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站在不遠處看著渾身鮮血,滿地打滾的賀平章,握著匕首的手緊了幾分,她的手從未沾過血,母妃將她保護得很好,第一次出手殺人,心裏有一些慌張,卻湧起報複之後的快感,淤堵在心口的鬱氣吐了出來。


    她從未如此憎恨過一個人,也從未見過賀平章這種無恥的小人。他能一邊對你深情不悔,一邊心狠手辣置你於死地。


    這種人讓人膽戰心驚,毛骨悚然,留著他一條命,不知什麽時候會奮力一擊,讓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她望向賀平章見他目光猙獰,盯著她的眼神透著怨毒,永安的心腸越發冷硬幾分。


    “賀平章,不裝了?你扭曲的麵容,惡毒的眼神,才是你的本來麵目。這樣的你,看著比平時順眼多了。”永安的匕首劃過賀平章的臉,鮮血瞬間湧出來,映紅永安的眼睛。


    賀平章死得再淒慘,她的清白無法挽回。


    永安下手越來越狠,在賀平章身上戳幾個血窟窿,聽到賀平章慘烈的嗷叫聲,心裏越來越暢快!


    “唔唔……”賀平章憤怒的快要發狂,滿腔的怒火噴湧而出。如果可以,他早就撲上去,一口咬斷永安的脖子。然而他就像一條臭蟲,倒在地上扭動掙紮,就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永安輕笑幾聲,“賀平章,你想不到自己會有今日吧?死在我的手裏,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事情。被自己愚弄的女人殺死,痛苦嗎?崩潰嗎?”


    賀平章死死的盯著永安,眼底充滿扭曲的仇恨,血肉模糊的臉變得更加可怖駭人。


    永安看著賀平章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心裏十分痛快,她說:“賀平章,我不會一刀要你的命,我會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死亡。讓你嚐一嚐,當初我承受的絕望。”


    不!


    賀平章眼底閃過恐懼,他扭動著身軀想逃。


    侍衛劃破賀平章腕間的動脈。


    賀平章絕望的倒在地上。


    這是他第二次嚐到絕望的滋味,這一種瀕臨死亡的滋味並不好受,即便經曆過一次,再重新經曆一遍他依舊沒有辦法承受,隻會比第一次更煎熬,更令人崩潰!看著自己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帶來的恐慌比他身上的傷口還要痛苦千百倍。而每一次給他這種痛苦絕望的感受,都是被他戲耍,不被他放進眼底的女人。


    第一次,他差點死在商枝手裏,被國師所救,給他報仇的機會!


    第二次,他的命被握在永安手裏,手腳筋被挑斷,舌頭被割掉,苟延殘喘!


    這一次還有誰會救他?


    鮮血漸漸的流失,賀平章眼前陣陣發黑,頭暈目眩,拚命地睜大眼睛,仿佛隻要眼睛不閉上,他就不會死去。但是賀平章絕望的發現,身體漸漸的變冷,輕飄飄的,靈魂似乎要脫離身軀,圓睜的眼底充滿恐懼,手指動彈著,張口向人求救,卻發出半點聲音。


    賀平章眼底的焦距漸漸渙散,恍惚間,他看見商枝一步一步走過來,眼底迸發出希翼的光芒,流露出求生的欲望,動彈著手指向商枝求救,希望商枝能夠救他一命!


    一個人隻有到絕境的時候才會知道後悔,此時此刻的賀平章,他看著風華絕貌的商枝,忍不住想當初商枝對他一片癡情,他若沒有野心勃勃,眼高於頂,嫌棄她的出身,迎娶她過門。如今她名揚天下,而他會不會也是一個狀元,春風得意,前途無量?


    他仿佛看見自己披紅掛彩,遊街誇官,意氣風發的模樣。


    救我!


    救救我!


    賀平章朝商枝伸出手,她的醫術高絕,一定能夠治好他!


    即便身體破敗不堪,賀平章每天飽受毒發蝕骨之痛,他依舊不想死!


    商枝看著血泊中的賀平章,朝她伸出手來求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賀平章還真是求生欲驚人,不人不鬼,依然拚命的想要活下去。為了活下去,他甚至能夠向仇人伸出手。


    商枝很佩服賀平章的毅力,他能屈能伸,隻要能夠達到目的,他連自己都可以出賣!若是他將這一份害人的恒心,放在正途之上,封官拜相都不是問題,何至於落得這般慘烈的下場?


