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婉君坐在茶鋪，一邊品著清茶，一邊回憶起了數月前那驚險無比的往事……
“月色如淺唱，江火似流螢。彩珠，快瞧，這江火多美啊！”
一個齊耳短發、眉眼俏麗的女孩，興奮得向船的欄杆跑去。
她穿著一身剪裁別致的煙波紋白底旗袍，身段婀娜，目若秋水，唇若點珠，笑起來有一對好看的梨渦，她所行之處路人都駐足暗歎。
“慢點，小姐，這樣狂奔，有失大家閨秀風範！”
“哈哈，才不管呢，既然出來了，奶媽就管不著我們啦，我們現在就如那天空的雲雀，怎麽飛都行！”
她是前北洋政府內閣總理的千金佟婉君，趁著假期，從杭州做渡輪去見媒人給自己介紹的夫婿人選。
她跑到船欄杆邊上，放下自己的行李箱，依著欄杆，輕鬆的欣賞著月色中的江景。
江水如絲，勾起懷春少女的款款情愫。想象自己將來人生的伴侶，她的臉頰騰地飛起兩朵紅霞，她把手臂擱在欄杆，撐著臉頰，望著腳下流淌的江水，想起了那日媒人來公館時對父親說的一番話:
“佟總理，淞滬警備司令楊森，儀表堂堂，威風八麵，將來前程不可限量!令媛與他真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
雖未與這位楊司令謀麵，但媒人的一番三寸不爛之舌，讓她對這位準夫婿人選，已經心生向往，她浪漫地想象著他應該是一位溫文儒雅的俊挺軍少。
到了渡口，楊森派來兩班警衛前來接佟婉君主仆。一到楊公館見了楊森，見此人粗魯猥瑣，與自己心儀人選相差太遠，便借口回去。可楊森這個土鱉軍閥見這麽一個大美人送上門，豈有放回去的道理？便強行軟禁下來，直到佟婉君答應做他的太太為止。
佟婉君看著溫婉，內心卻桀驁不馴，她想了一個脫身的主意。
一天夜晚，佟婉君聽到樓下大廳傳來楊司令煙熏嗓的咳聲，知道那淫畜回來了，便打定主意，對門口守著的一個白褂黑褲的傭人道：
“帶我去見楊司令。”
傭人引佟婉君到錢公館客廳。客廳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地麵大理石滿砌，百合花式的漆雕小幾上擺放著茶盤，傭人早已煮好供楊司令暖胃的咖啡和點心。
在一層暗黃的絨光的，楊司令坐在太師椅，威武地喝著咖啡。
佟婉君精心打扮了自己，她一身荷色旗袍，微紅的臉頰上玫瑰色的唇畔輕啟，齒間有如蘭香，微蹙的蛾眉輕輕舒展開來，一支雪簪斜插在烏黑如瀑的秀發上。
楊司令見到娉婷走來的佟婉君，眼珠子看得發直。隻見佟婉君散著幽香，走到楊司令跟前，佯裝服了軟：
“司令，驚鴻相通了，特備了酒菜，請司令共酌一杯。“
“真的想通了？”楊司令一聽，喜上眉梢，連忙騰地從椅子上挪身，哈哈大笑。
佟婉君故作含羞地點點頭，嬌媚對他一笑。
“好，好！”
傭人迅速布好酒菜和碗筷杯盞。佟婉君執起酒壺，給兩個空杯斟滿酒，在手指掠過酒杯的瞬間，迅速把藏在指甲縫裏的白色粉末輕輕抖落在一個杯子，並把杯子端給了楊司令。
“司令，請，今天我們不醉不休！”
“好，難得美人這麽興致高昂，我今天就陪你喝個痛快！”
一杯酒剛剛下肚，凳子還沒坐熱，藥性就直衝腦門，楊司令隻覺眼前的佟婉君忽然變成了兩個，左搖右晃，他粗暴地站起來，想一下撲倒晃動的美人，誰知屁股剛一離開凳子，一個狗吃屎，笨重的身軀便“噗通”一聲栽倒在佟婉君腳下。
“司令，你醒醒。”佟婉君蹲下身子，小聲地喚了他兩句，見他像死熊一樣沉沉地睡去，便放開膽子在他上下口袋裏摸了摸，終於找到一塊放行牌，便揣在身上，和彩珠各換了一套傭人的白衣黑褲，把發髻低挽，換上布鞋，匆匆逃離。
“哎，這麽晚，還要出去？”雕花鐵門外一個崗哨攔住了佟婉君主仆的去路。
“新來的四姨太想吃糖炒栗子，司令吩咐我們去霞光路買。”
佟婉君一邊亮出通行牌，一邊口齒伶俐得回應。
“去吧，去吧！”
