。這次是回來述職?坐、坐”尉遲恭一邊揪扯著胡子,一邊走回自己那個龐大的胡床上坐下。


    “算是吧,其實我已經遞上了條陳,想回京修養一段時間。”麥仲肥坐在右的椅子上,尉遲寶琳也坐在了左手的椅子上。


    “唔!”眯著眼睛的尉遲恭突然睜開眼睛看著麥仲肥低聲“是回來避嫌的吧?”


    “嘿嘿~義父都知道了啊!”麥仲肥臉上帶著苦笑略帶尷尬地。


    “老夫能不知道嗎?你什麽時候得罪侯君集那廝了?他怎會拿你做文章?”尉遲恭又恢複了剛才的樣子。


    “嗨!我自己都不知道啊!這回來才聽的。”麥仲肥也很無奈。他知道侯君集以後會牽扯進謀反大案,所以一直很少和這人接觸,可躲什麽偏碰到什麽。


    “侯君集此人心胸偏狹,好矜誇(愛吹牛)嗜財色。彼是有所圖而為之。但的斛州能對他有何益處?”尉遲恭眯著眼思索道。


    “好矜誇、嗜財色”這六個字就像重錘一樣敲在麥仲肥的心上。自己一直弄不明白的事情這一刻豁然貫通。這幾年自己名聲鵲起,偏又年少多金,最主要的是自己從沒上門拜訪過這個兵部尚就是因為這個才誣陷自己蓄私兵,想要敲榨自己一下?真要是這樣,那這家夥的心胸可真是太Tmd的狹隘了。


    麥仲肥越想越有可能。那斛州暴亂那事會不會也是他指使的?如果斛州暴亂作為對自己的警告,那麽這次就是給自己的下馬威了。


    看著沉思的麥仲肥,尉遲恭用手指著“子,你自己最好心了。如果真要是他對你有所圖,那就不會輕易放過你。那家夥可是和藥師兄學過兵法的,比我這個大老粗的心眼可是多多了。”


    “義父,如果真是他在做手腳,仲肥該怎麽辦?”麥仲肥心裏真的沒底了。侯君集是太宗皇帝的愛將,又是兵部尚書,位高權重。他要和自己過不去,那自己還真是沒什麽玩的了。


    “老夫也隻能保你明麵上的事情。如果他給你玩陰的,老夫還真不是他對手。如果能請藥師兄幫忙或可無事,但藥師兄回京後又開始閉門謝客了,老夫也無可奈何。”


    “怕他個鳥,大不了和他拚個魚死網破。”尉遲寶琳的暴脾氣又上來了。


    “你給我閉嘴!要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武力解決,你老子我還用在家裏修養嗎?沒長腦子的東西。”尉遲恭瞪著兩個牛眼惡狠狠地瞪著尉遲寶琳。


    尉遲寶琳一縮脖子,不吭聲了。


    尉遲恭的武力在唐初可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力大招精,弓馬嫻熟。年少時以打鐵為業,隋煬帝大業末,尉遲敬德從軍於高陽,以武勇稱,累授朝散大夫。隋大業十三年劉武周起,收羅尉遲敬德為偏將,與宋金剛南侵,陷晉、澮二州。尉遲敬德破永安王孝基,俘虜獨孤懷恩、唐儉、於筠、及行軍總管劉世等。即使和程咬金、秦瓊等對戰中也無敗績。


    李世民與劉武周對戰時,曾降尉遲恭。但尉遲恭在戰場上掃過太多唐將的麵子,被諸將排擠,李世民看出來後,跟他:“願意,就留下來;不願意,我可以放你走。”尉遲恭求去,於是李世民給他一筆錢;後來,李世民在戰場上身陷危險,尉遲恭突然殺出,解救李世民一命,從此深得李世民信任,成為左右手。在唐軍比武中空手三奪齊王李元吉的槊,惡了李元吉。繼而又拒絕李建成的重金招納,成了李建成的敵人。


    玄武門之變中,尉遲恭事前事後出力甚多,尤以為救世民本人而射殺世民四弟元吉與入宮上船為唐高祖守衛並請立世民為太子等為最


    “算了,今天不那些事情了。仲肥這混子回來是個大喜,今天就陪老夫痛飲一醉吧!”戎馬生涯一輩子的老頭,現在過的比較氣悶,成了個老宅男,總是想找個由頭喝醉。


    尉遲寶琳急忙起身吩咐下人去擺酒宴。這一頓酒宴一直喝到將盡子時。兩個心裏不痛快的人可就都喝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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