    “賀平章,你想活下去?”商枝臉上的笑容透著濃烈的諷刺。


    賀平章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拚命的點頭,眼中帶著卑微的乞憐。


    “可惜,我不會救你。”商枝搖了搖頭。


    賀平章眼底的希望破碎,隻剩下絕望,那種絕望,比死還要令人心驚。


    這一生他追求金榜題名,封侯拜相,最後卻被革去功名,家破人亡,如今更是成為一個等死的廢人。他的咽喉裏發出嗬嗬地聲音,微微抬起的手,垂落下去,眼睛始終圓睜著,就連死也不曾閉上。


    商枝從賀平章毫無生機的眼睛裏,看著他對這世間濃烈的不舍與眷念,還有對他命運的不甘。


    他有點小聰明,卻極為自負,以為人人都被他給玩弄在鼓掌之間。妄想借著女人翻身,最後卻死在女人手裏。


    他所遭受的一切,全都是他自掘墳墓。


    薛慎之的才學,並不妨礙他奪取功名,他們卻擔心薛慎之阻路,對他痛下毒手。


    賀平章希望出人頭地,攀龍附鳳去鑽營,他卻忘了,自己過硬的本領,才是飛黃騰達之本。


    “將他處置了。”永安吩咐侍衛。


    侍衛將賀平章與黑衣人的死屍抬走,空氣裏漂浮著厚重的血腥氣。


    永安不適的皺緊眉,將手裏的匕首扔進鳳凰嶺背山的深潭裏,渾身發虛的坐在石頭上。


    商枝看著臉色蒼白,抱著自己雙膝的永安,“謝謝你。”


    雖然他們發現賀平章的異常,一直派人盯著他。但是永安能夠派人告訴她一聲,算是很有心了,商枝承下她的情。


    永安搖了搖頭,賀平章死了,她的仇報了,但是清白卻回不來。


    她的眼神很茫然,似乎人生已經失去憧憬,眼前是一片灰暗。


    商枝知道永安心中的結,女子重貞潔,這是烙在她心口的傷痛,若是今後的人生不如意,痛苦會伴隨她一生。


    “公主,女人這一輩子並不止是為男人而活著,若是能夠摒棄掉世俗的看法,同樣能夠活得很精彩。失去清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喪失了活下去的欲望。如果你自己都放棄自己,又有誰會高看你?”商枝能做的就是開解永安,這個時代的女子,貞潔重過性命。若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她並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模樣,對永安的遭遇,她無法評斷,但是她始終認為,隻要活下去,就會有希望。


    “賀平章每日受挖心刮骨之痛,成為一個廢人,他依然渴求著活下去。公主,這個世界你隻是看到眼前的一角,還有很多你沒有發掘的美好與精彩。等你走出陰霾,重新看看這個世界,就會發現那些所看重的,不過微不足道。”


    “我生長在杏花村,吃著百家飯長大,名聲並不好,人人厭憎,還醫死過人,旁人並不信任我的醫術,寧願自己的孩子去死,也不願給我救治,在這個時候我遭遇退婚,麵臨著被趕出杏花村。那時候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家裏的米缸幹幹淨淨,靠著挖野菜與別人的救濟活下來。我不是那種趨於命運的人,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都要憑借著自己的雙手,給自己掙下一份家業,一步一步走出一條路。我成功了,從一無所有,到如今衣食無憂,還收獲一個與我彼此愛著的男人。你是一國的公主,你的身份給你帶來很大的優勢,隻要活下去,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


    隻要活下去,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


    永安呢喃著這一句話,她抬頭望去,隻看見商枝下山的身影。


    她真的也可以,活得像商枝一樣精彩嗎?


    永安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商枝說得對,她生來比別人有優勢,為什麽要這般輕賤自己呢?即便此生不嫁,她也不必為生計擔憂。別人的處境那般艱難,都堅定的活下去,她又有什麽理由不活下去?


    她若死了,母妃該怎麽辦?


    永安眼睛裏的茫然散去,凝聚著堅定的光芒。


    ——


    商枝下山,薛慎之正好將山路中間的黑火藥給鏟平。


    沈秋和白芷將黑火藥扔進深潭裏,滿頭大汗地走來。


    “小姐,都解決完了嗎?”沈秋詢問道。


    商枝頷首,看著臉色微微發白的白芷,“嚇到了?”


