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川所在的第十九路軍獨立旅駐守在黃埔機場,是為了截斷日軍的兵員輸送和物質供給線。戰區寬大,軍力卻不足,危險是可想而知。


    日軍入侵上海後,他參加了對日的一次又一次激戰,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因為戰事吃緊,上海逐漸成為前線,軍部長官下令在上海戰區的軍官軍屬一起撤退到後方去,讓前方將士不用掛念家中親人,一心一意打鬼子。


    為了將全體軍官家屬轉移,安撫軍官太太,沈驚鴻避開金梅兒的視線和耳目,悄悄離開金鳳苑,受命在一夜之內組織軍官家屬的安全轉移。


    幾輛吉普車在漆黑的夜色從上海開出,把上海戰區的軍屬太太統統轉移到徐州一個機場附近,隨軍屬轉移的還有機關、學校的師生。


    晚飯後,軍屬太太喜歡聚在一起談丈夫、說孩子。每當提到丈夫時,又不知他們正在何處和日軍戰鬥,邊說邊淌眼光。此時大家都是同病相憐,但在孩子們的麵前,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幫軍屬做飯的廚子時常傳來前前線將士陣亡的噩耗,得知丈夫陣亡的軍官太太,哭過後,頭上默默戴著一朵小白花,她們表現出異常的堅強和隱忍。


    從前方防線傳來消息,一位軍官太太的丈夫和大兒子在日軍從越南方向進攻上海地區時已戰死。她們婆媳知道後,倒沒顯得多意外,隻是默默做朵白花戴在頭上。她們早看多了抗日國。軍的女人一個個成為寡婦,輪到她們成為寡‘婦’也沒什麽奇怪了!


    日軍都是從占領區征用物資,以戰養戰。來到繁華的上海,看到一切的資源,都一律強行掠奪,把能搶奪的資源都整卡車整卡車地運回日本或運到他們的後方。


    因食物太少了,孩子們總感到餓。大家就著幹鍋巴浸著開水嚼著,暫時抵消一陣因饑餓帶來的痛苦。


    幾個時辰之內。陸續又有幾位軍屬太太知道了丈夫陣亡。她們互相支撐著哭了一場又一場。附近一些村民也來安慰這些抗戰軍官的遺孀,還送自種的青菜給她們。


    軍屬太太聚在沈驚鴻身邊。沈驚鴻鼓勵軍官太太們,告訴她們萬一丈夫真的在在戰場上陣亡,她們的責任就是不管多困難。都要把孩子撫養大。太太們含淚答應。


    戰役一直持續,日機又來瘋狂地轟炸機場了。爆炸聲一聲接著一聲,整個機場籠罩在可怕的煙火中。住在飛機場附近的軍屬太太們,帶著孩子跑去亂墳堆中趴著。孩子嚇得都不敢哭,怕被駕機低空飛過的日機飛行員發現!


    中國軍隊的飛機是p-40。和日本的零式戰鬥機比起來不夠先進,不能和日機正麵對戰,隻能靠技術和戰術和日機戰鬥。但他們也擊落了不少日機,基本取得了製空權,為抗戰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逃難的人帶出來的幹糧吃完了,幸虧貧瘠的紅土地適合甘蔗生長,此時正是甘蔗成熟的季節,因戰亂,滿山滿嶺粗壯的甘蔗沒有人收。難民餓了渴了,就扯幾根甘蔗來吃。有些沒有奶水的母親。找不到食物給嬰兒吃,於是用石塊錘甘蔗取汁來喂嬰兒,也保住了嬰兒的小命。


