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蜜牟足力氣把攝影機的三腳架砸在張啟後腦勺上, 下手太重,鮮血直飆。衛庭賢趕緊安排人叫救護車, 而田如蜜這一刻已經嚇的渾身發抖了。她隻是害怕衛庭賢吃虧,一時心急, 卻沒控製好力道,誰知道居然傷的這麽重……


    衛庭賢緊緊圈著她發抖的身子,在她耳邊低喃的安慰:“沒事沒事,有我在,不怕。”


    梁韶雪跪在張啟麵前,手指上沾著他的血,又心疼又害怕, 眼淚止不住的往外飆。


    “我受傷了, 小雪你要負責……你不能再跑了……”張啟說完,眼皮一翻便暈了過去,手還死死的握著小雪,像是黏在一起一樣分不開。


    不知道是真暈, 還是裝暈, 反正小雪是信了,嚇得哇哇大叫,抱著他的頭不停喊著“七哥你別嚇我。”


    張啟被送到最近的醫院,推進急救室縫合,一扇大門把小雪擋在外麵。她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右手,上麵還停留著他的溫度,還有紅色血漬。他把她緊緊抓著, 若不是強製掰開,她的手估計要廢掉了。


    暈?開什麽玩笑。


    暈了還有那麽大力氣,還裝模作樣的學人家夢囈說胡話。梁韶雪她不傻,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她承認自己很擔心,最初也真的被嚇到了,可是他閉著眼睛喃喃低語的樣子,他緊握著她的手,讓她不能不想象這些事情他也曾經對謝好做過,為了哄她開心,耍賴賣萌不撒手。一想到這,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樣,覺得他那張蒼白的臉好刺眼。


    梁韶雪回頭看見跟著一起來醫院的衛庭賢和田如蜜,田如蜜一直低著頭。梁韶雪走近,她才抬起頭,雙眼紅腫著,她也被嚇壞了。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田如蜜解釋著,可又覺得道歉實在是太弱了,再怎麽抱歉也不能抹掉她傷人的事實。若人家告她故意傷害,罪名肯定會成立的呀!想及此,她更是害怕,看向衛庭賢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


    衛庭賢心疼的護著她,沉聲道:“對不起梁小姐,我太太也是一時心急,不過應該負的責任我們不會推托,醫藥費我們會全負責,若是你……”


    “你誤會了。其實打的也沒錯,他是應該挨頓揍的!田如蜜,打得好!”梁韶雪讚許的拍著田如蜜的肩膀,鄭重的點頭。


    京城那幫子人,說是打老七替她出氣,可是個個都不舍得下重手,她還不清楚嗎?是該有人好好揍他。


    “啊?”田如蜜被眼前女子的話徹底驚倒了。她剛剛明明還是一副害怕擔心的樣子,可是為什麽會轉變的這麽快?


    連衛庭賢都覺得不可思議,嘴角有些抽搐的問:“梁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很好。啊對了,今天上午其實拍的也差不多了吧,那我等下可能走就了,至於裏麵躺著這位……我寫個號碼給你,你打電話給他,然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梁小姐……”衛庭賢真的要以為眼前這位京城大小姐受的刺激太大,把腦子給刺激壞了。


    “哎呦,別磨磨唧唧的,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轉而又對田如蜜說:“放心,他不會遷怒你,也不會找你麻煩,瓢被開了,順便可以清清腦子,多好一事兒,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更別覺得過意不去,就當他是活該。”


    甜如蜜嘴巴動了幾下,始終不能組織語言。眼前的女子,實在是太奇……怪了。如果是衛庭賢被人打了,她肯定擔心的要死。


    梁韶雪趕在張啟出來之前,攔了計程車回到酒店,訂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飛g市。慌忙的收拾東西,生怕張啟發現她不見了再追過來。


    老七現在對她一片真心,她看見了,可是誰知道半年之後,他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再愛上別人?早聽人說,越容易得到,越是不懂得珍惜。而這條真理在老七身上,更是發揮的淋漓盡致。既然這樣,那她就不讓他太容易,就給他找點兒麻煩。如果,他醒了之後發現這是她在無理取鬧,甚至對她不管不問轉身回京,那她也決心從此和他一刀兩斷。


