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坐在大殿之中,望著那光禿禿的牆壁。開宗立派是件大事情,可那殿外的喧囂對於她來說,好似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她又想起了劍無殤,輪轉萬劫,不知還有沒有再次相見的可能。


    輕紗曼影,卻凸顯著一股數不出的蕭瑟之感。


    長明燈火光搖曳,映著她如花的俏臉。


    她輕輕把玩著手中的配飾,斜倚在那冰冷的椅子上。


    外麵的宴會已經到了高潮,那喧鬧的人聲讓她眉眼一鬆,像是卸下了滿身的疲憊。小酒一杯,隔空相敬,不知是和殿外之人同樂,還是敬的自己的落寞和孤寂。她一仰頭,將那杯中的酒一飲為盡。


    最近這些日子,她總有些喝不醉了。


    花解語走到了殿門處,她知道,葉璃兒就在那門的後麵,她想要進去,卻又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葉璃兒沒有開口,任由那腳步停下許久之後,又緩緩離開。相見不如不見,與其見了尷尬,還不如這樣相安無事的好。


    她殺心太重,一直能夠壓製的孽火如今已經徹底壓製不住。她不過是簡單的坐著,那孽火都在她的身上騰躍著,嘶吼著,奮力燃燒著。多少人勸過她,可終究是沒有任何作用。她決定的事情,那就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


    花解語心中自然明白,既然葉璃兒選擇了不見,那她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與其再爭得麵紅耳赤,又不起任何作用,還不如就這麽淡然走開。為兩人保留那麽一絲情分。


    花解語走了,劍心走了過來。他頓足了片刻,也一言不發地走了。原本那個懵懂的小師妹,再也沒了蹤影。殿內剩下的,隻是一個絕世殺神。


    從葉璃兒逃亡到現在,所經曆的時間不過數年。三個超級宗門,十幾個大型宗門被滅。小型宗門更是不計其數。傷亡人數之多,簡直是駭人聽聞的。殺神的名頭兒,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被頂在了葉璃兒的頭頂。這固然不是什麽好名聲。可她對此絲毫不在意!


    做人,怎麽能這麽直呢?


    她殺得,都是該殺之人。可人們不這麽想。甚至就連她身邊的人,都不這麽想。


    神,究竟是什麽呢?或許,她本就應該置身事外才是。高高在上的神,就一直高高在上就好。插手螻蟻的事情,是閑的沒事情做了嗎?她自嘲的笑了笑,劍無殤走了有些日子了,也不知他現在轉生成了什麽?


    在那遙遠的九州邊界上,一顆不知佇立了多少年的大樹,枝繁葉茂的,高聳如雲。一隻小小的青蟲努力朝上麵爬著,它知道,那上麵的葉子最嫩,也是最為多汁可口的。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了一處較近的枝丫,可突如其來的一個噴嚏,讓它整個身體一陣哆嗦,沿著樹枝的邊緣就滾落下去。


    即便是摔在了下麵厚厚的枯葉之上,這幾十米的距離,也是極為不好受的。更別說它幾天沒吃東西,早就餓得有些發扁。它翻著有些猩紅的眼睛珠子,就這麽望著枝丫上的葉子,活生生餓死了。


    劍無殤看著迎麵張開的隧道,賤兮兮吧咂了兩下自己的嘴巴。他沒有繼續轉生,反而飛上樹梢,抓了一把嫩葉塞進嘴巴裏咀嚼了兩口。


    呸呸!


    他吐了。


    這死前的執念,還真是要了人老命。他低頭看了看那枯葉之上的屍體,一陣鄙夷之後,轉身進入了那輪回的通道。


    幾個鬼差早就在那通道的盡頭等著他了。見他過來,紛紛笑嘻嘻的走了上來。


    “哥幾個兒,下個輪回是什麽玩意兒?”


    “回無殤哥的話,下個輪回是個蝸牛。”


    劍無殤眼睛一瞪:“蝸牛?我都已經做了十幾輩子的蟲子了。不是被吃了,就是被踩死。這次可好,幹脆是摔死加餓死的。我這都輪回十幾次了,現在這下半身兒一點兒都沒有漲。這要多久才能將神魂聚攏啊?就不能安排個鳥兒啊什麽的?”他就這麽飄著,還真別說,除了上半身之外,連腰都沒有。


    幾個鬼差頓時一陣為難。輪回萬載,這才哪兒到哪兒?若是神魂真的這麽容易聚集成功,他們還在這裏幹嘛?真當樂意陪他說話還是怎麽地?


    “我的老祖宗唉,這個真不行!就您老現在的神魂,別說鳥兒了,連個螳螂您都轉不了啊!”


    “我可告訴你啊!我老婆是神!你們要是敢忽悠我,小心我老婆饒不了你們。”


    幾個鬼差頓時一陣苦笑。您老的身份也差不到哪兒去。要是真把你得罪了,還用得著你老婆出馬?他們顯然是知道些內情的。可這些東西終究不能說出來啊!


    “不敢不敢,哪敢忽悠您呢?”


    劍無殤斜著自己的眼睛打量了一番幾個鬼差,把它們看得一陣冷汗直流。


    “好吧!哥幾個兒先給我說說,我這下一輩子,是怎麽個死法兒?”


    幾個鬼差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翻了翻手裏的本子,有些尷尬地說道:“是……是曬死的!”


    “.…..”


    這他媽能怪我們嗎?你們夫妻兩個為了輪回快點兒,一個正常的選項都沒給,現在你這殺人一樣的眼神兒是鬧哪樣?怪我們嘍?


    “這個,這個主要是為了讓您輪回快一點兒,這個怎麽說呢?對了,叫貼心服務!您老也不能總在這下麵呆著是吧!這樣安排,能夠有效提升您老輪回的速度,和凝聚神魂的效率。要不是您身份尊貴,哪能有這種便利的服務啊!”


    “就是就是!”幾個鬼差一番應和,各個頭點的跟打鼓一樣。


    劍無殤狐疑地看了幾個鬼差一眼,他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我能換個套餐不?”


    “.…..”


    幾個鬼差當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他們死了也沒地方去,當場他們就自刎了。這是人幹的活兒嗎?真要是給他安排幾個有好下場的結局,耽誤下來的這些功夫算誰的?這兩個人,他們當真是一個都惹不起啊!誰知道這些功夫裏人家有沒有什麽別的安排呢!萬一耽誤了事情,他們幾個腦袋也不夠賠!


    “你們沒聽見啊?我說,我要換個套餐!當我好忽悠是吧!貼心服務都是私人訂製的好不!跟我擱這兒忽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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