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朝鮮雲華郡主想入北大念書?我剛準備送她回朝鮮去,她又在打什麽主意?”方懷看著唐紹儀,差以為自己聽錯了。


    唐紹儀躬身道:“臣以為此不過朝鮮幕我中華上邦盛世風氣,倒沒什麽特別的。”


    “那依你所見,該當如何處置?”


    “臣以為此事是件好事,一來可以讓朝鮮傾慕我天朝風儀,二來可加強朝鮮與我大清的關係。”


    “那就讓她去吧,多安排兩個人暗中保護郡主,不要有什麽閃失。”


    “臣遵旨。”唐紹儀退了出去。


    方懷這時朝外間喊了一聲:“今天南洋、北洋的折子上來沒有?”


    廳門外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啟稟皇上,德公公已經去問了,這會應該快回來了。”話間就看見德子捧著一疊奏折走了進來。


    方懷拿起奏折翻了幾頁,看見一旁站著的楊士琦,便招呼道:“你也過來看看。”


    楊士琦躬身答應,接過方懷遞來的奏折。


    南北洋水師眾將的意見總體來可以分為三類,其中又以劉步蟾、林泰曾和呂翰所述最詳細,最有服力。


    劉步蟾的意思還是和前一陣子他上的那份奏折一樣,那份奏折被方懷留中未,這回的奏折連敵我艦船對比和具體的方案都提出來了,看來他還是不甘心啊。


    現在英國皇家海軍中國艦隊已經撤到了新加坡與太平洋艦隊組成了新的遠東艦隊。看來他們也知道不可能守得住香港。此外這支艦隊還抽調了東印度艦隊地精華艦隻,6070噸c業績”號,使得這支艦隊鐵甲艦與巡洋艦一起加起來有近30艘。雖然比起本土大西洋艦隊在噸位和主力鐵甲艦數量上仍差一些,但論實力已經過地中海艦隊,在遠東形成了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他們依托新加坡和吉隆坡的海防炮台已經屏蔽了整個馬六甲海峽。如果徹底消滅這支力量,短時間內,英軍將不可能在遠東再湊起這樣一支艦隊,大清就可以順利地控製馬六甲海峽,實現在緬甸南部的登6。


    這支英國遠東艦隊的弱是艦船大多比較老舊。像幾艘主力艦“抵抗”號、“敏捷”號、“業績”號、“大膽”號等都是六十年代建造的,服役期多數在十五年以上,不管是式樣還是火力都已經顯得老舊。本來他們隻是充當岸防炮艦角色的話,憑借其艦船數量和火炮眾多。南北洋水師也不敢輕拭其鋒。不過為了支援欽察關,英國遠東海軍抽調了十幾艘軍艦前往緬甸,就讓南北洋水師有了一個機會。


    南北洋水師現在擁有四艘薩克森改進型鐵甲艦,這四艘排水量噸、裝備305mm克虜伯後膛炮。裝甲厚達356mm的“亞洲第一巨艦”“環世界第一等鐵甲艦”是劉步蟾信心地由來。曆史上在英國將蠻橫號鐵甲巡洋艦調往遠東前,亞洲還沒有一艘軍艦可以打穿它們,而它們十六克虜伯生產的305mm架退式後膛炮則可以無視亞洲任何軍艦的裝甲。(即便在歐洲隻要不碰上“英弗尼息白”這樣的老烏龜,也基本沒問題地。)


    這樣的計劃十分具有誘惑性。而且劉步蟾的理由也很充足,海軍從來就不是一個防守的軍種,它地生命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以控製製海權為最終目的。隻是這個計劃的風險係數實在不低。方懷一向認為英國海軍艦隊之精良不僅在其裝備。還在於其組織與訓練,尤其有嚴明的紀律與健全地製度。要想偷襲實在不容易做到。當然,就算是明攻,以南北洋水師今時今日鐵甲艦十艘,巡洋艦十一艘的實力也能做到,但損失難免慘重,這些軍艦可是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家底。而且這樣一來,就等於向英國徹底宣戰了。現在雙方地關係十分微妙,雖然在緬甸打得熱火朝天,但關係仍沒有斷絕,甚至連外交使臣都沒有撤回。方懷是不想過份地激怒英國,實話,在這個階段和英國進行一場生死決戰並不是件合算地事情。所以方懷沒有關閉英國地通商口岸、沒有收回租界和香港,入緬的遠征軍也隻是以“誌願軍”地名義,甚至他還通過赫德透露希望購買一艘奧蘭多級鐵甲巡洋艦。如果不是每日頻繁往來北京與倫敦之間的信件和電報,兩國的關係看上去就像以前一


