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洛的馬車載著麥仲肥與革恪離開青華山後,又邁回了夥女城個看著窗外的景色,麥仲肥感覺到馬車正在向長安的西南城區行進。(.)


    長安的南城區屬於平民區。這裏居住的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相應的巷道也細窄了不少,但各式各樣的宗教建築卻多了起來,古樸的道觀、華麗的廟宇、異域風情濃厚的清真寺。這裏原本叫迎聖坊。因為居民多是平民所以這裏還有另一個名稱叫麻衣巷。


    車外不時傳來吆喝聲和叫賣聲以及孩童玩耍時的嬉笑聲。麥仲肥,奇怪李恪怎麽會帶自己到這裏來,扭頭正想問,卻見李恪靠在椅墊上閉目養神,也就打消了詢問的念頭。自己也靠在椅墊上閉目養神。


    馬車接連拐了幾個彎後不久。車外漸漸安靜了許多,很快馬車就停了下來,李恪睜開眼睛道“到了,我們該下車了完站起身,自己拉開車門,跳下車。麥仲肥也跟著跳下車。馬車停在了一條巷子的裏端前方是一座不算的院落。黑漆的大門虛掩著,麻石台階兩邊各種植著一顆極樹。如今正值春末,稅樹上黃白色的桃花開的一都嚕一都嚕的,老遠就能聞到淡淡的桅花香味。


    院門上方門據上一塊匾額用行書大大書寫著兩個字“任府”。


    “這是”麥仲肥遲疑地問道。


    “原壩江道行軍大總管,現任靈州副都督任雅相的府邸。”李恪淡淡地道……他不是在靈州輔佐千裏嗎?什麽時候回來的?”麥仲肥奇怪地問道。


    “病了,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李恪依然淡淡地道。


    也許是馬車停下的聲音驚動了院落裏的人,虛掩著的府門被拉開一條縫。一個家人打扮的老頭探頭向外張望,看到李恪時,老頭明顯一愣後立刻把院門大敞開,老頭一路跑地來到李恪與麥仲肥跟前,一拱到地道“老仆任安叩見吳王殿下。”轉頭看著麥仲肥遲疑道“這位先生是”麥”麥相?”


    “請恕老仆眼拙,麥相勿怪!”任安對麥仲肥同樣一拱到地道。


    “正是區區,老人家不必多禮。”麥仲肥抱拳於胸道。


    “你家老爺今日安好?李恪問任安道。


    “哎!還是那樣。兩個貴客請。老仆這就去通知老爺。”任安一臉愁容地。


    “不必了,帶我二人前去探望吧!”李恪對任安道。看得出來李恪與任雅相的關係應該不淺。


    兩人隨同任安進了院門,院落很樸素,青石曼地,一左一右各有一個直徑丈許的花壇,左邊花壇旁邊四個石鼓凳圍繞著一張石桌,一架葡萄藤遮苫其上。


    進了堂屋,正對麵牆壁上一張大幅行書高懸於牆,隻有兩個字“文戰麥仲肥看著這個字很眼熟,略微走近看落款時赫然正是太宗皇帝的親筆。


    見麥仲肥端詳這幅字,老仆任安不無得意地“這是當初我家老爺孤身入鐵勒服薛延陀的夷男可汗接受我大唐冊封,回集後先皇當庭賜予我家老爺的字,我家老爺言辭之利可平戰事。”


    麥仲肥頭,跟隨任安與李恪從側門進了後室。後室冉門窗緊閉,一股藥味刺人鼻息。北牆處的床榻之上背靠迎枕,半躺著一個身材高大,須皆白,臉色蠟黃,骨瘦如柴的老人。


    在內室靠窗的地方一個侍女正在泥爐上煎藥,刺鼻的藥味正是從這裏出來。


    “你家老爺所患何症?李恪皺眉問道


    “郎中是心腹痞任安有些哽咽低聲道。


    心腹痞麥仲肥聽孫思邈起過。是藥石無法治愈的絕症之一,也就是現在醫學裏的胃癌。難怪這個任雅相會骨瘦如柴。蓋因不得飲食之故。即使後世也隻能將患病部位切除,在輔以放、化療,能否存活也在五五之數,何況是現在?想不到此人居然得的是這種絕症。


    任安走到床榻前,躬身在老者耳邊低聲了幾句後,老者睜開眼睛,艱難地側頭看了李恪與麥仲肥一眼,嘴角牽了牽,算是給李恪與麥仲肥一個微笑。之後在任安耳邊了幾句話。


    任安伸手從任雅相背後的迎枕下掏出一卷紙來。舉到任雅相眼前見任雅相頭後,走到李恪跟前道“殿下,老爺他請殿下過府是有事要和殿下。但老爺聲已經艱難,恐勞累殿下,我家老爺他,該的都寫在這裏了。請殿下回府後仔細觀看。還這裏空氣汙濁就不留兩位了老管家任安眼中已經溢滿了濁淚。


    李恪頭,了幾句安心養病,過幾日再來探望等客氣話後。與麥仲肥出門登車。


    在車上,李恪展開那卷紙看了半晌後又收起來。臉色有些陰晴不定,許久後才象下定了決心一般輕輕歎息一聲道“仲肥,有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和你一下。”


    “你臉色可不太好啊!什麽事?你吧,我聽著呢


    “你覺得劉長有此人如行?。


    麥仲肥沒話,盯著平右二,半天後才開口道,“你別和我他是你安插的…


    李恪無奈地一笑轉頭看向窗外淡淡地道“如果他要是我安插的呢?”


