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石巷。


    薛府。


    龔夫人聽聞秦家的消息,心中十分擔心,匆匆來找商枝。


    “枝枝,我今日聽見有傳言,說秦家通敵派國,才會故意輸給東胡。就因為之前勢若破竹,眼見就要攻進都城,他們卻突然被打得節節敗退,如今連丟幾座城池,百姓全都在罵他們,說他們不配為將士,要朝廷派人將他們抓拿回京接受調查。”


    龔夫人十分氣憤,秦家的男兒在外出生入死,他們僅憑幾句傳言,便定奪他們死罪,將他們之前的榮耀,全部抹殺。


    商枝臉色難看,“有人有意散播謠言,煽動人群。為的是找一個借口,順理成章的將大舅二舅抓拿歸京,再搜查將軍府。他們想要對付秦家,隻怕早已做好準備,不會給秦家有翻身的餘地。”


    “那該怎麽辦?”龔夫人聽到消息的時候,心驚肉跳,覺得秦家這一回是真的遭遇大難了!“有什麽需要幹娘幫忙的,你隻管說,不必擔心會牽累我們。雖然你幹爹隻是個五品小官,大用處沒有,小用處不少。”


    龔正華從頂替戶部一個員外郎的缺位,正五品官員,這件事幫不上忙。


    商枝撲進龔夫人的懷中,提在嗓子眼的一顆心,依舊沒有落下來,“等度過這一劫,我就創辦一個慈善會,資助沒有錢治病的人,為我們家積福。”


    她現在有銀子,很多很多的銀子,即便今後什麽活兒也不幹,僅僅隻憑著現在的鋪麵,便夠她這一輩子都花不完。銀子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隻有人平安活著才最實在。


    “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一定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福氣。”龔夫人知道秦家的事情,還未完全明朗化,不知道他們打算如何針對秦家,他們也便按兵不動,暗中在部署。


    商枝苦笑一聲,“希望如此吧。”


    她最擔心的是在外的兩個舅舅,秦家倒是不怕。


    這時,院門被敲響。


    沈秋從屋裏出去,將院門打開,就看見李明禮站在門口。


    李明禮徑自進來,手裏提著一個竹籃子,裏麵裝著瓜果。


    他將籃子放在桌子上,然後看一眼屋子,詢問商枝,“薛慎之不在?”


    商枝冷眼看向李明禮,將他拿來的果籃,塞進他懷中,“拿著你的東西走,薛家不歡迎你!”


    李明禮卻是將籃子放在地上,順著商枝的目光,視線落在緊閉的書房門,冷聲道:“我有話和他說,說完就走。”徑自走向書房,屋子裏空蕩蕩的,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幾封書信,走進去。


    商枝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李明禮居然真的去亂闖書房!


    一般人都是會避諱的!


    她急忙過去,就看見李明禮站在書桌旁,望著桌麵上的信。


    商枝快速將信收起來,瞪著李明禮,“李明禮,你是個讀書人,怎得做派和個強盜一樣?書房是重地,你不過問意見就擅闖,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你出去。”商枝拽著李明禮,將他趕出去,“你以後別來鬆石巷!”


    ‘嘭’門板在李明禮麵前甩上。


    李明禮捏一捏袖中的書信,他深深望一眼緊閉的門扉,乘坐馬車,直接去禮王府。


    李明禮在鬆石巷的遭遇,早有暗衛稟報給禮王。


    得知李明禮過來,禮王麵色深沉,隻怕任務失敗了!


    幾刻鍾之後,管家將李明禮領到書房門口,李明禮敲門進來,“王爺,我已經將事情辦妥了。”


    “哦?”禮王詫異的看向李明禮。“他們沒有懷疑你?”


    “沒有!”李明禮將事情經過,簡單的告訴禮王,“我將書信換過來了。”


    “信?”


    李明禮將信遞給禮王。


    禮王拆開信,信紙有些舊,應該有點年份。上麵記載著秦家豢養軍隊,而信中有日臨村幾個字樣。


    他眼底閃過深思,當即派人去查,這封信的內容是否屬實。


    當天夜裏,派出去的人趕回來,告訴禮王,“王爺,日臨村裏麵是有軍隊,屬下看見有人舞刀弄槍。詢問周邊的村民,他們也說十年前,那些人就在了,村民都不許靠近。”


    禮王突然爽朗的大笑,秦家他還當真以為是剛正不阿,赤膽忠心,原來內裏也一樣野心勃勃!正好省去他們接下來的部署!


