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鴻睜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梅香。她原本想從梅香的嘴裏探知照片上的女子,但未想到那梅香果然心懷這種打算!


    “你願意嗎?”她直率的問。


    “不。”沈驚鴻有些氣結:“我和晉川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還能有第三者!”


    “杜太太已經願意了,就看你的意思?”


    “我想,我會很為難。”沈驚鴻幹脆的拒絕。


    梅香俯頭沉思,半晌,她抬起頭來。她的眼光非常幽柔,卻深不可測。


    “我希望我今天對你說的話,隻有你知我知,不要傳到少爺耳朵裏去,那麽,我就可以和你談點我內心的話,我也知道你想問我什麽,我可以都告訴你!”


    “好的,我發誓,我絕不說!”


    梅香深深吸了口氣:


    “讓我告訴你吧,我算不了什麽,盛小姐才是你的一個勁敵!我希望你贏了她,隻要你答應我做偏房,你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我在所不辭!”


    沈驚鴻越聽越心驚,那個照片中那麽美麗,那麽自信,那麽高貴,又那麽光芒四射的女孩,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對手?


    夜深了,迎著夏夜涼爽的晚風,沈驚鴻和陸晉川依偎著徒步回到唐公館。


    路上靜悄悄的,偶爾有一輛黃包車搖著鈴鐺從馬路上緩緩軋過,仿佛黑白電影裏的慢鏡頭,輕輕慢慢,充滿詩意。


    穿過夜來香吐露芬芳的巷子,走到唐公館門口。


    “晉川,你回去吧。”沈驚鴻從他懷裏抽身,溫柔得注視著陸晉川,把他堵在門口嬌羞得說。


    “讓我再看看你!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陸晉川深情的望著驚鴻低垂的臉頰,他炙熱的眼神繾卷著纏綿的情意。


    黑夜襯托著陸晉川愈加豐神俊朗,迷人的眼瞳黑亮深邃,薄薄的唇角彎成性感醉人的弧度,他盯盯得看著驚鴻。


    樹枝篩著月影,朦朧婆娑地映照著他們優美的身影。


    唐公館。


    這一天,沈驚鴻早早起身,她勤快地來到廚房,與傭人們一起準備早餐。蒸饃饃、做點心、醃小菜都是她的拿手好戲。


    “驚鴻姑娘,你還是回客房歇息吧。太太看見了,準會責怪我們不懂禮數。”


    見沈驚鴻搶著幹自己的活計,一個年齡較大的女傭人懦懦不安的說道,唐公館上下所有的傭人都知道東家太太母女根本沒有把沈驚鴻當傭人,卻當客人一樣厚待,她們也沒有笨到這個地步。


    “大姐,您客氣了,這些事我在自己家裏也是做慣了的,你叫我驚鴻就好,我也是傭工。”


    沈驚鴻從女傭手裏搶過發麵盆子,醒著麵,隻見她麻利得把麵團揪出一個個小團子,在手心裏一壓,飛速得幹出一張張厚薄均勻的麵皮,再往裏包著她早已調好的菜餡,有薺菜豬肉、韭菜蝦仁、豆皮粉條,她聞了一聞,便把包好的夾饃放進竹蒸籠,上火蒸熟。另一邊,她又手腳麻利得把爐上用文火燉的稀粥鍋時而用竹勺輕輕攪拌。


    傭人急得沒辦法,去前廳請示唐太太。


    沈驚鴻想著自己初來乍到,唐公館的人對自己客套關懷,自己不能偷懶,更需要手腳勤快起來。


    沈驚鴻正左右開弓,忙得不亦樂乎,忽然看見唐太太生氣得走進來,愛憐地阻止道:


    “驚鴻!你怎麽來廚房,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唐太太放下她手裏拿的竹勺,拽起她往廚房外走。


    “驚鴻,你陪著小姐就好了,公館這麽多傭人,你去做這些,我會心疼的。”


    唐太太說著,心疼得望了一眼纖瘦的沈驚鴻,眼裏湧出幾滴淚,水瑩瑩的目光裏漾著別樣的溺愛和親情。


    沈驚鴻遲惑得看著唐太太,她覺得自己心裏的謎團似乎越來越撲朔。她正暗自思索,管家過來向唐太太使了個眼色,請示說:


    “阿福,從蘇州回來了,在偏廳候著你。”


    唐太太深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揩了揩眼角,迅速跟著管家離開。


    早餐廳,大家如往常一樣安靜得用餐。


    “太太,這是驚鴻姑娘為你們做的早點。”


    廚房傭人端上了沈驚鴻親手蒸的三味夾饃、盛上了一缽熬得像珍珠粒一樣的白粥,還有幾樣小菜。沈驚鴻不安得望著眾人舉筷,隻等他們品嚐反映。


    衛峰見食物看著賞心悅目,開筷先夾了小菜,嚐了嚐,似乎意猶未盡,又挑了個饃,大口吃起來,仿佛幾頓飯沒吃。


    “嗯,香!廚藝一流!宜室宜家!”他大口咀嚼著蝦仁夾饃,接連讚道。


    “給我也盛一碗稀飯。”唐瓊看著驚鴻醃的小菜,食欲大開。


    見大家高興地品味驚鴻的手藝,唐瓊對驚鴻讚許得一笑,驚鴻望著小姐,欣喜得相視一笑。


    餐後,唐太太意味深長的說:


    “驚鴻,難為你用心。這兩天你和小姐少爺去四周轉轉,然他們盡盡地主之誼!”


    這時,唐瓊脫口說道:


    “驚鴻,現在可是佳人有約,哪裏有空陪著我們閑逛?”說著,她衝沈驚鴻調皮得一笑。


    “哦,是嗎?”唐太太聽著來了興致。她溫柔的看向沈驚鴻,慈愛的目光裏含著探尋。


    沈驚鴻臉頰緋紅得垂下頭,唐瓊笑著替她補充說:


    “那天我們參加舞會派對之後,我們的驚鴻就被一位超級有魅力的軍官盯上了,現在估計他快來約了!”


    “是哪家的公子?”唐太太繼續問道。


    “陸會長的公子,人家現在是警備司令,年輕有為吧?而且此人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那天在舞會上所有的淑女們都暗暗愛慕,可他一個都不請舞,就是單單挑上了我們驚鴻!”唐瓊羨慕的說。


    “那你有沒有覓到如意郎君呢?”唐太太笑著問女兒。


    “娘,你讓我情何以堪?”唐瓊翹起嘴,臉上霎時通紅。


    唐瓊低著頭,偷偷地笑著,唐太太望了一眼她,心領神會,欣慰得說:


    “我就知道我們唐公館出去的兩朵花,哪有不招蜂引蝶的?”


    “娘,表哥在這裏呢,不要再取笑我們啦!你去賬房先生那吧,還有好多帳目等著你核算呢。”唐瓊站起身,撒嬌地把她娘拉離餐廳,推著往外走。


    “你這孩子,就你沒大沒小!”唐太太回頭望了一眼生著悶氣、氣得鼓鼓不作聲的衛峰,無奈地笑了一笑,嗔怪道。


    “驚鴻姑娘,尹公館的少爺在花園等你。這是他送的花。”一個女傭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進來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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