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族的輝煌永遠都不會是一代人所能堆積起來的,一代人建築的那是個人的榮光,隻有幾代人的延續,香火綿延,才會成為一個龐大的世家。


    這是所有人對世家的理解,同時樂家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我不太明白晉王殿下的意思。”樂家二叔挺直了脊背。


    “那便算了。”雲修寒有些遺憾的道,然後他便側眸看向了樂無憂,“無憂,有時間就去我那裏坐坐,認一下門也是好的,我會吩咐府裏的人。”


    “好,改日便到王爺府上拜訪。”樂無憂躬身道。


    “今日一道走吧,你不是要去梨兒的百味坊嗎?”雲修寒道。


    “這……”樂無憂有些猶豫的看著自家長輩。


    “既然王爺相邀,無憂,你就去吧,切記不可失禮,懂嗎?”


    “是,叔父。”樂無憂行禮,等人離開之後,這才上了馬車與花錦程一路同行。


    “無憂,除了梨兒那邊,還有些事兒要跟你談。”花錦程抬手揉了揉額角,“是關於城外的一些事兒還有一個道觀。”


    “是需要我提供藥材吧。”樂無憂道。


    “嗯。”花錦程點點頭,“覺得那些人有些可憐,所以就想著能給他們一個容身之地,所謂的道觀也不會宣傳教義,能做的就是教人識文斷字,治病救人,就是我所謂的道觀。“


    “你這樣想,可不意味著別人也這樣想,錦程。”樂無憂擰起了眉頭。


    “我既然能一手將他提起來,那麽也就能將他一巴掌拍到地獄。”花錦程輕聲說道,黑色的桃花眸內卻是一片冷凝,“若是沒有這個自信與能力,我又憑什麽……”


    “什麽?”樂無憂疑惑的問道。


    花錦程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然後搖頭。


    “趁著這個時間紮幾針吧。”雲修寒截斷了兩個人的話頭,握住花錦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哎?”花錦程疑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臂上就是一疼,她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但手肘處卻是被雲修寒摁住了,動彈不得。


    “紮錯了可別怪我。”雲修寒雙眸輕輕眨動著,頭也不太的說道。


    花錦程瞬間就不敢動彈了,隻能乖乖的任人紮,“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現在沒什麽問題,但半月後可就不好說了。”雲修寒輕聲道,“明日我讓人給你去送些酒,閑著的時候就喝,沒有上限。”


    “哦。”花錦程點頭應下。


    “王爺,我有一個問題,不知應不應該問?”樂無憂有些遲疑的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別問了。”雲修寒一口回絕。


    樂無憂一滯,然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既然你的醫術那麽高,為什麽不替陛下診治呢?我聽說陛下的身體不是太好,而且,整個大晉……不,哪怕是這天下,也沒有比王爺醫術更好的人了吧!”


    “嗯,是又如何?”雲修寒專注的旋轉細小的銀針。


    “那為什麽……”樂無憂看著他,麵色肅然,眼中也是滿滿的質疑,“身為醫者,難道不是應該救死扶傷嗎?”


    “樂家好像並沒有你這樣的人,無憂。”雲修寒輕輕的拔下了一根銀針放在了靈柳捧著的錦帕上。


    “我從書上看到的,但卻不覺得沒有道理。”


    “雖然我很欣賞你的性格,但若是沒有人護著,你這種人最後隻能走向死亡。”第二根針被輕輕的拔下。


    “我知道,所以我才覺得我不適合官場,我的心願就是好好的管理樂家的醫館,可是……”


    樂無憂握緊了拳頭,雙眸之中一片黯淡,樂家衡量人才的標準卻是在朝廷中的地位,他如果一事無成,在樂家也就注定不會有什麽太高的地位。


    失敗者會如何,他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所以你不想改變嗎?”雲修寒問道。


    “比起那個,我的胳膊好痛,雲修寒你是不是紮錯地方了?”花錦程擰著眉頭,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要是不疼,我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紮錯了。”雲修寒擰著眉頭,臉色比之前略微有些發白,“忍著點,這點疼痛對你而言應該不算什麽吧?”


    “自然不算什麽。”花錦程同樣眉頭微蹙,“就是受夠了疼,所以不想再疼了而已。”


    “受,受夠了。”樂無憂喃喃低語,重複著她這句話,看著對方平淡的雙眸,陡然覺得一股心悸。


    “是啊,受夠了。”雲修寒將最後一根針拔出,然後便伸手將花錦程攬進了懷裏,“雖然說疼痛能夠習慣,但其實沒有人能習慣疼痛,如果能平安無事,誰想再疼呢?”骨節分明的手指從黑發中穿梭著,細長的發絲又重新卷在了白皙的手指上。


    樂無憂看著喬白的動作,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省心悅目。


    花錦程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但身體卻已經僵住了,她就算是想要起來,也完全沒有那種可能。


    脖頸上的某個地方突然一麻,旋即就像是有什麽東西順著那個地方鑽進了身體裏一樣,刺骨的疼讓花錦程幾乎喊出聲來。


    “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雲修寒雙眸半合著,緊緊的摟著人。


    疼痛瞬間席卷了神經,花錦程咬著牙,眼眶無神的撐大,好疼!


    冷汗從額頭上流下,後背的衣服被汗水打的濕透,全身徹骨的兩。


    但所幸那種疼也隻是須臾的事兒,等那疼像是潮水一般散去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般,脫胎換骨,不隻是身體上,就連精氣神好像都變了。


    “你做了什麽?”


    身體恢複知覺後她就將雲修寒推開了,一臉奇異的看著自己的手,小臉兒滿是不可置信。


    “一些你喜歡的事兒。”雲修寒笑了笑,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粗重的呼吸聲傳入耳中,花錦程這才發現他的氣息亂了。


    對於練武之人,尤其是高手來說,呼吸紊亂的情況是很少見的。


    “你……”花錦程看著他,神色複雜。


    “內息亂了。”樂無憂同樣是習武之人,所以不看脈象也能大致的猜到一些,“晉王手段,果然鬼神莫測,無憂心服口服。”


    “無憂公子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靈柳將錦帕折疊好,連帶著那些帶著血絲的銀針也一並收了起來,她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不是我家公子不治,而且治不得,那人也不會允許他治。”


    這是信任問題,無關醫術高低,即便雲修寒真的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那人也絕對不會讓他碰自己分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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