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表妹,你就是太直爽,心裏壓不住事。5沒看到,現如今,凡是事事出頭的都沒落的個好嗎?就像這位程大小姐的妹妹,程鳳舞一樣,樣樣撥尖,事事出頭,結果呢,嗬嗬……連芍藥和牡丹都沒有分清。倒是這位這些年不聲不響的大小姐,不鳴則矣,一鳴驚人,所以啊,晴兒表妹,聽二表嫂一句話,你還是好好學學這位程大小姐的為人處事。對了,聽說,這位程大小姐年前一直在教你刺繡,哪兒天給表嫂我繡幅花樣,也讓表嫂看看,這名師的高徒有多厲害。”


    歐陽晴兒手拿酒杯,沒有再看程蝶舞和王語嫣任何人一眼,隻是垂眸看著杯中的香醇,喃喃說道。話語平靜無波,可是,程蝶舞卻分明能聽出其中暗藏的譏諷和一抹鋒芒。


    其實,因為太子軒轅澈和二皇子軒轅睿的關係,王語嫣和歐陽晴兒這個二表嫂平時走的並不接近,曆年的宴會上,因為王語嫣和歐陽晴兒並不坐在一起,所以,也沒有什麽交集,然而,今天,大子表哥居上位,娘親還是在老位置,而自己的位置則由程蝶舞代替時,王語嫣再難壓仰心中的不平。


    利用自己出府就算了,這時候還做出如此明顯的事情,我不好受,怎麽能讓你好受。因此,抱著這個目的的王語嫣才和歐陽晴兒這個平時不怎麽說話的二表嫂說起了話。


    在聽完歐陽晴兒的話後,王語嫣豔紅的小嘴微微一嘟,狠狠瞟了一眼程蝶舞,輕蔑地說道:“什麽不鳴則矣,一鳴驚人,還不知道是誰在後麵動了手腳,幫她奪了頭魁了呢。”


    對歐陽晴兒和王語嫣的一唱一和,程蝶舞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隻是垂首看著麵前桌子上的葡萄,仿佛又看到了早上碧兒那雙含淚的墨眸。


    “程小姐,怎麽不吃東西,是不是不是合胃口?”


    一道溫柔的聲音打斷了程蝶舞的思緒,轉眸望去,就看到王語嫣的娘親柳如芸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那雙充滿溫柔的眼睛裏,是一抹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關心。


    對這位尚書夫人,程蝶舞並沒有多少了解,不過,聽說最多的卻是這些年力阻自己的女兒入宮為妃這件事。那個多少人家夢寐以求的東西,在她眼裏卻分文不值。


    “謝謝王夫人關心,食物很合蝶舞的胃口。”


    聽到程蝶舞的回答,柳茹雲微微一笑,卻答非所問的說道:“年年宴會都是這些東西,真心沒什麽看頭,程小姐,可願意陪我去逛逛,想來,這東宮你是第一次來吧,怎麽樣,我帶你看看軒轅澈這家夥的東宮都有哪兒好東西。”話落,不給程蝶舞反對的機會,抬手拉住了程蝶舞的手,一用力,便把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太子啊,你繼續你的工作,我們走走去啊。”柳茹雲嘲著坐在上首的軒轅澈說了一聲,便拉著程蝶舞朝一個方向走去。


    程蝶舞哭笑不得的被柳茹雲拉了出來,看著依舊緊拉著自己手的柳茹雲,看著這個和自己娘親差不多年紀的尚書夫人,突然感覺,她怎麽比自己還小好多呢。


    “看到沒?連你娘兒都被她收買了,所以,表妹啊,聽二表嫂一句話,以後少惹這位定國候府的大小姐。”看著被柳茹雲拉出去的程蝶舞,歐陽晴兒的眼底劃過一道深深的恨意,嘴角泛著一抹冷笑,低低對一旁一臉不甘心的王語嫣說道。


    聽到歐陽晴兒的話,王語嫣冷冷哼了一聲,冷聲的說道:“不到最後,還不知道誰輸誰嬴呢,誰能保證,這位前第一才女的姐姐,現在的第一才女,就能分清芍藥和牡丹了呢。”17281768


    而此時的程蝶舞,被柳茹雲拉到了一大片竹林麵前,冬日的竹林,依舊鬱鬱蔥蔥,竹葉在寒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聲響。夾答列傷


    柳茹雲放開了程蝶舞的手,麵對的竹林,用力的呼出了一口氣,方才轉眸看向身旁的程蝶舞,笑著柔聲說道:“蝶兒,我可以叫你蝶兒嗎?”