    蘇晨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說七少在s市出了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絲毫不敢耽擱,帶著屬下匆匆趕到s市人民醫院,按照電話裏留下的地址,找到了老七的病房。


    病房裏有三個人,氣氛有些緊張。張啟靠坐在病床上,腦袋上纏著白色繃帶。


    一大早張啟找急忙慌的來s市找梁韶雪,因為時間緊張啟沒讓蘇晨跟著,反而讓蘇晨代替他去參加褚頌的婚禮,並且千叮萬囑一定不能讓梁韶宇來s市搗亂。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僅僅幾個小時而已,就被人開了瓢。


    “七少,您沒事吧?”蘇晨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啟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他身上,充滿殺氣的眼神盯著病房沙發上的兩個人。


    “人呢?”


    “不知道。”


    “她今天是給你的什麽破公司拍照片吧?現在她人不見了,你要付全部責任。”張啟雙手環胸,背靠在床頭,懶洋洋的樣子,不羈的語調,麵色還有些蒼白,卻成功讓他周遭的空氣冷了好幾度。


    “既然她不想讓你知道她去哪兒,你覺得她會把行蹤告訴我嗎?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被找到的風險。”衛庭賢不卑不亢的說。經過剛剛,他已經隱約猜到眼前人的不簡單,而眼前這個畢恭畢敬的人推門進來的時候,他看見門外還有多個人候著。


    “這麽說,你咬定自己不知道了?”


    田如蜜一直默默不說話,可是眼前這位大少爺咄咄逼人實在是太討厭,雖然她動手打他不對,可是他們都說了不知道,他還一直逼問。忍不住的替衛庭賢說話道:“我們真的不知道,梁小姐她……”


    “問你了嗎?”張啟忽然話鋒轉向田如蜜,聲音中戾氣很重,嚇得田如蜜一哆嗦。


    張啟指著自己腦袋說:“這可是你砸的,我老七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開瓢,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替他說話?你還是先想辦法保自己吧!”


    衛庭賢聽得皺起眉,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可是他也不能眼看著田如蜜受委屈,緊緊握住她的手,定了定思緒,緩緩道:“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太太當時也是擔心我的安慰,所以,一時衝動,你若是要追究責任,我們絕不推卸。隻不過,”衛庭賢說到此,緩了一下,才繼續說:“我太太可以為了我傷人,而你的心上人呢?是不是你做了什麽讓她傷心的事,她才這麽決絕。”


    衛庭賢的話句句戳著張啟的心窩,鮮血四濺,那痛感比腦袋更猛烈,幾乎讓他喘不過氣。惱怒之下,伸手抄起場邊的椅子隔空砸過去,“滾!”


    衛庭賢還好反應快,拉著田如蜜躲開,並且快步離開病房。門外候著的人,個個黑衣體彪,田如蜜心有餘悸的回頭望著,但願他不會再找他們麻煩。


    張啟已經被氣得腦子胸口齊疼,縫了針從急診室出來,麻藥剛退,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兒就要小雪。可是她居然不在病床前,甚至還有人告訴他,小雪在他縫針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他好不容易找到她,還為了她無緣無故挨了一棒子,結果她居然狠心的撇下他跑了!想到這兒他就覺得胸悶氣短渾身疼。


    蘇晨看著張啟壓低身子捂著胸口的樣子,以為他不舒服,趕緊上前扶著:“七少,要不要喊醫生?”


    張啟抬手阻止,“去找小雪,必須把她的行蹤查出來。”


    “是,七少放心。”蘇晨點了點頭,退出房間。留了人照顧七少,帶著幾個人一起從醫院離開,利用人脈再次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


    張啟再次撥了那個幾乎要滲入骨頭的一串數字,依然沒人接。張啟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屏幕,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的第幾支電話,摔來摔去,把唯一有她的照片的電話也給摔了。電話能和所有人聯係,卻惟獨找不到他想找的那個人,留著又有什麽用?


