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璃兒跟在花解語身後,捂著嘴不住的偷笑。


    “笑什麽笑?有那麽好笑嗎?”


    “不是師姐,我覺得他說得其實蠻有道理的。話糙理不糙啊。”


    “他哪裏有什麽道理,全然是在胡攪蠻纏!我可和你說啊,你可不能聽他那一套。我們劍修最注重修身養性的。你可不能聽他一通胡說,亂了自己的道心!”


    看著花解語氣呼呼的神情,葉璃兒隻好點了點頭。可她心中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她連自己的路都還沒找呢,原本的道心早就迷失。哪裏還有什麽亂不亂之說。


    吳凡笑眯眯的看著二人領著寡婦母女遠去,也沒有再說什麽的意思。他的身份可不怎麽見得了光。名門正派眼中的邪派妖人嘛!總要有些自知之明才好。他拍了拍自己的手,打量了一眼周圍。不少原先義憤填膺的路人,都在犄角旮旯裏探頭探腦的偷窺著。他對此絲毫不在意,轉過身子便消失在眾人的眼中。隻留下一眾吃瓜群眾大叫著神仙顯靈。


    明玉城的守衛力量姍姍來遲,看著滿地的狼藉和不翼而飛的屍首,隻覺得一股子涼氣湧上後背,匆匆忙忙的抓了報警的人,便飛速的離開了。那速度,簡直比來的時候快上三倍有餘。


    “隊長,我們就這著走了?”


    “不走留下等死?我告訴你,現場一點拖曳的痕跡都沒有,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跡,可大家卻都說殺了人!說明屍體就這麽消失掉了。這憑空讓屍體消失,那可是仙家手段。這些人,你能惹得起?”


    小守衛臉色一白,連道:“惹不起!惹不起!”


    “聽我的,就按謊報處理,準沒什麽錯!”隊長又嘟囔了兩句,嚇得報警的人一個哆嗦,直接尿了褲子。這本來是領賞的好事兒,怎麽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領板子了?


    “師姐,我們回來了!”花解語拉了一把葉璃兒,對肖瀟行了一禮。這新皇已經完成登基,肖瀟終於得以解放,住到了別院裏。


    “嗯!怎麽,看你那表情。這小師妹又惹什麽麻煩了?”


    “師姐,我可沒惹什麽麻煩,我今天辦了件善事呢!”


    “就你,別看你也是有兩個徒弟的人。每每都讓我們幫你擦屁股,我這都已經習慣了!說吧,到底什麽事兒?”肖瀟連頭都不抬,大半年相處下來,她可是深知葉璃兒的秉性了。天生的惹事包兒、吃貨、同情心泛濫的主兒。


    葉璃兒訕笑兩聲,這才將兩人引進了屋裏。


    寡婦直接跪倒在地,她明白了,這個坐在正座,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冷麵美人,才是真正能決定她們去留的正主兒。


    “師姐,要不然把她們交給皇室吧!這新皇剛剛登基,對於我們必有所求。我們......”


    “我們不能和凡間的皇室有過多的牽扯。別的門派是別的門派,我們靈劍宗不行。再說,雖說人情不大,可總歸也是人情。這世間最難說清楚地,便是這人情世故了。既然是師妹領回來的人,便交由她處理吧!解語師妹,還是不要對小師妹關愛太多。若不是你過分的溺愛,她怎能入宗這麽久了,還這麽小孩子脾性。”


    “額~”葉璃兒張了張嘴,竟是無言以對。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小孩子脾性,生生死死的經曆過那麽多次,自己還真是沒長什麽心。


    “那,就讓她們跟我們回山吧!左右我那小院兒也沒什麽人氣。讓她們幫我日常打理一下也好!”


    “你個死丫頭怕是早就打得這個主意吧!別人的院落都有雜役,就你沒有,怎麽?可是羨慕嫉妒恨了?”花解語點了點她的腦袋,卻見葉璃兒吐了吐自己的舌頭。


    “敢問各位小姐,我們娘倆兒......”


    “先前沒有告訴你們,現在有些話,便交代清楚吧!我們皆是靈劍宗的門徒。額~!靈劍宗嘛,靈劍宗......”


