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終錯過,揮袖淚灑別


    當聽到程蝶舞的話後,同樣食不下咽的軒轅澈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抬眸用一雙充滿矛盾的眸子看著程蝶舞,心思起伏。愨鵡琻浪昨天晚上,當軒轅澈睜開眼睛看到軒轅宏時,心中的氣憤讓他有一種想要起身揮掌的衝動,可是,他卻硬生生的壓了下來,隻因為,他聽到了程蝶舞的那句不會跟著軒轅宏離開的話。就因為程蝶舞的這句不會離開,讓軒轅澈充滿憤怒的心瞬間變的心安起來,也因為這件事,軒轅澈終於明白了,在自己的心裏,原來,早就有了程蝶舞的位置,不管自己是不是如她所說,曾經和她有過那些過往,自己的心裏現在都已經有了她。


    可是,一想到程蝶舞肚中的那個孩子,軒轅澈又再一次矛盾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決斷才是最正確的。他想要相信程蝶舞所有的話,相信她肚子中的孩子是自己的,可是,千雪的話,以及昨天晚上他親眼目睹的那番情景,又讓他舉棋不定,充滿了彷徨。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軒轅宏對程蝶舞無情,又怎麽會冒著生命危險私闖禁宮來探程蝶舞的安危?


    可是,當軒轅澈真的麵對程蝶舞時,當他看著程蝶舞那雙充滿憂鬱與強顏歡笑時,軒轅澈衝到嘴邊的話終是一轉,開口說道:“朕想起來了,朕還有些國事未處理,晚些再來看你。”說完,神色有些慌亂的,根本不給程蝶舞開口說話的機會,起身朝外走去。


    坐在椅子上的程蝶舞,看著這番模樣的軒轅澈,眼裏一閃,嘴角不覺因此而浮起了一抹微笑。看著漸行漸遠終是消失在眼底的軒轅澈的背影,程蝶舞暗自喃道:“是不是,你的心裏,對我終是有了不舍二字?”


    匆匆從程蝶舞宮殿裏走出來的軒轅澈,其實,並不像他所說有什麽未處理的國事,隻是因為,剛剛,一想到自己的話可能會讓程蝶舞傷心,甚至流眼淚,軒轅澈便怎麽也無法說出那番他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話了。站在自己書房外的一株柳樹下,負手而立,軒轅澈不覺皺緊了眉頭。


    從程鳳舞的九天閣回來的雪兒,遠遠看到的便是眉頭微皺,一臉若有所思的軒轅澈,眸裏一沉,耳邊不覺響起了剛剛程鳳舞的警告,交握在小腹前的雙手不覺一緊,咬緊了雙唇。


    雪兒明白,當她由如花變成雪兒時,此生便已經和程鳳舞拴在了一起,除非程鳳舞死了,不然,自己絕然無法脫離她的掌控。可是,現在,自己還無法真正的立足在這宮中,不然,又何必要聽命於她程鳳舞?


    因為,雪兒能感覺的出,在軒轅澈的心裏,顯然是有程蝶舞的位置的。而自己,雪兒明白,隻不過是憑著這張臉,才受了軒轅澈的寵愛。雖然,自己現在是這宮中僅次於程蝶舞的皇貴妃,可是,一想到自己至今還是清白之身,雪兒的心便不覺絞痛起來。


    暗想:若不是在乎那個程蝶舞,又怎麽會在發生了昨夜之事,至今未做出廢除她的事情,如今一臉愁思的站在這兒,不過是因為程蝶舞三個字!而軒轅澈若是真的在乎自己,又怎麽會任由自己掛著皇貴妃的頭銜,卻仍舊保持著清白之身?說白了,不過是借自己的臉來對那個死了的千雪表示下了哀思,僅此而已。


    想到程鳳舞的話,想到程蝶舞在經曆了昨夜之事,如今還安然無恙的做著她的皇後,雪兒的不覺越握越緊,當指甲劃破掌心,傳來刺痛時,雪兒終是決定先按程鳳舞的話行事。必竟,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先除掉程蝶舞這個眼中釘。