    當即,禮王便入宮去了。


    夜裏。


    悄無聲息。


    身著軟甲的軍隊入城,將整個秦家給包圍。


    禮王親自指揮,抓拿秦家的人。


    秦家頓時人心惶惶,尖叫聲四起,士兵將府裏的奴仆全都抓走。


    禮王帶著人,直接去二房的院子裏,站在桂花樹下:“挖開!”


    士兵拿著鐵鍬挖開,周圍全都挖遍,都不見太後賜給魏寧姿的錦盒。


    禮王臉色鐵青。


    魏寧姿被士兵扣押,看著滿院子狼藉,她心裏一片冰寒,那個錦盒果然有問題。她娘逼迫她和離的時候,知道魏家是靠不住,而魏太後更是如此,所以回來蔣氏寫信時,她將錦盒又挖出來,扔進灶台裏給燒掉。


    禮王望著被士兵押走的魏寧姿,臉色鐵青,讓人掘地三尺也要將錦盒找出來。


    怒氣衝衝回到正院,禮王看著精神矍鑠的秦老將軍,“秦老將軍,有人檢舉你們豢養軍隊,通敵叛國,意欲造反!”


    “王爺,秦家滿門忠烈,效忠皇上,不曾有二心,你這般子烏須有,歪曲事實,往秦家頭上扣上謀逆的罪名,是何居心!”秦老將軍厲聲喝道!


    “老將軍,證據確鑿,本王才敢與內閣商議,降旨抓拿秦家滿門。”禮王並不欲與秦老將軍糾纏,“有什麽話,老將軍還是去大理寺去說。秦家功勳赫赫,本王也不敢馬虎,便命令三司會審。老將軍若是沒有二心,為何就不敢去公堂對峙?”


    秦老將軍臉色陰沉,他拱手朝著皇宮的方向,“王爺紅口白牙,汙蔑秦家是叛賊,待真相大白,本將軍軍定要皇上還秦家一個公道!”


    “老將軍,請!”禮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秦老將軍冷哼一聲,甩袖走出秦府。


    蔣氏與魏寧姿臉色發白,跟在秦老將軍身後一起去大理寺。


    士兵告訴禮王,錦盒沒有找到。


    禮王滿麵陰霾,看來是被魏寧姿發現端倪,給銷毀了。


    鬆石巷,薛府與龔府同樣被搜查。


    薛府搜出商枝與赫連玉來往的書信,通商隻是掩人耳目,為的是商議購買戰馬。


    而龔府搜出票據,是龔正華負責撥給軍隊的軍餉與糧草,被他貪墨下來一半,供給秦府豢養的軍隊。


    秦府謀逆一案,牽扯甚廣,連夜開堂審訊。


    刑部尚書、都察院左右都禦史與大理寺卿共同審理此案。


    而元晉帝還在昏迷之中,裴首輔出堂旁聽。


    公堂全都站滿了人,龔正華夫婦,薛慎之與商枝,秦老將軍等人。


    禮王將書信罪證全都呈遞上來,一一給三司長官過目,最後落在裴首輔手中。


    信件有新有舊,秦家豢養軍隊,龔正華便貪墨軍餉,供應給秦家的軍隊,而薛慎之則是負責購買戰馬。如今東胡起戰爭,原來是要攻下東胡的都城,可最後卻是被東胡打得節節敗退,真正的內幕是秦景淩將作戰計劃圖,泄露給東胡。將大周國奪下來,平分國土。


    裴首輔看完信件,覺得秦家不會做這種事情,如果豢養軍隊有十年之久,秦家應該會擇主,並不會是中立,誰也不支持。最主要的原因是裴首輔了解秦老將軍的為人,是錚錚鐵骨。


    “秦老,你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裴首輔放下書信,看向秦老將軍,“有傳言秦家通敵派國,秦景淩走漏消息,方才連連吃敗仗。為的是與華敏公主裏應外合,攻下大周國。”


    “放他娘的屁!秦家滿門忠烈,忠誠赤膽,無論祖先亦或是後輩,保衛大周國疆土,舍生忘死。殺的是外敵,豈會屠戮同胞?我們秦家,問心無愧!”秦老將軍渾身散發出血腥的氣息,“我秦家帳下,將士們拋家舍業鎮守邊疆,冬日飲冰鑿血,斷臂折肢,拋頭顱灑熱血,為的是什麽?為的是君主仁愛,臣子廉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到頭來,卻成了勾結外敵,竊國的賊子!秦家不為名垂青史,卻隻求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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