夜色中，鐵門廊柱上隻有一盞白色的小圓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兩名崗哨並不能辨清佟婉君的模樣，便不耐煩地朝她揮揮手，很快讓她通行。
佟婉君和彩珠出了鐵門，緊縮的心不由一鬆，她們欣喜地撒開腳步，往大街上跑，跑著跑著，才記起她們身上的細軟都留在楊公館，茫茫黑夜，沒有分文，卻往哪裏安身？
街上行人如織，絡繹不絕的人群腳步忽快忽慢，在佟婉君身邊像一道道影子閃過。她已經絕食一個星期，用盡全力奔跑之後，頭開始發暈，她扶著牆壁走了幾步，還是支撐不住困倦的身子，漸漸栽了下去。綠珠一時慌了神，麵色嚇得蒼白。
正好一輛黑色的老爺車從她們身邊駛過，綠珠慌忙攔車求救。車門開了，下車的男人，就是上海灘叱吒風雲的青幫頭目杜九笙，他走到佟婉君麵前，驚豔地盯著佟婉君那張溫潤慘白的臉頰，他心不由地一軟，對身邊的打手說：
“來人，把她們帶回杜公館。”
一盞華奢無比的水晶罩燈光下，佟婉君微微睜開了眼睛，但目光像找不到焦點，迷迷朦朦。
“姑娘，你醒了。“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雲吞，她的笑和雲吞一樣看起來熱氣騰騰的。
“這是哪裏？”
“這裏是杜公館。你的命真好，遇到我們老爺，不然就在外麵了被人糟蹋了，哎，這世道！
“我這樣多久了？”
“你來的時候發高燒，病了兩天兩夜，少爺給你請了大夫診治，現在，才脫離危險，差點死了。”
林媽惶恐地說，這兩天她沒少忙乎照顧佟婉君。
佟婉君覺得體力恢複，想下床，腳一著地，卻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雖然不再咳嗽了，卻頭重腳輕，一點力氣都沒有。
翌日一早，佟婉君覺得自己已經病愈，便辭了林媽，留下一封感謝信，帶著綠珠離開杜公館。
哪知走到半路，就被杜九笙給劫了回去。佟婉君迎著他冷峭的目光一怔。
“那你好歹要請我吃個飯，表示表示吧？”杜九笙故意平淡地說。
..
“月色如淺唱，江火似流螢。彩珠，快瞧，這江火多美啊！”
一個齊耳短發、眉眼俏麗的女孩，興奮得向船的欄杆跑去。
她穿著一身剪裁別致的煙波紋白底旗袍，身段婀娜，目若秋水，唇若點珠，笑起來有一對好看的梨渦，她所行之處路人都駐足暗歎。
“慢點，小姐，這樣狂奔，有失大家閨秀風範！”
“哈哈，才不管呢，既然出來了，奶媽就管不著我們啦，我們現在就如那天空的雲雀，怎麽飛都行！”
她是前北洋政府內閣總理的千金佟婉君，趁著假期，從杭州做渡輪去見媒人給自己介紹的夫婿人選。
她跑到船欄杆邊上，放下自己的行李箱，依著欄杆，輕鬆的欣賞著月色中的江景。
江水如絲，勾起懷春少女的款款情愫。想象自己將來人生的伴侶，她的臉頰騰地飛起兩朵紅霞，她把手臂擱在欄杆，撐著臉頰，望著腳下流淌的江水，想起了那日媒人來公館時對父親說的一番話:
“佟總理，淞滬警備司令楊森，儀表堂堂，威風八麵，將來前程不可限量!令媛與他真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
雖未與這位楊司令謀麵，但媒人的一番三寸不爛之舌，讓她對這位準夫婿人選，已經心生向往，她浪漫地想象著他應該是一位溫文儒雅的俊挺軍少。
到了渡口，楊森派來兩班警衛前來接佟婉君主仆。一到楊公館見了楊森，見此人粗魯猥瑣，與自己心儀人選相差太遠，便借口回去。可楊森這個土鱉軍閥見這麽一個大美人送上門，豈有放回去的道理？便強行軟禁下來，直到佟婉君答應做他的太太為止。
佟婉君看著溫婉，內心卻桀驁不馴，她想了一個脫身的主意。
一天夜晚，佟婉君聽到樓下大廳傳來楊司令煙熏嗓的咳聲，知道那淫畜回來了，便打定主意，對門口守著的一個白褂黑褲的傭人道：
“帶我去見楊司令。”
傭人引佟婉君到錢公館客廳。客廳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地麵大理石滿砌，百合花式的漆雕小幾上擺放著茶盤，傭人早已煮好供楊司令暖胃的咖啡和點心。