    想到此,雪兒慢慢放開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垂眸,看著自己掌心中的青紫色,嘴角浮起一抹如冰的冷笑,朝著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後,在身邊侍女的驚呼中,就見雪兒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聽到侍女的驚呼,軒轅澈下意識的轉眸去看,就看到雪兒緊閉著雙眸,正軟軟的倒在地上,眼前的雪兒不覺和那日千雪為自己擋下一劍時倒在自己懷裏的情景合為一體。軒轅澈心中莫名一動,一邊急切的喊了一句:“雪兒”,一邊像一道閃電般扶住了雪兒倒下的身子。


    “雪兒……雪兒,你怎麽了?”軒轅澈抱著雪兒軟綿的身體驚喊道,都不確定此時的自己是在關心著雪兒,還是關心的是千雪。


    站在旁邊的侍女忙跪倒在地,垂首恭敬地說道:“回皇上的話,貴妃娘娘昨天夜裏因為擔心皇上,而一夜未睡,所以……所以,才……”


    就在這時,就見倒在軒轅澈懷裏的雪兒慢慢睜開了眼睛,臉上綻放出一抹微弱的笑意,低低說道:“皇上,不要怪她們,是臣妾的身子弱,才一夜未睡,就成了這樣。皇上,昨天夜裏,臣妾聽聞有刺客闖進宮中,實在是擔心皇上的安危,所以……所以,才一夜未睡。如今,看到皇上安好,臣妾就放心了。皇上,你是一國之君,可要照顧好自己啊。”說完,慢慢閉上了眼睛,隻是嘴角還依舊掛著一抹微弱的笑容。


    這樣的情景,讓軒轅澈的眼前一花,不覺再次想起了死在自己懷裏的千雪,以及她死時臉上的那抹笑容,而千雪的話也再次像個魔咒般響在了他的耳邊。


    把雪兒抱回思雪閣,待到禦醫把過脈後,看著微閉雙眸靜靜躺在床上的雪兒,軒轅澈慢慢起身,負手慢慢走到了掛著千雪畫像的牆前,一雙眸子裏心緒翻滾,久久不平。就在這時,內侍輕輕走了出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雪兒,垂首恭敬地低聲說道:“皇上,鳳貴妃求見!”


    聽到程鳳舞要找自己,軒轅澈直覺的不想見她,可是,就在他要開口回絕時,躺在床上的雪兒卻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支起略顯虛弱的身體,看著內侍,急切地說道:“可是鳳貴妃娘親的病又犯了?”


    內侍看了一眼朝雪兒走過去的軒轅澈,垂下眸子,開口回答道:“回皇貴妃的話,奴才不知,鳳貴妃隻說有事求見皇上。”


    雪兒抬手輕扯著軒轅澈的袖口,嬌聲說道:“皇上,就見見鳳貴妃吧。好不好?”


    看著這樣的雪兒,軒轅澈終是抬手一揮,低聲說了一個字:“宣!”便一臉溫柔的把雪兒扶著讓她再次躺在了床上,柔聲說道:“你的身體還慮著,好好躺著。”說完,起身走向不遠處的書桌。背對雪兒的軒轅澈沒有看到,躺在床上的雪兒眼裏一閃而過的得逞之色。


    很快,就看到程鳳舞匆匆走了進來,一進門,便不顧略突的小腹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說道:“皇上,求皇上為臣妾做主啊。”


    說實話,雖然,軒轅澈忘記了程蝶舞,可是,卻沒有忘記程鳳舞,因此,對程鳳舞,軒轅澈一直抱著一種厭煩的情緒。若不是她身懷有子,此時,若許這個世上便已經沒有她程鳳舞了。


    因此,看著跪在地上的程鳳舞,軒轅澈根本沒想要她起身的意思,隻是淡漠的說道:“鳳貴妃,有什麽事你就說吧,朕沒有時間和你打啞迷。”