    似乎雙方都把賭本壓在了緬甸的戰局上,立爭將戰事控製在一個較的範圍內,這樣的局麵是方懷所期望的。因為如果陷入全麵戰爭,中國沿海都會被打爛,而中國的情勢也很可能會脫出他的掌握,到時民間農民起義,新疆、西立都是有可能生的事情。所以目前這樣的僵局不能被打破,起碼方懷不想它被打破。


    與劉步蟾的計劃剛好相反,林泰曾提出的是一個完全以防守為核心的計劃。中英一旦陷入最後的決戰,它在香港的基地顯然是不足以憑借的。那麽它離中國最近的加煤港口就變成了加裏曼丹島的文萊港。林泰曾的計劃是在兩越和兩廣沿海實行堅壁清野,讓英軍艦隊不能獲到充足的補給,然後重兵防守台灣海峽。


    現在馬尾、澎湖、基隆都修築了永備炮台,金廈與高雄也安裝了海防炮,一旦英軍來犯,南北洋艦隊便可以依托這些海防工事獲得更加強大的戰力。恩格斯就曾經過:“軍艦比工事更容易被擊毀,軍艦的運動使瞄準不精確。這些都使岸防炮處在比艦炮優越的地位,甚至當艦炮在數量上占更大的優勢時也是如此。”


    加上中國雖然在造鐵甲艦和巡洋艦方麵落後於世界,但在近海防禦炮艦,特別是蚊炮船的技術上實際上是不落後的。江南製造局早在年就下水了200的“金甌”號蚊炮船,它裝備一門170米克虜伯後膛炮。這艘船的水平已經與當時英國新銳的倫道爾式炮艇不相上下。不僅如此,與基本的蚊子船型相比,“金甌”已經具有了某些巨大的越——率先應用了水線帶裝甲設計。軍艦沿水線附設有一條238英寸厚裝甲的炮塔。從這個意義上,“金甌”實際上過德國的“黃蜂”號,是世界上第一艘近海防禦鐵甲艦——這艘不起眼的軍艦,設計思想居然已經大大越世界同期水平,開創了一個鐵甲艦的新流派!德國報紙甚至用上了“燦爛可觀”以及“西方世界的恐慌”這種字眼。


    這些炮船的航海性能雖然不佳,無法出海遠洋作戰,但其裝備的大口徑火炮還是能帶給敵人軍艦一定威脅的。有了這些中國自產的炮艦和從英國買回的鎮東、鎮南等蚊炮艦,要守住台灣海峽兩岸的幾個港口還是有可能的。隻要守住了台灣海峽,就保住了北麵的精華之地,即便是英軍從廣東登6,要想攻入中國腹地,不知要花費多少精神,隻要北京不被攻陷,就不會產生大的動蕩,方懷始終相信,以中國土地之寬廣,人口之眾多,英國是不可能滅亡中國的,英國人也不會蠢的和中國進行這樣一場看不到頭的戰爭。


    一攻一守,劉步蟾和林泰曾這兩個留學英國的高材生意見竟然截然相反,但都有可取之處。這也多少與二人的心性和指揮風格有關,劉步長於用險、崇尚進攻,林泰曾則深諳海軍之事、性格穩重,兩人可謂相輔相成,加上一個“勇猛幹練”的鄧世昌,難怪能為北洋水師創下諾大一個聲名。


    方懷這時看見一旁的楊士琦微微皺著眉頭,便對他道:“你有什麽話想?”


    楊士琦道:“臣雖不諳海戰之事,但亦看出林總兵之法乃是欲製重兵於險地,扼住咽喉之所,然若英國人繞過此等險要之地,偏師來攻,則我腹心毫無防備,幾可任由英人蹂躪。”


    “繞過台灣海峽……”方懷默念著走到養心殿那幅高高懸掛的大地圖前,如果不走台灣海峽,英**艦從文萊出再攻擊黃海、東海沿岸的地區就必須多走數天的時間,這對英**艦的續航能力是一個莫大的挑戰,恐怕即使是那些巡洋艦的煤艙也無法支持他們完成這樣一個航行,更不要那些體大身沉的鐵甲艦了,林泰曾應該早就把這一考慮進去了。


    正在方懷思考之際,旁邊的楊士琦再次開口道:“皇上,倭人與我大清素有齷齪,此節若是倭人暗助英人一臂之力……”


    方懷聽著眉毛不由立了起來,台灣北麵那一串珍珠似的琉球群島不正是英國艦隊絕佳的補給基地,至於英日會不會聯合,方懷扳扳腳趾頭也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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