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在兩百年前隻是一片荒山,兵荒馬亂時期,陳氏祖先躲難來到杏花村,見此地山清水秀適合居住,便在這裏落戶安家。


    百年過去,鬧起饑荒,賀氏祖先與薛氏祖先流浪到杏花村,兩人迎娶陳氏女並且紮根立業。幾十年過去,賀氏本是人丁凋零,可賀氏祖先開枝散葉,子嗣興旺起來,薛氏卻一直是子嗣不豐,在陳氏、賀氏兩大姓裏最勢弱。而賀氏祖先原先是讀過書,教導子孫讀書考科舉為官。直到近十年來,賀氏果真出了進士老爺,如今是正五品京官。


    陳氏本是杏花村大族,賀氏得仰他們鼻息,一朝翻身,原來陳族長裏正的官職落在賀良廣身上。


    陳氏與賀氏岌岌可危的關係,正式決裂,隻維持著麵子情,私底下相互不對付。


    原主醫死陳二叔,陳家心下結仇,沒有動她便是礙著她與賀平章的婚約,忍氣吞聲。


    如今賀平章與商枝解除婚約,陳族長倒不急著動手,而是等著看賀家的笑話。誰不知道商枝勢力潑辣,沾上她和狗皮膏藥似的甭想甩掉!此次賀平章下場,據說能中秀才,若再出一個做官的人,對他們陳氏可更加的不利,他們巴不得商枝鬧起來,將賀平章給搞臭呢!


    賀良廣怎麽會不知陳族長的心思?為了賀平章的前途,他可是下了血本,割幾畝地給陳族長。


    杏花村的地可值錢,人口越來越多,可周邊田地就這麽一些,有銀錢也買不到。


    賀良廣這麽爽快的拿出幾畝地,全是張神醫給原主置辦的田產,可原主不事生產,將來是要嫁給賀平章,便將田產租給賀良廣。他們拿定主意趕走商枝,這些田產自然是落在賀家手裏頭,饒是如此,鄧氏也肉疼的緊。


    見到商枝沒給好臉色,陰著臉,直接上手掐商枝的胳膊,“死丫頭,你上哪兒騙吃騙喝去了?你在村裏霍霍鄉鄰還不夠,上外頭騙人,是想要給咱們村招禍?倒八輩子黴了,咋就攤上你這麽個喪門星!”


    商枝可不是原主,傻愣著由鄧氏掐,脫下背簍往前麵一擋。鄧氏的手被竹片劃破,她嚎叫一聲,罵天扯地,“要死了!我打死你個小賤人!你爹娘生下你個害人精,咋不丟尿桶裏溺死!”


    商枝不是泥搓的,她握住鄧氏的手掐著手臂內側的筋彈一下,鄧氏整條手臂都麻了,張嘴要破口大罵,商枝抽出別在發髻裏的銀針紮了鄧氏脖子一下,鄧氏掐著脖子‘啊、啊、啊’發不出聲。


    耳根總算清淨了!


    商枝冰冷的目光如有實質,鄧氏嚇得腿軟,臉色煞白,她是給商枝弄啞巴了?


    賀良廣看著這一變故,臉色鐵青,“商枝,你幹什麽!你嬸說話難聽,可是為了你好。你不領情也別心黑手毒的弄啞她!”


    “賀叔,她嘴臭,我在給她治病呢!”商枝見賀良廣氣噎,吃下這記啞巴虧,一臉和善地對鄧氏道:“嬸,我見不得人有毛病,咱們相鄰相親的,我也不見外,能治便給你治。隻是呢,我這醫術不怎的精,也受不住驚嚇。本來這小毛病難不住我,方才被這麽一嚇,出了偏差,我得琢磨一下該怎麽讓你說話。”


    黑心爛肚腸的小賤人,她是要害死自個啊!


    聽著她威脅的話,鄧氏滿肚子邪火,大聲嚎叫,根本發不出聲,幾乎要氣炸了!


    陳族長皺緊眉頭,商枝露的這一手讓他警惕,愈發堅定要將人趕出去。以後若是誰惹她不痛快,一人紮一針,全變成啞巴。她若生出害人的心思……


    陳族長眸光一閃,賀良廣一家比他更不能容忍商枝,他何必得罪商枝,犯小人呢?


    “裏正啊,鄧氏性子急躁,可別把小姑娘嚇壞了。商丫頭是熱心腸,你別錯怪她。”陳族長做起和事佬,略有深意的看著賀良廣,“咱們杏花村村民都樸實,和和氣氣的,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耽誤正事。”


    話裏話外,鄧氏這是自找的。


    賀良廣心裏暗罵一句老東西!算盤比誰都打得精,誰也不得罪,好處全給占盡!


    被這麽一提醒,想起今日來的正事。可這麽算了,就跟吞了蒼蠅似的難受。兩相權衡,賀良廣稍微恢複理智,知道怎麽做有利於他。


    平息怒火,賀良廣正色道:“商枝,你沒有戶籍不是杏花村的人,之前是有張神醫的貢獻才收留你們。你也保證今後再不行醫,你卻一而再的違背誓言,我就算想幫你也有心無力。如今解除婚約,趕緊搬走吧!”


    鄧氏隻要想到商枝像喪家犬般被趕出去,也不覺得痛苦,隻剩下痛快得意。


    她紮啞了,商枝能治好,鎮上的郎中還醫不好?這樣一想,鄧氏反倒鎮定下來。


    商枝皺緊眉頭,當初張老頭並不打算在杏花村落地生根,因而並沒有辦理戶籍。隻是後來原主死活要嫁給賀平章,張神醫為她訂下婚約,便拿出積蓄為她置辦田產傍身。戶籍三年一申報,隻等今年給商枝造戶籍,便沒有落實。


    賀良廣想著商枝遲早要進他賀家的門,使了手段幫張神醫將地契搞定。


    見他們絕口不提田產一事,商枝抿緊唇,準備回屋去翻出租賃契書。腳步一頓,她看著站在門口的薛慎之,眉頭擰得更緊,每次出事都被他撞破,尷尬不已。


    薛慎之握拳抵著唇輕咳幾聲,清冷而秀美的麵容愈顯蒼白。墨黑的眸子望著商枝,視線落在渾身正氣的賀良廣身上,眉峰微蹙:“賀叔,陳叔,侄兒有一件事未與你們說。”他側望著商枝,嘴角微微一彎,露出一抹清冽的淺笑,蒼白的病容因著笑煥發出生機,“我與商枝商議婚約,正準備明日去與賀叔申報她入我的戶籍。”


    “胡鬧!”賀良廣臉色大變,“慎之,叔知道你是受了張老頭的恩惠,他臨終前托你照顧商枝,你也別意氣用事!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答應嗎?”


    薛慎之抿唇,還未開口,便被商枝打斷,“我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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