    軒轅澈的淡漠讓程鳳舞本就對程蝶舞妒恨的心更加的妒恨起來,臉上卻依舊是一幅可憐的模樣,抬手一邊輕拭著腮邊的淚水,一邊哽咽的說道:“皇上,昨天夜裏宮裏來了刺客,臣妾和臣妾的娘親極為擔心皇後娘娘的安危,必竟,臣妾和皇後娘娘是一個府裏長大的親姐妹。於是,臣妾的娘親便想要去探望一下皇後娘娘,誰知,今天一早皇後娘娘卻來了臣妾的九天閣。一見麵,皇後娘娘便說皇上懷疑她和平西大將軍,一定是臣妾和臣妾的娘親說了什麽不應該說的話,讓皇上聽了去,還一再威脅臣妾和臣妾的娘親,說不準我們再說她和平西大將軍的過往,臣妾和臣妾的娘親都不是多事的人,一再保證沒有說過這些話。可是,皇後娘娘卻不相信,一意孤行的派人送走了臣妾的娘親,還說,這樣一個在宮中,一個宮外,便是兩相牽製,若有一方做出或說出不利於皇後娘娘的事和話,便……便讓我們母女兩個再無相見的時候。皇上,臣妾無法,思來想去,實在是擔心臣妾的娘親,這才來求皇上,請皇上高抬貴手,讓皇後娘娘放了臣妾的娘親吧。皇上,臣妾擔保,皇後娘娘和平西大將軍真的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啊。皇上……”


    程鳳舞的話讓軒轅澈的眸子愈加陰沉起來,看著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程鳳舞,軒轅澈放在書桌上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冷冷喝道:“鳳貴妃,你覺得朕會相信你的話嗎?曾經,你和你的母親做了些什麽事,你當朕不記得了嗎?”


    軒轅澈的話讓跪在地上的程鳳舞心不覺一緊。說實話,她隻所以會跑來找軒轅澈說出這番話,是在聽說程蝶舞把孫芙蓉叫進了宮,擔心孫芙蓉把昨天夜裏的事情說出來,程鳳舞便派人去把出宮的孫芙蓉截了下來,在從孫芙蓉那裏聽到孫芙蓉對程蝶舞的那番說辭後,便想著以退為進,以程蝶舞送李芸娘出宮為引,再次把程蝶舞和軒轅宏攪在一起。必竟,從前她命人做了那些假消息已經遞給了軒轅澈。


    或是放在以前,程鳳舞在聽到軒轅澈的這句話時,早就渾身顫抖不知說什麽好了,可是,在經曆了軒轅睿和啟帝兩個人的事情後,程鳳舞早就完成了質的飛躍,抬起沾滿淚水的小臉,看著一臉冰冷表情的軒轅澈,哭著說道:“皇上,臣妾知道,臣妾曾經做了好多不利於王皇後的事情,臣妾也知道,皇上對臣妾,還有臣妾的娘親心中有著怎樣的不滿,所以,皇上才會讓臣妾如今以如此矛盾的身份活在這宮中。可是,皇上,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如今的後宮是皇上的後宮,臣妾縱是有著千般種心計又怎麽會再耍弄呢?臣妾是先皇的妃嬪,先皇殯天,如今,臣妾活著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安安靜靜的生下先皇的這個孩子,安安靜靜的養育他長大,安安靜靜的死去。所以,皇上,臣妾真的沒有招惹皇後娘娘的心啊。如今,臣妾別無他求,隻求皇上能看在臣妾身懷龍子的份上,就讓臣妾娘親陪在臣妾的身邊待產吧,必竟,這個世上,臣妾的親人已經很少很少了。至於皇後娘娘的事情,臣妾和臣妾的娘親什麽也不知道,都忘記了,真的都忘記了……”


    “那朕很想知道,鳳貴妃都忘記了什麽?”