在一層暗黃的絨光的，楊司令坐在太師椅，威武地喝著咖啡。
佟婉君精心打扮了自己，她一身荷色旗袍，微紅的臉頰上玫瑰色的唇畔輕啟，齒間有如蘭香，微蹙的蛾眉輕輕舒展開來，一支雪簪斜插在烏黑如瀑的秀發上。
楊司令見到娉婷走來的佟婉君，眼珠子看得發直。隻見佟婉君散著幽香，走到楊司令跟前，佯裝服了軟：
“司令，驚鴻相通了，特備了酒菜，請司令共酌一杯。“
“真的想通了？”楊司令一聽，喜上眉梢，連忙騰地從椅子上挪身，哈哈大笑。
佟婉君故作含羞地點點頭，嬌媚對他一笑。
“好，好！”
傭人迅速布好酒菜和碗筷杯盞。佟婉君執起酒壺，給兩個空杯斟滿酒，在手指掠過酒杯的瞬間，迅速把藏在指甲縫裏的白色粉末輕輕抖落在一個杯子，並把杯子端給了楊司令。
“司令，請，今天我們不醉不休！”
“好，難得美人這麽興致高昂，我今天就陪你喝個痛快！”
一杯酒剛剛下肚，凳子還沒坐熱，藥性就直衝腦門，楊司令隻覺眼前的佟婉君忽然變成了兩個，左搖右晃，他粗暴地站起來，想一下撲倒晃動的美人，誰知屁股剛一離開凳子，一個狗吃屎，笨重的身軀便“噗通”一聲栽倒在佟婉君腳下。
“司令，你醒醒。”佟婉君蹲下身子，小聲地喚了他兩句，見他像死熊一樣沉沉地睡去，便放開膽子在他上下口袋裏摸了摸，終於找到一塊放行牌，便揣在身上，和彩珠各換了一套傭人的白衣黑褲，把發髻低挽，換上布鞋，匆匆逃離。
“哎，這麽晚，還要出去？”雕花鐵門外一個崗哨攔住了佟婉君主仆的去路。
“新來的四姨太想吃糖炒栗子，司令吩咐我們去霞光路買。”
佟婉君一邊亮出通行牌，一邊口齒伶俐得回應。
“去吧，去吧！”
夜色中，鐵門廊柱上隻有一盞白色的小圓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兩名崗哨並不能辨清佟婉君的模樣，便不耐煩地朝她揮揮手，很快讓她通行。
佟婉君和彩珠出了鐵門，緊縮的心不由一鬆，她們欣喜地撒開腳步，往大街上跑，跑著跑著，才記起她們身上的細軟都留在楊公館，茫茫黑夜，沒有分文，卻往哪裏安身？
街上行人如織，絡繹不絕的人群腳步忽快忽慢，在佟婉君身邊像一道道影子閃過。她已經絕食一個星期，用盡全力奔跑之後，頭開始發暈，她扶著牆壁走了幾步，還是支撐不住困倦的身子，漸漸栽了下去。綠珠一時慌了神，麵色嚇得蒼白。
正好一輛黑色的老爺車從她們身邊駛過，綠珠慌忙攔車求救。車門開了，下車的男人，就是上海灘叱吒風雲的青幫頭目杜九笙，他走到佟婉君麵前，驚豔地盯著佟婉君那張溫潤慘白的臉頰，他心不由地一軟，對身邊的打手說：
“來人，把她們帶回杜公館。”
一盞華奢無比的水晶罩燈光下，佟婉君微微睜開了眼睛，但目光像找不到焦點，迷迷朦朦。
“姑娘，你醒了。“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雲吞，她的笑和雲吞一樣看起來熱氣騰騰的。
“這是哪裏？”
“這裏是杜公館。你的命真好，遇到我們老爺，不然就在外麵了被人糟蹋了，哎，這世道！
“我這樣多久了？”
“你來的時候發高燒，病了兩天兩夜，少爺給你請了大夫診治，現在，才脫離危險，差點死了。”
林媽惶恐地說，這兩天她沒少忙乎照顧佟婉君。
佟婉君覺得體力恢複，想下床，腳一著地，卻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雖然不再咳嗽了，卻頭重腳輕，一點力氣都沒有。
翌日一早，佟婉君覺得自己已經病愈，便辭了林媽，留下一封感謝信，帶著綠珠離開杜公館。
哪知走到半路，就被杜九笙給劫了回去。佟婉君迎著他冷峭的目光一怔。
“那你好歹要請我吃個飯，表示表示吧？”杜九笙故意平淡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