    不知為什麽,雖然程蝶舞明白,柳茹雲拉自己出來定是有話要話,可是,在聽到柳茹雲的這句話時,程蝶舞對這個並沒某過幾次麵,相對來說還是陌生人的柳茹雲,卻打心裏升出了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因此,在聽到柳茹雲的這句話時,便點了點頭。


    看到程蝶舞點頭答應,柳茹雲再次拉住了程蝶舞的手,笑著說道:“走吧,蝶兒,咱們邊看風景邊說,你不知道,軒轅澈這家夥,在這片竹林裏弄了好多好玩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程蝶舞被柳茹雲溫暖的手拉著進了竹林,就見一條用圓石子鋪成的小徑,兩旁俱是翠竹,隨著步伐的深入,程蝶舞心底裏突然升出了一種遠離塵世的感覺。


    “蝶兒,你有沒有一種離別繁華世,歸隱山竹林。花香伴左右,小鳥為君鳴的感覺。當年,我第一次看到這片竹林時,便愛上了這裏,所以,平時,我在尚書府無事可做時,便來軒轅澈的東宮,來這片竹林,仿佛隻有在這兒,感覺能離那個地方近一些,再近一些。你相信緣分嗎?蝶兒,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第一眼看到你時,我便喜歡上了你,那種對你的喜歡和疼惜和語嫣不相上下,你就像我的另外一個女兒,讓我打心底裏麵疼惜著,嗬護著。所以,當軒轅澈找到我,讓我幫你打掩護時,我便想也沒想的答應了下來。”1avmc。


    當柳茹雲拉著程蝶舞來到一座竹屋麵前時,停下了腳步,低低低喃道,一雙眸子裏充滿了一種母性的光輝。


    柳茹雲眼裏的光澤對程蝶舞來說,是那麽的熟悉和溫暖,那是曾經隻有在娘兒親的眼裏才能看到的。看著這樣的柳茹雲,程蝶舞的心微微一動,身子仿佛瞬間被一抹溫暖的陽光所包圍,是那麽的令人欲罷不能。


    “王夫人,你說笑了,蝶舞何得何能,能做你的女兒。不過,謝謝你能幫我。”強壓下心中的悸動,程蝶舞恭敬的說道,微微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朝柳茹雲行了一禮。


    對柳茹雲,程蝶舞不是沒有好感,可是,她的突然類似於傾訴的話,讓程蝶舞在悸動之餘生出了一種隱隱的害怕感,程蝶舞也不知道那是什麽,總之,她很害怕,打心底裏排斥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一抹失望的光芒在柳茹雲的眼裏一閃而過,卻又很快的恢複了正常,淡淡一笑,輕快的說道:“看我,嚇到你了,是吧?是我太激動了,蝶兒別放在心上才好。來,看看軒轅澈的竹屋。”說完,率先邁步朝竹屋走去。


    當程蝶舞隨柳茹雲的腳步走進麵前的竹屋時,發現竹屋裏布置的極為精致,沒有太多華麗的裝飾,一層靠窗邊有滿滿一架子書,書架前放著一張軟塌,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棋盤,順著樓梯走上二屋,隻見裏麵的桌子上放著一架箏,不遠處放著一張軟榻,僅此而已,此時,粉色的窗簾隨風輕擺著,給人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


    程蝶舞有一種感覺,這座竹屋,雖然建在軒轅澈的太子府,可是,卻是為柳茹雲所建,她是他的親舅母,這到底怎麽回事?