    聽到軒轅澈的話,程鳳舞的心中一喜,眼裏的淚水卻流的更加厲害起來,看著軒轅澈的眼裏劃過一抹害怕的神色,搖著頭說道:“臣妾什麽都不知道!隻求皇上把臣妾的娘親接進宮中……”說著,朝著軒轅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鳳貴妃,皇上是明君,相信,若是皇後娘娘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定不會縱容的,再說,這次皇上若是幫娘娘你把夫人接了進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難道,你讓皇上時時為此分擾嗎?”不知何時已經起床的雪兒,披著一件披風,柔柔弱弱的站在了程鳳舞身邊,軟軟的說道。


    “這……”聽到雪兒的話,程鳳舞一臉遲疑的看了一眼軒轅澈,終是開口說道:“皇上, 臣妾隻求皇上,能保臣妾平安生產,讓臣妾的娘親進宮陪著臣妾,再無他求。至於皇上所說的事情,臣妾的姐姐,如今的皇後娘娘,在進宮前便和當時還是平西世子的軒轅宏私下定了情,當時,雖然,臣妾和姐姐感情不算怎麽深厚,可是,這件事卻是從侍候姐姐的飛燕那裏聽說的。當時臣妾還為姐姐好不高興了一番,對了,姐姐當初還送了一件定情信物給平西世子,那是一個荷包,臣妾記得,姐姐在上麵繡了幾支翠竹和一隻蝴蝶。至於喻意,好像是姐姐希望平西世子如竹一般不管順風還是逆風都能如竹般不折損,而蝶則喻意著姐姐會永遠陪在平西世子的身邊。還有……還有就是,姐姐如此忌諱臣妾的娘親,是因為,因為,因為臣妾娘親知道姐姐嫁給皇上前並非完壁的事情!”話落,便一臉驚恐的再次磕頭在地。


    程鳳舞的話一落,站在一旁的雪兒驚呼出聲,像是不敢相信的看著軒轅澈,眼裏是滿滿的慌亂之情。而軒轅澈,則猛地從書桌旁拿起了那枚他舍不得損毀的荷包,猛地扔在了程鳳舞的麵前,厲聲喝道:“你看看這是什麽?”


    程鳳舞拿起軒轅澈扔在自己麵前的荷包,半垂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冷意。其實,程鳳舞並不認得這枚荷包,也沒見過,隻是從那個內侍的口中聽說過有這麽一枚荷包,因此,拿在手中裝模做樣的翻看了幾次後,裝做不確定的樣子看著軒轅澈說道:“雖然,看這荷包的樣式和繡線的走法和姐姐極為相似,可是,世上的繡品相似的有千百種,想妾不敢單憑此枚荷包的樣式和繡針便確定這是姐姐當初送給平西世子的定情之物。皇上,臣妾不敢確定,敢問皇上,臣妾可否能打開這枚荷包看一看,臣妾記得,當初姐姐送給平西世子這枚荷包時為了表示情比金堅,裏麵還有一張字箋,上麵寫著: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的話。”說著,便抬手要打開手中的荷包。卻被軒轅澈的冷喝而阻住了手上的動作。


    “夠了,朕不想再聽了,鳳貴妃,你可以離開了!”說完,便叫來了內侍送程鳳舞回九天閣。程鳳舞不明白軒轅澈怎麽會突然有如此大的轉變,卻不敢多問,隻能從地上站起來,朝著軒轅澈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皇上,臣妾剛剛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看在臣妾懷有先皇孩子的份上,保護臣妾。還有,姐姐,不,是皇後娘娘,不管過去和平西世子有什麽牽扯,相信,在皇後娘娘的心裏,如今隻有皇上。”說完,朝著軒轅澈行了一禮,快速的看了一眼雪兒,轉身跟著內侍離開了書房。


    待到程鳳舞離開,雪兒把程鳳舞交到自己手上的荷包輕輕放在了軒轅澈的麵前,低低喊了一句:“皇上……”就見,軒轅澈抬手拿起了那個荷包,猛地扔在了地上,厲聲喝道:“這麽髒的東西不要放在朕的麵前。”看到哪此暴怒的軒轅澈,雪兒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眼裏劃過一抹冷色,臉上卻是一幅關懷倍至的模樣,忙抬手拉住了軒轅澈的手,溫柔的說道:“皇上,雪兒的心隻有皇上,永遠隻有皇上。”


    聽到雪兒深情的表白,軒轅澈非旦沒有半點感動,相反,暴怒的心更加煩亂起來,手一用力抽回了被雪兒緊握在手中的手,冷聲喝道:“雪兒,你先出去,朕有事要處理。”說完,一甩衣袖,便一臉冰冷的坐回了座位上。


    祝大家雙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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