    “砰!”張啟輪圓了胳膊把手機扔了出去,手機碰在對麵的牆壁上,瞬間四分五裂。


    門外的人聽見動靜,以為出了事,又不敢貿然進入,敲了敲門,詢問道:“七少?”


    “滾!”


    幾個人被吼的一個激靈。互相看了看,一致默認七少還能這麽吼的這麽中氣十足,就代表沒什麽事兒。


    ******


    梁韶雪到了g市,住進了她堂哥梁牧澤的家。這位堂哥常年在部隊,空大的家裏隻有他媳婦兒夏初一人獨自守候。梁韶雪每每想到這裏都覺得很心酸,也很不解。為什麽夏初那麽好的姑娘,偏偏要喜歡她哥?雖然小夥長的挺好看,可是不能每天陪伴,有老公等於沒老公嘛!軍人的思想世界,她不能理解。


    夏初養了一隻很可愛的肥貓,高地折耳,還有一個特別二的名字,二喵。據說,堂哥惡趣味,給夏初起外號叫大喵,而他也最後淪落成了老喵。


    夏初是軍區醫院心外科醫生,上班時間朝九晚不定,有事兒沒事兒還得值夜班,家裏長時間隻有梁韶雪和二喵朝夕相處,日子是相當無聊的。於是,在到達g市的第二天,梁韶雪就坐不住了。


    商場血拚一天,把自己看中的衣服、鞋帽一式兩份,把夏初的衣櫃塞得滿滿當當。夏初那天回到家,看見衣櫃裏憑白多了這麽多衣服,也懵了,梁韶雪則什麽都不管,拉著夏初一起試衣服。她從來都是什麽都不缺,沒有想要的,自然很少體驗到滿足這個詞帶來的幸福感。而這天和夏初一起試著新裙子,她忽然有一種很濃濃的滿足感。


    夏初欣然接受她買的衣服,像是給她打了一劑定心針。趁著夏初不在家,幹脆把一間空出來的儲物室改造成衣帽間,又訂了好多櫃子把衣帽間收拾的有模有樣。當天夏初值夜班,第二天早上回到家,倒頭就睡覺,根本沒注意。當她在中午時分醒來,發現家裏連電視和沙發都給換了。


    夏初本來迷迷糊糊的腦子,走出臥室那一瞬間,徹底傻了。甚至擔心著她是不是腦子昏沉不清醒的時候,走錯門。電視、沙發都不是原來的,就連餐廳的餐桌椅子都換了。客廳中央多了一塊羊毛地毯。一直臥在地毯上的二喵,看見她之後,懶洋洋的抖著身子走過來。


    可是,這明明就是她家啊!二喵還在不停的扒著她的腿,她怎麽可能走錯?


    “梁韶雪!”夏初雙手緊握成拳,提名點姓的叫道。


    很快,隔壁的房門被拉開,小雪茫茫然的跑出來,看見夏初時,神色滿是笑意,“你醒啦。”


    夏初指著客廳,手指都是抖的,“你……解釋解釋。”


    “哦,我給換了,不好看麽?”她眼睛圓滾滾的,此時像二喵最擅長的那樣閃著無辜的神色。


    “為什麽要換?連跟我都不商量一下!”


    “電視太小了,我給你換的這個背投看電影絕對超爽!還配了音響呢。”


    夏初捶著胸口,告訴自己要鎮定,“那沙發呢?沙發你也嫌小啊?”


    “不是,”梁韶雪抱起二喵,走到沙發前盤腿坐著,“以前的顏色太暗了,不好看。還有啊,這套餐桌我是真的看中很久了,可是我媽不喜歡,不讓我買,那現在買了送你,也好讓我過過癮。”


    夏初真的要被這個大小姐氣的吐血了,吐血三十丈都不止啊!有錢也不帶這樣花的。


    “原來的呢?你扔哪兒了?”夏初說著,轉身走向儲物間。


    “我給同城網站打了電話,二手賣掉了。沒賣多少錢,給二喵買貓糧,剩下的錢在茶幾上。”