    看著竹屋裏的一點一滴,程蝶舞暗暗想著。


    “當初,我嫁給夫君的那年,軒轅澈才一歲多點,長的英俊不說,還極為可愛……”柳茹雲坐到軟榻上,便自言自語的說道。卻被站在一旁的程蝶舞慌亂的打斷了。


    “王夫人,我們出來時間不短了,還是回去吧。”


    柳茹雲抬眸,深深的看著程蝶舞,沒有起身,也沒有笑,隻是平靜的看著麵前這個長的漂亮,卻又不同於同齡人的女孩子。


    “你不想聽,是怕聽了,聽多了,對你以後的生活有影響,對不對?”


    柳茹雲平靜的卻又一針見血的話,讓站在原地的程蝶舞的心猛地一動,她沒想到,自己的想法,竟然輕易的被麵前這個人看透。不覺爍爍的看著柳茹雲,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柳茹雲微微一笑,定定的看著程蝶舞,繼續說道:“蝶兒,你能告訴我嗎?你……喜歡不喜歡軒轅澈,喜歡不喜歡太子妃那個位置。”


    “王夫人叫蝶舞出來就是想問這個的嗎?”


    此時的程蝶舞,收起了剛剛對柳茹雲升出了所有好感和悸動,又恢複了冷清的外表,陰暗的心,在聽到柳茹雲的話後,平靜且疏離的問道。


    柳茹雲沒有忽略掉此時程蝶舞對自己的提防和疏離,不禁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暗歎是自己心急了,並想道:“到底過去的你過著怎樣的生活,方才成了這樣樣子,失了對人的信任和親近。我又該如何做才能讓你恢複正常女孩子應該有的快樂呢?”


    “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柳茹雲從軟塌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程蝶舞走去,伸手再次拉住了程蝶舞略顯冰冷的手,柔聲說道:“蝶兒,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對你,是抱著一份母親對孩子的心來對待的,或許,你無法接受,更不能認可,我怎麽會對你有這種感覺和想法。我無從解釋,我隻能說,這是一種緣分,是上蒼給我的一個補償機會。還有,我剛剛問的話,隻是因為關心你,我隻想知道你要什麽,想要什麽,我會盡可能的幫助你,僅此而已,就這麽簡單。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隻有這麽簡單。”說完,放開了程蝶舞的手,轉身朝外走去。


    待到柳茹雲消失在竹林深處,程蝶舞都呆立在原地沒有動,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二個人對她說出這番話,不是不感動,隻是感覺卻隻有深深的悲切與孤獨。


    站在原地的程蝶舞,看著消失在竹林深處的柳茹雲,不覺自嘲的一笑,喃喃說道:“為什麽總是不相幹的外人對我說這種話,可是,我的家人,我的至親卻對我冰冷至極,隻想著利用呢?”兒心像連壓。


    待程蝶舞回到宴會會場時,發現柳茹雲早已經坐在了位置上,在看到程蝶舞時,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便收回了所有的目光,轉眸看向了場中正在跳舞的舞姬們。


    程蝶舞也沒有說話,隻是抬手拿起了麵前的酒杯,輕抬手送至唇邊,便喝光了裏麵的香醇。酒入口,順著喉嚨滑入腸胃,程蝶舞就感覺到一股淡淡的辛辣立時傳遍了全身,卻又很快的變成了一種如水果般的甘甜感。以前,程蝶舞不是沒喝過酒,卻隻有過年時分,程蝶舞才有機會陪娘兒和杜媽媽還有青青飲上幾口,平時,是沒有機會的。可是,即使如此,程蝶舞對酒學是有些了解的。


    當杯中香醇下肚,程蝶舞便猜出了這是為女眷們單獨準備的果酒,雖然也如白酒般辛辣,可是,淡淡的辛辣過後,卻是叫人欲罷不能,喜歡倍至的果甜。


    上次喝這種酒是什麽時候來著?