    葉璃兒說著說著便停住了,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個地方。


    肖瀟皺著眉單手遮住了自己的眼,這個小師妹,到底該怎麽說她才好。


    “我們靈劍宗,是這一方世界最頂尖的仙界名門。山有九峰,各有不同。我和小師妹皆是驚華峰的弟子。你們跟了她,便是驚華峰的雜役。你們不要小瞧雜役的身份。那可以說是一步登天,從此榮登仙途。若是有機緣,上天入地,日行千裏都不在話下。就算沒有機緣,不得修仙,日夜受仙山靈氣滋養,也能活個百十來歲,一聲無病無災。”


    花解語並不誇大其詞,一字一句說得明明白白。


    “我也不許你什麽好處,現在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若是跟我們走,便是驚華峰雜役,若是不想跟我們走。我們可以給你紋銀千兩,也算是對你們的照顧了。”


    寡婦緊緊地咬住牙關。她一輩子與人為奴,實在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受人奴役。


    “那,你們便全是仙人嗎?”


    “我們現在隻能算是修行者。並沒有得證仙道。”


    “如果能夠選擇的話,能不能我來侍奉各位,我一輩子為奴為婢,早便習慣了伺候人。可我這可憐的女兒。我著實不想讓她成為又一個奴才。”


    寡婦並沒在仙人的問題上過多糾纏,倒是讓肖瀟眼前一亮。而她冒著頂撞她們的危險也要為她女兒謀條其他的生路的想法,也讓眾人感受到了她的偉大。


    葉璃兒做夢都想有這麽一個母親。


    “你誤會了!我們靈劍宗的雜役可不是伺候人的。所做之事,無非就是打理一下庭院,管理管理靈獸仙寵。至於奴役什麽的,倒是不存在的。平日裏隻要完成了自己的功課,便能參與普通弟子的早課。你要是到了我那裏,我也沒什要求。你隻用每日將我的院子清掃一下就行。”


    “這......這便行了?”寡婦似是不能理解葉璃兒的話,頗有些驚疑。


    “那你還想幹些什麽?”葉璃兒哭笑不得了,還真有嫌自己活兒少的。


    “那,那我們便跟您去了。”她唯唯諾諾的小聲說著,拉著女兒又給葉璃兒磕了幾個頭。


    葉璃兒一陣的無語。明明不想讓女兒為奴為婢,卻有事兒沒事兒拉著女兒磕頭。這母親的想法也真是離奇。她搖了搖頭,吩咐之後,帶著兩人進入了乾坤珠裏。


    “若夏,出來見客了!”


    若夏寒著臉,沒好氣的鑽出了屋子。站在門口,看著葉璃兒帶來的兩人。現在的她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身軀越來越凝實。看上去已經和常人無異了。


    “師父,您在哪兒學得這調調兒?現學現賣的就喊上了!你知不知道這是......”


    “我看她們那紅樓門口的姑娘都是這麽叫的啊!一聽就讓人覺得倍兒有精神。我這練習了好久呢!怎麽樣,叫得不錯吧!”


    若夏黑色臉,索性不再說話了。


    寡婦兩人驚奇的打量著周圍,她們著實不能理解,怎麽一眨眼,便到了一處全新的所在,明明剛剛還在屋裏的。


    “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介紹,這是若夏,我二徒弟。若夏,這兩位是......對了,你們叫什麽來著!”


    若夏黑著臉,再次覺得自己的師父不靠譜起來。以前沒發現,自己這師父怎麽越不靠譜啊?簡直每隔一段時間,便能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不對,已經不能算是驚喜了。這簡直就是驚嚇。


    她寒著臉將葉璃兒趕了出去,拉著兩人進了小屋,不多時的功夫,便已經熟絡了起來。葉璃兒被趕出了乾坤珠,訕訕的笑了笑,看著一臉詫異的兩位師姐,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麽快就安排好了?”


    “那是,師妹我出馬,自然是......”


    “得了吧!這才出去半天時間,哪學的這麽多破毛病。不想點破你罷了,你還喘上了!全是若夏那丫頭的功勞吧!至於你,多半是被趕出來的!”肖瀟白了她一眼,端起茶盞品了一口清茶。


    葉璃兒苦著臉,便想往花解語的身上蹭,卻被她一臉嫌棄的躲開了。


    “師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肖師姐說了,平日裏過於寵溺你了,我現在這可是響應組織號召,上麵說了,讓我離你遠一點兒。”


    “好了,不說這事兒了!聊點兒正事兒。”肖瀟將茶盞放下,看向了葉璃兒。


    “師妹,臨行前靈武師叔特意交代了,這次出來不急著回山。眼見事情已經辦完了,師叔又囑咐過,讓你在外麵行走一段時間。所以,便趁著這個機會,在凡間走走看看。”


    “我自己嗎?”


