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丹度麵上黑光閃現,滿臉扭曲地道:“那就借的大炮給本將軍用用吧。”著話,薩丹度一揮手,一把彎刀從後捅進了孔澄的腰間。鮮血迸濺,燃紅了孔澄的軍服,孔澄至死都睜著大大的眼睛,滿臉的不甘。在戰場上沒有倒在敵人的槍下,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早就準備好的幾千羽兵衝了出去。在剛才話的時候,噶布澤就暗地裏讓人堵住了另一頭的穀口,此時六千羽兵把幾百遠征軍士兵團團圍住。這些士兵大多是炮兵,他們甚至連步槍都沒有裝備,因為他們的武器是大炮,然而大炮上不了刺刀,失去了距離,大炮連一把彎刀都不如。保護他們的隻有一個連的步兵,然而驚醒過來的遠征軍士兵沒有畏懼,他們甚至揮舞起工兵鏟與緬軍搏鬥。但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敵不過群狼。陣地上的遠征軍士兵還是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就在這時,一個身負重傷的遠征軍士兵突然拔開一顆手榴彈撲向大炮旁邊堆積的火藥。轟然間一聲巨響,周圍五米移為了平地。


    霎時間,仿佛開啟了潘多拉魔盒一樣,陣地上僅存的遠征軍士兵紛紛效仿。爆炸聲此起彼伏,那響聲甚至掩蓋了天邊的雷鳴。薩丹度眼見一個遠征軍士兵甚至向他附近撲來,不由嚇得臉色蒼白,慌忙從馬背上滾到一邊。泥土沾了薩丹度一臉,顯得狼狽無比。


    緬族士兵神情尷尬地圍著最後剩下的幾個遠征軍士兵。不久前還是一起打英國人地戰友,現在卻要刀槍相向。更重要的是剩下的幾個遠征軍士兵正好站在最大的一堆火藥邊,看著他們手裏拿著的手榴彈,所有緬族士兵一動也不敢動。


    炮兵團一營副營長張延看看身邊還不到十六的外家侄兒張鶴,原本因為家鄉窮才把這個侄兒**來在團裏作了個勤務兵,為此還虛報了歲數,想著炮兵不用跟敵人刺刀見紅,也不危險,又能順道讓他見見世麵。將來也好謀個好差使。想不到還是把他搭進來了,張延看著滿臉淚痕的張鶴道:“正浩,你怕不怕?”


    旁邊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死死抓著一把工兵鏟搖搖頭道:“叔,我不怕。您不是常跟我好男兒就應該為國殺敵。戰死疆場嗎?隻是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麽?”


    “我不甘心團長還有長生大哥他們沒有死在英國鬼子手裏卻死在這些人手裏……”指著不遠處的屍體,張鶴已經哽咽地不出話來。


    張延默然,良久他環顧身邊地其他人:“你們呢?怕不怕?”


    “怕什麽,咱們的仇皇上、大帥他們自會替我們報。家裏人也有皇上照顧。”


    “對,大夥一起走,黃泉路上也不寂寞,不定還能再見著團長。大夥下輩子再作兄弟。再給國家殺鬼子。”


    張延此時摸著身旁的一門75mm行營炮+.有幾門,有了這些炮。洋人才不敢欺負咱們的子女。才不敢把咱中國人當狗看。想不到今天就全交待在這了。自己丟了性命不要緊,可惜了這些炮啊……


    這時旁邊一個士兵道:“副營長。咱們來唱歌吧,也好壯壯行色。”


    “好,一起來。”張延聞言豪氣頓生。


    “烽火陣陣起邊關,馬蹄聲聲戰鼓響。勇赴國難闖四方,熱血滿腔。好男兒心裏裝天下,為國家生死兩相忘。壯誌未酬心不甘,千難萬險不能擋……”


    當薩丹度再次爬起來時候,陣地上已經沒有一個清國人了,但眼前地景象卻讓人不敢相信。火把照耀下,四處是殘肢斷臂、腦漿腸子四散都是,還有被炸傷的羽兵痛得在地上呻吟,整個陣地一片血紅,像極了修羅地獄。短短不到兩炷香的時間,羽兵就死傷近千人,包括薩丹度在內的一眾緬族軍官隻覺得後背寒,這些人都是惡鬼嗎?難道他們都不怕死嗎?