    日軍來勢迅猛,僅一天時間,日軍就發動了十多次進攻,第十九路軍的官兵奮力抵抗,英勇地擊退了日軍的一次又一次進攻。在這次戰役中,很多軍官身負重傷,被抬下了火線。


    沈驚鴻聽前線回來的消息,一些負傷的軍官從江口前線抬下之時。人尚能喝白糖開水及拿包紮包裏的兩粒止痛藥吃。抬下來後,經過幾條村道,換過三次門板,過的小溪有三、四次。在中途他們還能叫衛生員喂他們吃一次止痛藥。但還未來得及抬到後方簡陋的野戰醫院,人已經呼多吸少,雙眼緊閉,牙關緊咬,在差不多到達團部駐地附近時,已離世長逝。沒辦法。負責抬傷員的幾位軍友隻好流著淚將殉國的軍官就地埋葬。事後,再去尋找,早已不知埋葬地點和村名。


    安置完軍官家屬,沈驚鴻又連夜趕回到上海戰區,繼續受命潛伏在日本關東軍的間諜組織金鳳苑,配合自己的丈夫,開展了一場於無聲處的暗戰,把殺敵的尖刀刺入敵人的心髒!


    回到上海後,一天,沈驚鴻喬裝去大麗華時裝店找聯絡站的通知接頭,意外的碰到了上次在大馬路上偶遇過的一個女子!


    此人正是大難未死的千黛英子!


    ‘沈小姐!沈小姐!‘千黛櫻子微微喘著氣追了上來,她搭住了沈驚鴻的肩膀.


    沈驚鴻聽見輕柔的女生,轉身望過來,她眸光一閃,冷冷地看向她:


    ‘是你?!‘


    ‘沈小姐,你忘了我嗎?‘千黛英子的目光有些遲疑,她身形消瘦,小小的臉頰有些凹陷,一臉窘迫.看起來十分狼狽.


    ‘你沒有死?!‘沈驚鴻伸手反手一拉,一把將千黛英子帶到身前,用胳膊僅僅扼住了千黛英子的脖頸.


    ‘說,你跟蹤我幹什麽?你有什麽目的?!‘


    ‘呃......快放了我,我沒有做對不起中國人的事,我不是特務!‘


    千黛英子一邊掙紮地說著,一邊劇烈地咳嗽,說著眼淚一顆顆地掉落下來.


    沈驚鴻見千黛櫻子的眼神無辜而真摯,看樣子不像假話,便鬆了胳膊,放開了她,把她往一旁無人的角落裏拉.


    ‘沈小姐,謝謝你還能信任我,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大的誤會!但,袁弘真的不是我......‘


    ‘袁大哥,並沒有死!他好好地活著!‘沈驚鴻冷冷地嗤笑了一聲,轉過頭去,她等著千黛英子說清事情始末。


    “是我的雙胞胎姐姐千黛信子,她綁架了我,冒用了我的身份,潛伏到袁弘身邊,害他全軍覆沒!”


    “我生在中國,我母親是中國女人,我不會做害中國人的事,我跟我的姐姐千黛信子不是一樣的!”


    千黛英子見沈驚鴻沒有原諒,滿臉淚痕,連忙跪下來請求:“沈小姐,我是真的愛袁弘,你告訴我他在哪裏,我要去找他!”


    沈驚鴻終究是不忍,她扶起千黛英子,歎了一口氣:“袁大哥,與你們日本人不共戴天,你何必再去找她呢,他不會原諒你的!”


    “不!沈小姐,請你務必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了?”千黛英子見沈驚鴻沒有答應,跪地不起,苦苦哀哭。


    “袁大哥,他差點被千黛信子打死,九死一生,都是你們姐妹害的!不,是你們可惡的日本侵略者!”


    “嗬嗬,不過,也正有此一難,讓我們在茫茫人海找到了自己的親人!袁大哥,人還沒走,就在我們公館,他和我丈夫也是雙胞胎胞兄弟,當年我婆婆不能生育,便買通了產婆把他從南京帶來了上海,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教養,而袁大哥就是我丈夫的雙胞哥哥。”


    “謝謝你!謝謝你!弟妹!”千黛英子轉悲為喜,親熱地抱著沈驚鴻嗚嗚痛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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