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不敢磨蹭,趕忙換了衣服,一邊穿外套一邊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戴煦果然已經等在了門口呢,方圓趕忙過去,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腳步還沒等邁出去,就被戴煦一把拉了回來,彎下腰把方圓一著急忘了拉的外套拉鏈仔仔細細的拉上,一直拉到頂,然後才點點頭:“行了,這回可以走了,這個季節了,夜裏冷。”


    方圓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從父母離異之後又各自成家,方圓一直覺得自己成長的很快,再經過了實習和工作以來的這些曆練,幾乎快要把自己給鍛煉成可以獨當一麵的小女強人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她和戴煦獨處的時候,尤其是工作時間以外的其他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在戴煦的麵前,好像又變成了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女孩兒似的,這樣的反應,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家裏麵突然之間的變故,曾經讓方圓有一種措手不及的狼狽,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在外麵受了再大的挫折,至少還可以回家躲進避風港,結果事實狠狠的打醒了她,讓她明白了什麽叫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永遠也別把依靠寄托在別人的身上,靠自己才是最穩妥的。所以現在她時常有一種莫名的矛盾,一方麵戴煦的關懷總是潤物細無聲,不僅沒有壓力,反而讓方圓接受的十分自然,這種被關心被照料的感覺,讓她覺得心裏麵暖融融的,另一方麵,方圓又時常會感到有些擔憂,怕自己產生了這種依賴性。以後有一天,當戴煦也不再能作為她的依靠,也不能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會不會又要垮一次?


    下了樓,深秋的淩晨,果然多了許多的寒意,一陣冷風刮過來。伴隨著樹上還沒有落盡的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方圓把脖子往外套的領子裏縮了縮,方才自己要是讓外套那麽敞著懷就跑下樓來,估計這一陣風就足夠把她吹個透心涼了吧。


    被冷風這麽一吹。方才心裏麵萌生出來的那些亂糟糟的思緒好像也一下子被吹散了似的,眼下還有案子要辦,其他的雜事還是先放到一邊吧。


    上車之後,方圓的感覺就好多了。車裏麵沒有風,戴煦把車裏的暖風打開。原本車內的冷空氣也很快就被驅散了,兩個人驅車直奔戴煦接到電話通知的案發地點,位於a市市區內的一條鐵路邊上。


    a市的市區,幾乎是被鐵路給分割成了兩個不同的區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那麽規劃有什麽特別的用意,總之作為一個還算比較重要的鐵路交通樞紐站,a市的鐵路在市區內的行進路線。幾乎都被局限在了城區一角,很小的一部分區域內。而因為火車線路縱橫交錯,可能空間上,包括噪音和環境方麵自然就都遠不如主城區這一邊,所以a市的那個角落一直就沒有什麽人氣,隻有一些工廠把廠房或者倉庫之類的設在了這裏,居民是很少的,正因為如此,淩晨三四點的時候,除了路上稀稀拉拉的幾盞不夠明亮的路燈之外,就隻有幾棟黑乎乎沒有燈光的小樓,或者大片緊鎖的庫房,讓這一片區域內看起來實在是蕭條極了。


    戴煦的車子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廠房院牆後麵,那裏是一條小街,小街挺窄的,兩輛車並行的話,假如車型比較大,恐怕都有點困難,路兩邊也沒有路燈,在他們行駛方向的左側,隔著一條小水溝,是一條由此經過的鐵路,在前方不遠處的鐵路邊上,已經架起了照明設施,看樣子,案發現場就是那裏了。


    戴煦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和方圓一起步行走過去,一邊走,戴煦一邊忍不住提醒方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雖然說是偽造成臥軌自殺的殺人案,但是既然是在鐵軌上發現的,搞不好屍體已經被火車碾壓到了,所以……”


    方圓點點頭,悄悄的吞了一口唾沫,把因為想象力太豐富,所以因為戴煦的提醒而提前產生的不適感壓下去,壯起膽自來,和戴煦一起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一瞧,情況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不少,屍體看起來並沒有被火車碾壓過,或者說……沒有全部都被碾壓過,因為方圓剛剛確認了屍體完整之後,隨即就發現這個呈現出俯臥姿勢趴在地上的屍體,有一隻手幾乎被碾壓的不成形狀。


    死者從背影來看,應該是一名男性,身高大約在175公分左右,身材比較瘦弱,圓寸頭,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背心,下身穿著一條亮藍色的運動服褲子,腳下是白色的運動鞋,除了一隻手被碾壓過之外,身體的其他部分基本上都保持著完整。方圓又朝周圍看了看,並沒有在附近光線照得到的範圍內看到其他的衣服,這麽冷的天氣裏,為什麽這個人會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小背心呢?


    方圓還在心裏頭納悶著,那邊法醫已經準備過來檢查屍體了,戴煦碰了碰方圓,示意她跟著自己先去了解一下情況,把這邊的空間讓給法醫和刑技的同事。


    在距離屍體有一段距離,不過燈光還能照得到的地方,站著幾個身穿鐵路製服的人,估計是鐵路段的工作人員,留下來協助調查的,於是戴煦和方圓就朝他們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做了個自我介紹,那幾個人也介紹了一下自己,果然是a市鐵路的,接到火車司機的聯係之後,報了警之後,就趕過來配合調查了。


    “我們鐵路這邊情況也比較特殊,不知道你們以前有沒有處理過臥軌那一類的事情,火車不等人,就這麽一條鐵軌,你停這兒不走的話,不單單是一趟車誤點那麽簡單的事兒,涉及到很多調度方麵的問題,所以這邊就隻能是我們跟你們一起解決了。”一個鐵路工作人員對戴煦和方圓說,他們也是一臉苦哈哈的表情。估計這樣的一個寒冷的淩晨,被叫到這種偏僻的小街邊上,對著鐵軌旁邊的一具屍體,這種體驗實在是不怎麽好吧。


    “明白,你們的工作也是爭分奪秒,嚴格守時的類型。”戴煦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扭頭看了看停屍的方向。“那火車司機是怎麽跟你們說的當時的情況?”