    白芷搖了搖頭,當時心裏奇怪,為何將馬車趕進美膚館院子裏接她,並且重新換一輛馬車,讓空的馬車先行,原來是用來擋災禍。


    商枝拍一拍她的肩膀,讓她們上馬車,繼續趕路。


    如今是四月初,商枝盤算一下,等回鄉的時候,差不多四月底。


    一路舟車勞頓,在四月二十五的時候,他們抵達杏花村。


    商枝有一種近鄉情怯,挑開簾子,遠遠地看著隱約隻見輪廓的杏花村,與她離開時一樣,隻是地裏一片蔥綠,空氣中似乎都帶著藥材獨有的芬芳。


    越來越近的時候,商枝才發現不是沒有變化,村子裏已經興建新宅,都是青磚牆,青石板,煥然一新。從最貧窮的村莊,如今成為方圓十幾裏最富庶的村莊。


    商枝帶動村民種藥材,村民手裏頭寬裕,有不少餘錢,便學著商枝蓋房子,如此一來,商枝的宅子倒不顯得多打眼。


    如今是春種時節,村民們在地裏芒種,遠遠瞅著有幾輛烏蓬馬車駛來,最前麵一輛馬車覺得有些眼熟,一時沒有記起是誰家的。


    “李翠花,你說是哪家貴人來咱們杏花村?難道也是為了打聽慎之?”劉大嬸胳膊肘撞著李大嬸的胳膊,“慎之可算光耀門楣,揚眉吐氣,之前瞧不起他的人,聽到他考上狀元,全都夾著尾巴做人,找上薛定雲,想將自家小子塞給慎之做書童。”


    李大嬸嗤笑,“這算哪門子的書童?慎之如今是大官兒,要個屁的書童!將兒子送給慎之做奴才,偏又顧惜著麵子,說啥書童,簡直要笑掉老娘的大門牙!”


    李大嬸覺得那些奇葩,和茅房裏的蒼蠅一樣,讓人心煩。


    看著駛進村的馬車,也沒給好臉色,叮囑劉大嬸,“待會有誰來問路的,咱們可說好了,不許搭理!”


    “記住了……商……商丫頭?”劉大嬸一直盯著馬車的動靜,看著馬車停在村門口,後麵的馬車跳下兩個人,繞到第一輛馬車前,將簾子給掀開,露出商枝光華照人的麵容,不禁傻眼了,拔腿就跑過去。“商丫頭,商丫頭,你咋回來了?慎之呢?”


    “劉大嬸。”薛慎之從馬車裏下來,握著商枝的手,摟著她的腰肢抱下來。


    劉大嬸‘哎喲’一聲,捂著眼睛,卻笑得很開懷,薛慎之高中狀元,與商枝的感情還是很好,他是個有良心的人,沒有忘本。


    “慎之,恭喜你高中狀元!狀元的名字是要在全國通報,茶花看見告訴大夥的時候,甭提鄉鄰有多高興,你是咱們杏花村出的第二個狀元!”劉大嬸打心底提兩人感到高興,他們苦盡甘來。


    薛慎之含笑道:“多謝劉大嬸,我能高中狀元,多虧有枝枝。”


    商枝嬌嗔地斜睨他一眼,手指在他腰間捏一把,卻被薛慎之握住手掌,“去將買來的喜餅分給劉大嬸。”


    商枝連忙去馬車上取來喜餅,遞給劉大嬸,“劉大嬸,這段時間我們不在村子裏,我家中的瑣碎都是勞您與李大嬸操勞,辛苦您們了。”


    劉大嬸接住喜餅,李大嬸的聲音插進來,“商丫頭,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咱們幫你打點田地裏的活兒,你給我們算工錢的,咱們該做的事兒。”


    商枝又取來一份喜餅遞給李大嬸,“話雖是這麽說,幾位嬸子是實心眼兒的人。我不在村子裏,你們偷奸耍滑,種不出東西來,我也不能將你們咋樣。這一路走來,我看見田地裏的麥子,山上的藥材,長勢都很好,可見你們費心了。”


    地裏的麥子還是孕穗期,還有兩個月才能成熟,到時候就能看看她的方法,能不能增加產量。


    兩個人沒有再客氣,寒暄幾句話的功夫,鄉鄰們全都聞訊過來,看著商枝他們後麵跟著幾輛馬車,氣派得很,心裏羨慕的不行,有的心裏生出嫉妒。


    賀繼閔站在人群裏,看著意氣風發的薛慎之,心裏很不得勁。一條胳膊當初被陳耀祖給擰斷,如今活動起來也不大靈活,心裏對他們是有仇怨,隻是苦於鬥不過他們而已,才忍氣吞聲。