    黎明終於到來了,密埃峰炮台中地英國遠征軍將士們從沒有像這一刻盼望天明的到來。十門120mm加農炮現在連一個基數的炮彈都湊不齊了。


    密埃峰已經沒有戒備陣地了,昨天晚上最後一塊步兵陣地已經落到了中國人手裏。中國人的黃底青龍旗插到了炮台底下,現在中國人甚至可以用步槍向炮台射擊。


    除了五千多保護指揮部突圍地部隊,剩下兩千多士兵被擠


    台這樣一個狹的地域裏。施帕德少將毫不懷疑中次火炮覆蓋,以如此炮台上人口的密集程度,自己手下地士兵必然陣亡大半。


    “……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以剛猛堅毅著稱地施帕德少將在這一天地日記中用這樣一句話作了結尾。


    雖然最後還是沒有攻下炮台,但第四師官兵倒沒有什麽喪氣的感覺,在他們看來,欽察關地英國人就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


    指揮了一夜戰鬥的馮子材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就接到軍令:到左宗棠帳中開會。


    等他到的時候,除了防守克欽山的第二十師第二旅旅長呂易沒有到外,其他第四師和第二師旅職以上軍官全都到了。在座的還有緬甸王子疆括,緬甸義軍軍務官剛察等人。


    不一會,左宗棠挑簾走了進來。


    “唰”地一聲,原本聊著的一眾軍官齊齊起立,而疆括也禮貌地站了起來。馬靴輕磕,軍官們整齊地敬禮。


    左宗棠還了個禮,然後示意眾人坐下。


    “此刻我大軍已陷於危險之境地,是時候看看清楚了。”左宗棠一開口似乎就定下了這次會議的基調,在座的軍官不由麵麵相視,一些人低頭若有所思。


    “自入緬以來我大軍連續作戰,士卒疲憊,所帶彈藥糧食幾近一空,加之數日攻堅之戰,傷員極眾,已是強弩之末,不可再戰。而英國人的援軍隨時可能到來,以其新銳之眾擊我懈惰之師,豈有幸理。我大軍應立刻撤出密埃河穀地,待休息整備後再尋戰機。”


    “你什麽?”緬軍軍務官剛察聽了拍案站了起來,怒目圓睜地瞪著左宗棠:“我緬族兒郎死傷數萬,眼看就要拿下欽察關了,你竟然一句話讓我們撤出密埃河穀?”


    “不得對左大帥無理。”疆括也站了起來,訓斥了剛察一句後看向左宗棠:“左大帥,真的到了非撤不可地地步了嗎?能不能再等一等,曼德勒乃是我緬甸國寺瑪哈泰寺所在,內藏菩提佛陀聖舍利,實不能為英人所汙。”


    帳中眾將聽了都看向左宗棠,部隊的情況確實像左宗棠的那樣,不少士兵身上都隻剩下了五六子彈,迫擊炮的炮彈也沒剩下多少了,緬甸崎嶇的道路和近乎原始的環境嚴重製約了大軍的後勤補給,到時候就算拿下了欽察關,能否擋住南麵氣勢洶洶壓來的英軍還是問題,那可是三個裝備精銳的英軍本土師,從士兵到軍官都是職業化軍人。但就這麽拋棄攻打了這麽久,眼看可以到手的欽察關,眾人又覺得難以接受,這裏滿葬了多少忠勇的帝國將士啊。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左宗棠身上。一臉嚴肅的左宗棠斬釘截鐵地道:“撤,必須撤下去,欽察關不能再攻了,各旅各團收拾行裝,今天……必須……”


    正在這時,著話的左宗棠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眾將見此驚變,個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三步兩步搶到左宗棠身邊。“大帥……大帥……”的呼喊此起彼伏。


    “快去叫軍醫。”離左宗棠最近的馮子材一邊扶著左宗棠,一邊洪聲吼道。


    這時左宗棠已經快不出話來了,他用嘶啞地聲音一字一頓地勉強道:“軍……事……交……給……翠……亭……,……撤……”著左宗棠閉上了眼睛。


    一陣手忙腳亂後,軍醫進來讓人把左宗棠扶到榻上,摒氣凝神把起脈來。


    經此巨變,一眾將領也無心再開什麽會,一個個伸長腦袋關注著裏麵。最後還是第四師政委胡有慶看帳中人太多,以至軍醫都施展不開了,才道:“大家都散了吧,回去讓各營加強戒備,別讓英軍鑽了空子。”


    眾人見一時間也沒個結果,隻好先行離開。


    過了一個多時辰,軍醫走了出來,對站在門口的馮子材和胡有慶道:“大帥的病是老病,這些日子連夜操勞,休息不善,又耗損心力過度才會複。現在病情暫時已經穩住了,隻是軍中藥材、器具皆不足,還需及早送回國內,請名醫會診。”


    馮子材頭,道:“我這叫人派車馬送大帥回國內,一路上還請先生多多照顧大帥。”


    “我會的。”軍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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