    “你自己能行嗎?”肖瀟點了點她的腦門兒,“我們一起!”


    葉璃兒長出了一口氣。還以為宗門讓她獨自曆練呢!自從認清自己之後,她反而對修行不怎麽迫切了。仇恨能讓她前行,也能讓她走入歧途。她不打算放下仇恨,隻是偶爾休息一下,或許能夠有新的收獲。


    “這次出行,便由你來領路吧!趁著你找尋自己道心的機會,我們這群師兄師姐,也跟著你放放假。”


    “我領隊?”


    “嗯!”


    “師姐~~~!有的商量嗎?”


    “沒有!”


    葉璃兒頓時苦著臉,縮到了一旁。


    “小師妹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如此難看?”


    劍明剛從皇宮裏出來,一進屋便看到葉璃兒苦著小臉兒,心間瞬時便是一抽。


    “沒什麽!就是讓小師妹領領隊伍,鍛煉一下而已。”花解語白了劍明一眼,解釋了兩句。


    “這倒是好事啊!”


    他樂嗬嗬的走到葉璃兒身前,揉了揉她的腦袋。


    葉璃兒羞紅著臉,神色瞬間便正常了。


    劍無殤跟著走了進來,自顧自的找個凳子坐下,依舊是折扇往腰間一插,舉起酒壺就是一番痛飲,片刻功夫就搖搖晃晃的靠在椅背上,找周公下棋去了。雖然和那老頭下棋頗為無聊,可總好過鋼針入眼,萬箭穿心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走進屋裏,去看到這一幕,可他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晚習慣不如早習慣,他不是一個擅長逃避的人。該看到的總會看到,更何況他自己根本便不想躲。


    此刻的皇宮內院。那顆將死的老樹上,掛上了刺目的白綾。她的路終究是快要走到頭兒了。老皇帝的旨意讓她終於明白,自己從來都是最多餘的那個人。一輩子處心積慮,靠著老皇帝對她的愧疚上位,又靠著孩子的死亡穩固自己的位置。二兒子僥幸未死,她又借著二兒子修仙的名頭多活了十幾年。如今,真的便到頭兒了嗎?她極是不甘心。看著那快要枯死的老樹,就好似看到了自己。恍然間,她又想起當初將孩子綁在樹上抽打的光景。那時的心裏,是多麽的快意啊!


    “您該上路了!”幾名帶刀侍衛前行一步,將這看起來像瘋子一樣的女人逼迫得向前走了兩步。


    “嗬!什麽東西?也敢來催我?本宮活了這麽多年,在這宮裏逍遙自在,還沒人敢催促過我什麽。就算是那脫了黃袍的老頭兒,也不敢這麽對我說話。就憑你們?”


    “大膽賤人,竟敢出言侮辱太上皇!”


    帶刀侍衛齊齊抽刀,再次向前逼近一步。


    女人接連後退,直至瘦弱的軀體撞到了樹幹之上。她隻能停了下來,憤恨的注視著麵前的諸人。淒厲的笑了。


    她站直身體,將樹上的白綾緩緩打了個結。


    她那骨瘦如柴的手顫抖著抓住白綾,將自己的腦袋緩緩向中央套去。


    眾侍衛齊齊鬆了口氣,將刀歸入鞘中。


    一道細芒閃過,惡婦覺得自己好似見到了鬼。


    幾顆人頭滾落在地,侍衛的軀體仍直挺挺的站著。


    惡婦猛地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嚇得失聲尖叫,跌倒在地。一股刺鼻的腥臊味傳來,讓蹲在牆沿兒上的男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嫌惡的皺了皺眉,打量著癱在地上還不停求爺爺告奶奶的婦人。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她七大姑八大姨全被她念叨了個遍。現在她又開始求漫天的神佛了。


    “喂,那個凡人,你想活嗎?”


    男子終究是聽不下去了,強忍著厭惡,出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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