    這會子見他們風光無限,看一眼人群後的賀氏與陳源、陶氏,他嗬嗬笑道:“賀氏請花婆子給陳源求娶商枝,商枝揚言要做官太太,這不她慧眼識珠,在狀元老爺落魄的時候,將他給養起來,這會子算是得償所願了。”


    賀氏臉色難看,看著出息的薛慎之,紅光滿麵的商枝,冷哼一聲,將手裏的喜餅摔在地上,拉扯著陶氏離開。


    陳源的臉色沉鬱下來,他掙脫賀氏的手,又走回去將地上的喜餅撿起來,拍掉灰塵。


    賀氏心裏難堪,尖刻道:“你這是幹啥?沒吃過餅?都扔掉了撿起來幹啥?”


    商枝拒絕陳源,放言做官太太的話,是紮進賀氏心口的一根刺,沒法釋懷。


    薛慎之沒有考中也就算了,如今薛慎之考中狀元,頂頂的有出息,馬上就要迎娶商枝,她心裏很不舒服,手裏的喜餅燙手,仿佛在嘲笑她沒有自知之明。


    陳源將喜餅撿起來,刺激賀氏,當即就炸了,撲過來搶喜餅。


    陳源個高塊頭大,他握住賀氏,沉著臉說,“我本來就配不上商枝,現在還在仰仗她掙銀子吃飯。你骨頭硬氣,不想占商枝的東西,我就不給她幹活,家裏山上種的藥材,你就賣給別人去。”


    賀氏噎得半死,恨鐵不成鋼的瞪陳源一句,揉著氣得發疼的胸口,憋著一肚子悶氣離開。


    陳源向商枝與薛慎之道歉,“我娘不認識幾個字,不懂什麽道理,方才的事情,我向你們道歉。”


    商枝心裏也很內疚,當初是不想花婆子歪纏才說這一番話,之後被人拿來當做笑柄取笑賀氏,賀氏本來就是勢利又好強的人,哪裏能忍這個氣?


    商枝搖了搖頭,“陳大哥,我沒往心裏去,這件事是我不對在先。”


    陳源抿了抿唇,沉默地看向薛慎之,“恭喜薛兄金榜題名。”


    “多謝陳兄。”薛慎之作揖。


    陳源點了點頭,拿著喜餅離開。


    賀繼閔見賀氏一點戰鬥力都沒有,不禁有些失望,“當初賀叔考中狀元,直接在京城裏做大官。薛狀元,你咋回來了?是做啥官?說出來給咱們鄉鄰們高興高興。”


    商枝冷眼看向賀繼閔,“不許回鄉成親?皇上給慎之放兩個月假,之後再準許他上任。”她眼睛一眯,目光掃過賀繼閔的胳膊,賀繼閔手臂一涼,就聽商枝譏誚道:“咋?賀叔的手臂好了?”


    賀繼閔臉色一僵,目光陰沉,“咋了?你還想打人?薛狀元打人一事的消息傳出去,他這狀元的名頭保不保得住……”


    商枝沒有耐心和他嘰歪,“薛狀元不會打人,但是讓一個人搬離杏花村的本事還是有的。”


    賀繼閔氣噎,臉色脹得通紅。


    “各位鄉鄰散了,我和慎之五月二十七日成親,到時候請大夥吃喜酒。”商枝趕一個月的路,很疲累,應付一會鄉鄰,就想趕緊回家去休息。


    鄉鄰讓開一條路,看著商枝和薛慎之離開的身影,有人忍不住開口,“不是說商丫頭的親爹是做大官的?她回京去認親了?咋又回來了?”


    “她不是回來成親?”


    “誰知道呢?她是大官的閨女,婚禮早該在京城裏辦了,咋會回鄉裏來辦婚禮?還有一個月不到的婚期,也不見她娘家來人。我看啊,肯定是嫌棄她在鄉野長大,不懂規矩,不肯認她。”


    “就是!薛慎之早就是秀才老爺,啥姑娘會娶不到?那個時候商枝可沒有啥本事,薛慎之和她定親,別不是商枝做了啥不要臉的事,薛慎之沒辦法才和她定親。她當官的爹,嫌她丟人現眼不肯認她……嘶……薛慎之不會是因為這樣得罪商枝的親爹,考上狀元,也沒給他封官做吧?”