    她的話音才剛落,夏初便在另一邊大叫起來,像是被怎麽著了一樣。梁韶雪聞聲趕緊跳起來跑過去,夏初指著她完全不認識的房間,話都說不出來了。


    梁韶雪探頭一看,神色頗為得意,“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呢?我知道,嫁給我哥那個大老粗,肯定不會細心的給你準備衣帽間,你那衣櫃以後肯定不夠用,反正這屋子也空著,我就給你改了,是不是效率極高?咦,你怎麽不說話?來來,我給你介紹哈!這裏,是你和我哥的軍裝,嘖嘖,別說,國家對你們還挺好,一人這麽多套,真占地方!然後呢,這邊是上裝,下裝,對了,我又多定了一套壁櫃,要過幾天才能送過來,就釘在這個地方。幹脆呢,以後我買衣服就順便把你的也給買了,反正咱倆身高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連年紀都差不多!哎呀夏初,咱倆好有緣分!”


    梁韶雪覺得,夏初應該要感動的,可是她卻一句話不說的轉身回房間。難道是生氣了嗎?可是這些不都是女人都想要的嗎?梁韶雪有些摸不到頭腦。


    “喂,二喵,你家母上大人是怎麽個情況?你給翻譯翻譯。”


    二喵小小舌頭舔著梁韶雪的手掌,癢癢的讓她忍不住發笑。


    房間裏電話響了起來,梁韶雪抱起二喵奔回房間,不是老七。心頭依然難掩的心酸失落。


    “四哥。”


    “你在g市?”


    梁韶雪蔫蔫的半躺在床上“嗯,來陪陪夏初。”


    “唔,”梁牧澤應著,“別欺負夏初。”


    梁韶雪一聽這話,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什麽叫“別欺負”?她看起來很惡霸嗎?還是夏初看起來很好欺負?


    “喂!我是你妹妹!有你這樣的哥嗎?”


    梁牧澤卻對她的質問置若罔聞,聲音沉沉,繼續道:“不然我讓梁韶宇帶你回家,或者,是不是老七更好?”


    梁韶雪怒了,掛斷前大聲罵道:“混蛋梁牧澤,有種別讓我看見你!別回京!不然我開車撞廢你!”


    這夫妻倆!是要把她氣死嗎??所有人都跟她作對,老七這樣,連家人也這樣,討厭,實在是太可惡了!


    梁韶雪在床上趴了好久,腦子亂亂的,直到有人來敲她的房門。是夏初。


    “吃飯啦小雪!”夏初笑的燦若桃花,完全不是剛剛那個質問她的樣子。


    梁韶雪有種不祥的預感,往後縮了縮肩膀,忐忑的問:“夏初……你沒事吧?”


    “沒有啊,你給我買了這麽多東西,我當然要好好做一頓飯犒勞你啊!走,吃飯。”說著,不分由的抓起她的手走到餐廳。餐桌上擺滿了佳肴,也許不能和飯店相比,但是和梁韶雪比,實在是天上地下。


    夏初盛著湯,有些開心的說:“老實說,我早就嫌棄那個衣櫃了,衣帽間我也隻能偷偷想想。還有啊,電視,我也早想換了。沙發的顏色我也不喜歡,隻不過我一直都太懶了,懶得換。那個那個地毯,我剛剛趁著做飯空擋去感受了一下,真的好舒服啊!小雪你來幾天,讓我家煥然一新啦!”


    “四嫂,你認真地?”梁韶雪坐在夏初對麵,不確定的問道。


    “當然了,”夏初一臉認真,把湯碗放在小雪麵前,“雖然我其實並不清楚你和那什麽老七之間的事兒,但是我能看出來,你這次過來,沒有以前開心,笑的時候,都不夠徹底,因為你心裏本就不開心。既然來這兒散心,就高興點兒,男人而已,有什麽?乖乖吃飯,等太陽下山了,四嫂請你喝酒!”


    “咣當。”湯勺掉碗裏。小雪被嚇到了。喝酒……和夏初……萬一被梁牧澤知道了,那不是要扒她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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