    程蝶舞拿著空的酒杯,暗自想道。


    對了,五年前的除夕,自己第一次幫娘掌管外麵店鋪,那年,娘親的店鋪在自己的打理下,沒賺沒虧,程蝶舞在算完帳後,本來心情是極為糟糕的,可是,娘兒親卻說,已經做的很好了,於是,便命媽媽拿出了一小壇果酒,並告訴程蝶舞,這酒是年初便命杜媽媽埋下的,就為了年底犒賞程蝶舞一年的辛苦。


    程蝶舞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除夕,有娘兒親,有杜媽媽,有青青的除夕,抬手為自己再次斟滿了酒杯,輕抬手再次喝光了裏麵的果酒。陷在個人思緒裏的程蝶舞,沒有看到,一旁柳茹雲關切的目光,也沒有看到,歐陽晴兒眼裏一閃而過的得逞之色。


    待程蝶舞喝了三杯果酒後,程蝶舞便感覺到了一種陌生的燥熱感從身體深處傳了上來。熟悉藥理的她,突然一驚,轉眸下意識的看向了左邊,王語嫣的位置不知道何時已經空了,而歐陽晴兒卻朝眉頭一挑,嘴角泛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抬起拿著酒杯的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便笑著喝光了杯中的果酒。


    程蝶舞緊緊握著手中空著的酒杯,對歐陽晴兒近似的挑釁沒做任何表示,隻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強壓下身體深處傳來的越來越濃烈的燥熱感,便站了起來。沒有看場中任何人一眼,已經上前攙扶住自己胳膊的趙飛燕低低說道:“飛燕,快扶我離開。”然後,轉眸看著一臉關切表情的柳茹雲,笑著說道:“王夫人,我去方便一下,勞煩你,能帶下路嗎?蝶舞第一次來,不清楚路。”在看到柳茹雲點頭答應後,程蝶舞緊緊抓著趙飛燕的手,便朝外走去。


    “小姐,你怎麽了?”已經發現程蝶舞有些不對勁兒的趙飛燕急切的說道。


    “蝶兒,你怎麽了?”柳茹雲看著雙頰通紅的程蝶舞,亦關切的問道。


    此時的程蝶舞,已經被那份燥熱弄的疲憊不堪,雖然還是寒疼時分,額頭上卻已經被一層薄薄的汗水所布滿。強壓下想要撕破衣服的衝動,看著一臉關切的柳茹雲,急切的、虛弱的說道:“王夫人,請告訴蝶舞,太子府裏可有湖?”


    此時的柳茹雲已經大體知道了怎麽回事,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一臉通熱的程蝶舞,緊緊抓住了程蝶舞的手,急切的說道:“告訴我,是誰?我一定饒不了她,告訴我,是誰?”


    “我不知道,王夫人,我快忍不住了,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告訴我,太子府裏哪兒有湖。”


    “天氣寒冷,你的身體……”


    “王夫人……”程蝶舞反手緊緊抓住了柳茹雲的手,一雙有些煥散的眸子裏透著一股倔強,一抹寒冷的氣息喃喃說道:“告訴我,湖在哪兒?”


    “王夫人,程小姐,你們怎麽了?”


    就在柳茹雲和程蝶舞拉扯的時候,突然,在她們身後傳來了一道嘻笑的聲音,就見一身紅衣的軒轅宏走了過來。


    看到軒轅宏,柳茹雲正想找什麽借口打發他離開時,已經發現程蝶舞不對勁兒的軒轅宏幾步走到了程蝶舞麵前,在看到程蝶舞麵潮發紅,額頭的汗水時,一雙鳳眼裏立時被一抹驚濤駭浪的震怒所充斥。


    看到軒轅宏,程蝶舞強忍著撲上去的想法,用盡全力的咬了一下舌頭,錐心的疼痛讓她有了片刻的清醒,看著同樣一臉急切表情的軒轅宏,連忙說道:““帶我去湖邊,快點。”


    聞言,在看到程蝶舞嘴角的血絲時,軒轅宏眼裏的驚濤駭浪立時被一抹疼惜所代替,想也不想的一把抱起了程蝶舞,對一旁的柳茹雲說道:“王夫人,麻煩你把這事告訴太子一聲,讓他準備一間房間,幾間幹淨的衣服。”


    “你……你要房間做什麽?”聽到軒轅宏的話,程蝶舞一把抓住了軒轅宏的衣襟,有些緊張的問道。


    “王夫人,這事除了太子之外,不要讓別的人知道,還有,飛燕,把你家小姐剛吃過的喝過的東西全都看好,等我回來。”說完,一個飛身便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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