    眾人一陣沉默,覺得很有可能,薛慎之這狀元白考了,沒官做。


    商枝不知道他們議論的話,她驚豔於自己的宅子,盛開的薔薇鋪滿整個院牆,密密匝匝的粉色、鵝黃地花朵,風姿妖嬈,層層疊疊,纏繞在枝頭。遠遠望去,錦簇花團,燦爛如海,豔麗奪目。


    商枝站在院門口,縷縷清香撲鼻,心曠神怡,渾身的疲倦頓時消散。


    她推開院門,院子裏的花競相綻放,明媚地開滿枝頭,這座宅子,仿若隱居山林的世外桃源,太令人驚豔。


    白芷和沈秋看呆了,沒有想到會有這麽漂亮的屋子,藏匿在花海之中。


    在這般夢幻的盛景裏舉行婚禮,是商枝在心中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麵,如今夢寐以求的事情,即將要得到實現,她的心情激動得無法言喻。


    商枝進屋,窗明幾淨,顯見的有人經常在打掃。屋子裏並不空曠,堆滿了東西,全都是成親時需要用上的物件兒。


    她心中淌過暖流,一定是龔縣令夫婦為她準備的。


    “東家,你這屋子太美了,我今後賺銀子,也要造一間這樣好看的房子!”白芷眼睛亮晶晶的,站在窗戶邊往外看,當看見後院裏的水塘裏,鋪就層層疊疊青翠欲滴的荷葉,隱約可見水麵下遊動的錦鯉,她覺得住下不想走了。


    岸邊蔥鬱的菖蒲,可以用來釀酒,坐在花廊下的石桌上淺飲幾杯,多麽舒心愜意?


    白芷心裏太崇拜商枝,不但醫術高絕,廚藝不凡,就連收掇院子也心思靈巧,獨具匠心。


    “你就幫我好好幹,不會虧待你!莫說一間這樣的院子,就是十間你也能造。”商枝看著在屋子裏收拾行李的薛慎之,走過去,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臉頰在他後背上蹭一蹭,“慎之,我們成親的時候,你給我編一頂花環,一束捧花?”


    “好。”薛慎之應允,這滿屋子的芬芳,令人心情十分平和。


    商枝高興地在他臉上親一口,鬆開薛慎之,幫著一起收拾行李,送人的賀禮全都分開擺放。


    第二日。


    商枝早早起身,打算與薛慎之去縣城拜訪龔縣令夫婦,拉開屋門,就看見兩人站在門口,商枝驚喜地喚道:“幹爹,幹娘!”


    “枝枝!”龔夫人見到商枝的一瞬,眼眶都發酸,瞬也不瞬地上下打量商枝,摸了摸她的臉,“瘦了,瘦了不少!娘這幾日住在這裏,好好將你給養得白白胖胖,做個最美的新娘子。”


    “幹娘,我沒瘦,還長了幾斤肉呢,你摸摸我的腰,都胖了一圈。您給做的衣裳,穿著有點緊。”商枝拉著腰間的衣裳,並不寬鬆。


    “胖了好,養好身體生的孩子好喂養,你帶著孩子不會很辛苦。”龔夫人覺得兩人馬上成親,成親後肯定不久會要孩子,身體底子得打好。


    商枝看著常樂大包小包的滋補品往桌子上擺,挽著龔夫人的手臂,“幹娘,這些東西我吃不了,您留著自個吃,別什麽好的都往我這兒送。”


    “別看著年輕就不顧惜自個身子,不當一回事,年紀大了,就要償還年輕時的債,再想養好身子可就來不及了。”龔夫人板著臉,“隔三天吃一次,我會讓常樂給你做。你每天忙著醫館,忙著藥山,田地裏,再好的身子也抵不住這般勞累。娘幫不了你什麽,隻能養著你的身子骨。”


    商枝眉眼柔和,“我聽幹娘的。”


    “這還差不多!”龔夫人從龔縣令手裏拿過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神神秘秘地對商枝道:“娘尋思著你的針線不好,嫁衣是在外找繡娘做。娘便給你做了一件嫁衣,你來試一試,合不合身。”


    商枝看著龔夫人拆開包袱,捧出一件火紅的嫁衣,鼻子驀地一酸。


    ------題外話------


    下午三點或者四點鍾有二更,小綾子不太確定時間,今天要出遠門去省會,大概有三四小時的車程。親親們祝福孩子吧,能趕出更新,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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