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程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但她卻知道王府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間斷的有人巡邏,這樣的戒備程度也便顯示出了外麵的混亂,而且在夜深的時候,偶爾的醒來也能聽到外麵傳來的兵器碰撞的聲音,早起的時候,還能聞到隨風飄入的血腥的味道。


    但她卻一直都不曾多問什麽,因為她知道雲修寒去做什麽了,那種事情究竟有多麽的危險,她所能做的便是畫地為牢,自己將自己關起來,不去看,不去管,不去問,做一個啞巴,做一個聾子,做一個傻子,不讓身邊的人再為自己憂心。


    所有的堅強跟戒備在看到雲修寒的那一瞬間全部土崩瓦解。


    花錦程從未體驗過如此想念一個人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強烈的想要見到一個人,想要放棄所有,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去管,找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安享一生。


    這些天,花錦程一直想的都是這件事情,甚至對於錦雲坊以及白家的生意都不那麽上心了。


    賬不看,事情也不處理,所有的都交給下麵的人,她隻過著自己的日子。


    像是沒有了靈魂,沒有了盼頭,不管做什麽都沒有了動力,根本就不像是自己以前一般,會去努力的做所有的事情。


    有著目標,也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什麽,但腦袋卻總是糊裏糊塗的,什麽事情都想不出。


    雲修寒就像是拿一根針,將所有的線都能條理清楚的串在一起,亂糟糟的心得到了平複,好像自己又變成了那個自己所熟悉的人。


    “還走嗎?”花錦程抬起了臉,紅彤彤的眼眶像是兔子一般。


    “應該不了,很多事情都解決了,剩下的就隻是濟安城裏麵的事情。”雲修寒低聲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花錦程搖搖頭,她直起了身體,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滴,“我在家裏很好,所以不用記掛著我。”


    “怎麽可能不記掛呢。”雲修寒抬手蹭了蹭她的臉頰,“這次來去匆忙,沒有給你帶禮物。”


    “我又不是什麽小孩子,要什麽禮物?”花錦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堂上的事情還順利嗎?你是想將白家給拉進來嗎?”


    “白良跟白功如果在外麵實在是太可惜了。”雲修寒從來都不會放棄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雲昭應該不會相信你對皇位沒意思吧?”花錦程忍不住問道。


    皇帝突然死了,一封莫名其妙的詔書將一個從未被大家放在眼中的人推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一切的籌謀跟布置好像成為了一場笑話一般。


    不堪一擊,甚至別人開沒有感覺到開始,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順從的,能安享晚年,而反抗的,則會被萬人唾罵,鐵證如山,這個世界上還是普通人最多,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上位者開始下定決心的時候,在鐵血的手腕麵前,任你百般辯駁,最後得到的也就隻有唾罵跟別人的仇恨。


    “他信不信不重要,等最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不過他已經浪費了自己的機會,所以他就不會有那一天,雲昭不會是一個好的皇帝。”雲修寒道,“若不是我撐著,邊關已破。”


    花錦程一直都不太明白這方麵的事情,“所以你才會在官場滲透這麽多的人嗎?”


    “也不算是我的。”雲修寒搖搖頭,“他們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十年蟄伏,一朝為皇,更何況我可是準備了那麽久,你以為那些年我在外麵都是白跑的嗎?”


    “用自己的腳丈量大晉的土地,同樣也會用自己的眼去看天下的智者,所以我才能在瞬間就啟用那麽多的人啊。”雲修寒笑道,“不說這個了,要出去麽?”


    “可以?”花錦程雙眸微亮。


    “嗯,沒什麽事兒了,那個時候我脫不開身,所以擔心那些人會對付你,才下了禁足令的。”雲修寒歉然的說道,“想去哪兒都好。”


    “唔……”花錦程想了一下,“我想去寺廟。”


    “木三那裏?”雲修寒問道。


    花錦程點頭,然後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看著他,“可以嗎?”


    “很想說不可以,但還是過去看看吧,我可不希望你一直都想著別人。”雲修寒笑著道。


    “也不是想著,就是挺在意木三爺為什麽會突然之間與別人合作。”花錦程挽住了他的手臂,“被背叛了,也總要知道理由吧,隻有這樣才能對症下藥。”


    “過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答案。”雲修寒道。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在寺廟我看到趙嬤嬤了。”花錦程的眉頭微微蹙起,她一直都在意這件事情。


    “趙嬤嬤?”雲修寒神色略微肅然了幾分,“死而複生嗎?”


    “嗯。”花錦程點點頭,“她的確已經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我很在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藥麽?”


    花錦程相信死而複生,也相信時間倒流,畢竟她自己就是真實的例子,但她卻不相信會有那種藥,能讓一個死了的人真正意義上的複活。


    可事實擺在眼前,也就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很多時候眼見了卻不見得就會相信,因為太過匪夷所思,而花錦程也下意識的避免去想那種事情,因為對她而言,若是真的有能起死回生的手段,那麽就將會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進城,出城,等王府的馬車再次出去的時候,城門口的人已經不敢再多說什麽了,因為那一個標誌性的狐紋錦字,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錦雲坊的招牌,同樣也是王妃的身份象征。


    寺廟之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往來的香客也有不少,甚至堪稱祥和,誰都不會想到曾經在這個地方出現過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有尊貴的人蒞臨此處。


    攝政王,一個高高在上的身份,一個高高在上的人,讓人仰望,讓人不會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有的隻是感激跟敬畏,大概也就隻有雲修寒會這樣吧,比之雲昭當初會更加的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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