    麥仲肥一陣語塞後才憋出一句“為什麽?”


    李恪扭過頭看了麥仲肥一眼後道“他確實是我這邊的人,但卻不是我安插的。準確地應該是我母妃的人。劉長有還有一個身份他是任雅相的外甥。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你是任雅相是你母妃的人?劉長有也是你母妃安插的?”麥仲肥心裏有些混亂。


    “不止任雅相,右武衛大將軍鄭仁泰、郎州都督趙孝祖、褒州都督齊善行,包括已經故去的北平定公張行成等皆是我母妃掌握的人。至於劉長有則是鄭仁泰出麵指使的。”


    “這都是為什麽?”對於李恪之母這位前隋大公主的能量,麥仲肥並不清楚,但從原曆史裏長孫無忌逼死李恪廢李惜為庶人來看,長孫著實忌憚李恪之母的能量。


    “你仔細想想就應該明白,這些人都是不被重用的人,隻因為他們都是前隋的官員或子侄李恪見麥仲肥很認真地聽便接著道“我母妃知道你和我關係很好。李目死後,我母妃恐我也遭到長孫無忌的毒手,曾秘密召見了任雅相,要求他去找鄭仁秦,如果長孫一旦對我不利。將由他們護送我去漠北。”


    “去漠北?”麥仲肥奇怪地問道。


    李恪頭道“任雅相當初出使漠北鐵勒諸部時,曾勸之營田。是歲大撚,任雅相恐他們積儲多了又有異心,又勸他們用糧穀與並州交換茶葉、食鹽、絲綢、瓷器等生活必需品。那裏人本不事農耕,地裏平白多了這許多糧食,自然是對任雅相言聽計從,更得換取的必需品遠比趕牛羊去換來的容易,所以任雅相在那裏深得當地人的尊敬。此事被父皇得知後這才賜予任雅相“文戰“二字


    “哦,原來是這樣。


    那劉長有的事情呢?他可是很早就和我去了塞外。你母妃不可能有這樣未卜先知的能力吧?”麥仲肥最關心的還是劉長有的問題,他現在可是安息都護府的大都護。


    “劉長有的事情是個時合。他當時隻是十六衛裏右武衛軍裏一個沒有品級的督伯,跟隨你去塞外隻是巧合。直到你當上了鎮北大都護府的大都護,他也水漲船高後任雅相這才從你的經曆裏得到了啟,與鄭仁泰通氣後,由鄭仁泰派人持著任雅相的書信去聯係的他。”。要他監視我?”


    李恪搖了搖頭道“不是監視你。便觀我大唐境內,能夠隨意調動的兵馬恐怕也隻有你手中的鎮北軍了。他們本意是想借助你手裏掌握的鎮北軍的力量,另外打出一塊天地來,作為一旦我身處危險時的退身之地。按跟隨你一起開創那裏局麵的武將人數隻有寥寥幾人,劉長有應該能有獨自帶兵出征的機會,但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了他的身份的,你始終都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麥仲肥把頭靠在椅墊上心裏突然有種好笑的感覺。自己認為最好的朋友裏李恪與席君買一個在算計自己,另一個在監視自己。劉長有一直沒有得到帶兵的機會卻是自己知道的曆史書裏根本沒提過這個人,所以自己才沒有大用他。


    算來算去漠南一起廝混了十幾年的朋友裏隻有鐵勒木與蕭嗣業這兩人武人是沒有抱著任何別的目的與自己交朋友的。自己一直認為文人靠不住。沒想到恰恰是被自己認為直率的武人裏卻各有目的,這真是從何起?


    “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麥仲肥看著馬車淡淡地問道。


    “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直到剛才看了任雅相寫的東西才知道。母妃老了,又有過一次失子之痛,她想的難免有些悲觀。但她的心思我明白,她想拚著一死護住我,不想再失去她目前唯一的兒子。”


    “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也不知道。如今長孫雖然倒台了。但稚奴卻越來越像個帝王,也與我日漸疏遠。至於將來怎樣。我心裏實在沒譜


    “我想以治的性格。他不會對付你的。”麥仲肥並不確定地寬慰李恪道,李治雖然不會動李恪。但保不齊武後會另有想法。


    “誰知道呢?。李恪有些落寞地一笑後道。這個話題非常沉重,以至於李恪完後,兩人都沒有了再談下去的興致,車廂裏一時沉悶了下來。隻有馬蹄踏在青石路麵上出清脆的“撻咕”聲回蕩在的車廂裏。


    許久之後,車夫林柱兒輕輕敲擊車門道“殿下以到永盛門,殿下還想去那裏?。


    “把麥相送回府,你與我去崇文館走一遭。”李恪看了一眼窗外後低聲命令道。


    “好咧!車外傳來林柱兒響亮的吆喝聲。


    馬車晃動了一下後,又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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