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婉君重新換回那身土紅,憋屈地站在他麵前,他聽見聲音立刻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的佟婉君,眉間的陰鬱更濃了,土紅和紅的差別太大了,平白的,佟婉君身上的那股嬌嫩勁兒沒有了。


    “這還好看嗎?”


    佟婉君明知變土,但故意高抬了下巴,冷眼地問他。


    佟婉君這樣一問,好像惹火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直接一個轉身,大步地向樓下走去,皮靴發出了厚重的聲音,一句話都沒和佟婉君說!


    佟婉君了解袁弘的脾氣,這男人若真生氣了,會一句話都不說,悶著一張臉,任憑你怎麽逗弄,他都不理會你,像一座冰山一樣頑固不化。


    這倔脾氣的新郎快步流星地下樓了,佟婉君就算再不服氣,也得跟著,可莫名的,佟婉君的心裏卻輕鬆了許多,甚至有點洋洋得意,要不開心,大家都不開心,總比她一個人難受強。


    這個婚禮還真是走過場,別人家娶新娘子敲鑼打鼓,袁家就藏著掖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整個袁公館大院連個歡笑聲都沒有,更別提爆竹了,甚至前來賀喜的客人也沒有一個,除了小樓附近掛了十幾盞紅燈籠,這裏的氣氛和平時幾乎是一樣的,袁家把婚事操辦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太寒酸了點兒?


    “師座,鞭炮都準備了,放嗎?”一個士兵迎了上來。


    “不放,都收了!”


    袁弘大步流星,黑著臉,不耐煩地命令著士兵,士兵得令離開了,袁弘瞄著那些紅燈籠,佟婉君懷疑他會將頭頂上掛著的紅燈籠都一並拽了扔出去,好在他沒那麽衝動。


    佟婉君心裏一哼,袁弘小瞧了她,這婚禮又不是她想要的,她豈能在乎?似乎婚禮越低調對佟婉君越有好處,將來省著成了孫三小姐的眼中刺,肉中釘。


    袁弘步子大,佟婉君也得扯著步子走,時而還要小跑幾步才能不被甩得太遠,這哪裏像結婚,好像家裏著火了一樣,如此結婚的方式佟婉君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卻親身經曆了。


    有些男人的背影就好像一座塔,可以依靠,卻不會倒塌,袁弘的背影就屬於這一種,顯赫的身份和地位灌注了鋼筋混凝土的根基,做他的女人,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佟婉君雖然不甘心,卻也明白這層利益關係,隻是內心有深深的遺憾,他不僅僅隻有佟婉君一個人,還有孫三小姐,也許以後還會有其他的女人,想到這些,她的心被籠罩上了陰影,不敢期待未來。


    走著走著,佟婉君突然停住了腳步。


    “後悔了,還是想轉身就跑?”


    袁弘立於眼前,佟婉君恍然抬頭,他竟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沒,沒有!”


    佟婉君結巴地回答著,她怎麽可能跑掉,若想跑,昨夜就帶著行李走人了。


    “那就跟上。”


    袁弘又拉開了大步,佟婉君感覺自己是追著結婚,她就這樣,一直追袁弘追到了西樓。


    如果不是結婚,佟婉君還沒有機會進入西樓,這個歐式大樓對於她來說,帶著一副神秘不可入侵的姿態,佟婉君帶著探秘的心情,腳才邁進去,不等抬頭看清楚,就聽見一個粗嗓門的聲音。


    “讓我兒子娶一個姨太太好像做賊一樣,什麽先了,後了的,怎麽娶不都是我兒子的女人?弄得大喜的日子,連個響兒都沒有。”


    “行了,老爺,錯不是在咱們嗎?誰叫袁弘非要先娶姨太太,後進太太的,就都依著孫雅芳吧,等她進門就是咱們家的媳婦,到時候她就不敢這樣了。”


    粗嗓子的應該是袁老爺,這勸解的是袁太太,聽他們的話中的意思,孫三小姐捎話來,好像不僅僅是衣服的問題,連結婚的排場也有要求,這些惹火了袁老爺,才發了這麽大的脾氣,可這脾氣也就背後發發,袁家還是理虧,不敢張揚和質問。


    佟婉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看來不高興不僅僅是她和袁弘了,還有未來的公婆,現在佟婉君的心裏又進一步平衡了。


    袁弘突然轉眸過來,射了佟婉君一身的寒冰,他一把抓住了佟婉君的手,手勁兒那個大,痛得佟婉君差點哼出來,袁弘冷硬著脊背,邁步走了進去,手臂一用力,連同佟婉君一起拽了進去,板著臉出現在了正樓的大廳裏,裏麵的說話兒聲沒有了,瞬間安靜了下來。


    客廳的安靜至少持續了幾分鍾,大太太才以袁家正房太太的身份,不冷不熱地對佟婉君開口了:


    “既然進門了,倒倒茶過過禮就行了。”


    這一路就已經夠省了,連個喇叭,爆竹的聲兒都沒有,還要省?佟婉君心裏不舒服,暗暗嘀咕,再省就直接省進新房了?


    可轉念一想,這樣省了也不錯,沒有那麽多的繁文縟節,她也不用受累了。


    婚禮開始了,行禮的過程很簡單,幾個鞠躬跪拜之後,佟婉君就收了一大堆的紅包包,也不知道裏麵裝的都是什麽,統統地交給了鳳喜保管著,走到婆婆大太太麵前時,她甚至能聽見大太太不滿意的輕歎聲,她隻是用手摸了一下佟婉君的頭發,沒多說什麽。


    “行了,禮成了,帶著她回新房去,弄點糕點什麽的,別餓著她了。”


    大太太吩咐著鳳喜,顯然她對兒子的姨太太很不滿意,但怎麽都是兒子的女人了,表現得還算得體,怕佟婉君餓了肚子,其他人開始張羅著喝喜酒。


    婚禮很簡單,可婚宴卻沒那麽簡單,喜宴鬧了一個下午也沒結束。


    新房在西樓的三樓,裏麵早在三天前就布置一新了,臥室裏放著一款歐式的大雙人床,上麵鋪著喜被,被子上繡著喜字,喜字的兩邊是紅通通的兩朵大牡丹花兒,鳳喜說袁少爺不喜歡睡得憋屈,這樣的床敞亮一些,佟婉君凝眸看著那床,臉燒得要命,想著今\夜就要\睡在\一張床上,心裏不免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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