    那個工作人員回答說:“是這樣的,遇到這件事的列車並不由咱們a市始發的,隻不過是一輛途徑列車。而且還是一輛貨運列車,從這兒過的時候,幸虧那個司機瞭望及時,要不然估計被火車那麽一碾。連個囫圇個兒都留不下。哦,對。司機說了,除了他瞭望的比較及時之外,也虧得那個人,死的那個人。他不是穿了一條藍運動服褲子麽,那褲子的顏色,被火車前頭的車燈一照。特別顯眼,所以司機才第一時間就發現不對。有人臥軌,鳴笛警告之後,看那個人沒有挪動,就趕忙緊急製動了,從我們的角度來說,這個司機的反應速度真的算是很快的了,是個有經驗的老司機,否則也做不到這樣,但是你們想,一列火車得有多重,車頭帶著車廂跑起來,想停下來,緩衝的距離也還是需要挺長的,所以……”


    “所以把死者的手給碾壓了,你是想說這個吧?沒關係,這個情況我們已經注意到了,我們能夠理解,都是在所難免的。”戴煦看出對方說起話來越來越支支吾吾,估計是對方怕警方這邊嫌屍體被破壞了,會跟他們糾纏責任。


    聽戴煦這麽一說,那個工作人員也鬆了一口氣:“嗯,是啊,所以說理解萬歲麽。我接著說吧,當時司機把車停下來之後,下來看情況,發現人沒壓進去,還鬆了一口氣,試著招呼了幾聲,沒反應,就伸手摸了摸,這一摸,發現人是冷的,而且胳膊腿硬邦邦的,不像是還活著的樣子,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和副司機兩個人趕緊把人給從車頭下麵拽住來,一瞧,手壓碎了一隻,別的倒是沒事兒,不過就是一點氣兒都沒有,死的透透的。這明顯不可能是火車撞死的,所以他們就按照處理這一類事故的慣例,把屍體給抬到鐵路邊上,聯係了我們站方,然後我們趕過來,他們就走了,幸虧車站離這兒也不算遠,我們過來的還挺及時,所以也沒有耽誤什麽事兒,相當於無縫銜接的一樣,現場這邊我們什麽都沒敢動,就怕影響了你們工作。一個死人趴鐵道上肯定不會是為了尋死,所以我們趕緊聯係你們,剩下的就是你們看著處理了。”


    戴煦點點頭,又詳細的詢問了一下關於火車司機是什麽時間從此處經過之類的細節問題,不過得到的答案並不是很理想,因為車站方麵的工作人員是從司機那裏匆忙詢問來的,再轉達給戴煦和方圓,就等同於是二手消息了,其實很多的細節,也不知道是司機匆忙行車,所以沒有留意,還是留意到了但是急急忙忙轉達給站方工作人員的時候忘了提及,抑或站方沒有在意,被忽略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不能第一時間得到最詳細的現場情況,對於以後的調查,不知道會不會造成什麽困難。不過這一次的情況比較特殊,也隻能如此,考慮到死者在被人放置在鐵路上的時候,應該是已經死亡的,那麽屍體本身應該還可以提供給他們很多其他的線索,當然,這些線索的解讀,還需要法醫們的幫忙。


    在和車站的人聊過之後,戴煦和方圓又回到停屍的位置,劉法醫他們正仔細的做著檢查,忙了一會兒,發現戴煦他們過來了,劉法醫站起來,直了直有些僵硬發酸的腰,對戴煦和方圓點點頭,說:“的確是先被人殺死之後,又放在鐵路上,想要偽裝成臥軌自殺的假象。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四五個小時之前,接近午夜的那個時間前後吧,現在屍僵已經出現了,屍體血管裏的血液已經基本凝固了,所以火車來不及停下來,碾壓了死者的右手,但是現場並沒有留下太多的血跡,足以見得不止是現在,就在火車發現死者的時候,死者已經死了有兩個小時以上了。死者體表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痕跡,但是右手臂靜脈附近有發現一個針眼,是活著的時候紮進去的,還因為拔針之後血管滲漏,造成了局部的皮下淤血,有可能是因為被人注射了某種藥物致死的,當然,這隻是初步的判斷。”


    戴煦點點頭,想要了解更多,恐怕還得等劉法醫他們把屍體帶回去進一步檢查了之後,才能得到結論,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此時這具屍體已經被小心翼翼的翻轉過來了,屍體的顏麵部呈現出大片不規則的紫色,雖然不從事法醫工作,但是畢竟還算是實踐經驗豐富的刑警了,戴煦知道,那是屍斑,因為屍體是俯臥在鐵路上,所以屍斑也最先出現在了屍體的正麵。


    透過那張泛紫的臉,從相貌上來看,這名死者的年紀應該不大,容貌和體型雖然與成年人比較趨近,但仍略顯稚嫩,按理說,這個年齡段的人,應該還是個學生,這一點從他的藍色運動褲和白色運動鞋也可以略見端倪。


    “咱們去周圍看看吧?”方圓在一旁碰了碰戴煦,舉起手裏麵的手電筒示意了一下,“這麽冷的天,這附近也沒有什麽居民住宅,死者不可能一路上就穿著一件小背心兒跑過來尋死,我覺得說不定是因為死者的上衣能夠暴露死者的身份,所以被凶手給脫掉丟棄或者藏起來了,咱們要不要在附近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


    “這個主意很好,走吧,咱們現在就去找。”戴煦點點頭,也拿出了手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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