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姨娘本是朱如意身邊的陪嫁丫鬟,打小和朱如意一同長大,朱如意待她不薄,這丫頭也有七分顏色,雖不如朱如意端莊秀美,可那對水眸,卻泛著春光,在一眾丫頭之中,也算麗色天生。


    人心便是如此,總是不知足的,任憑朱如意如何厚待於她,她依然沒能按奈下心中的貪念,在某個深夜,趁著送茶水之機,爬上了洛木桑的床。


    憑著她的姿色,以及那三寸蓮花舌,哄得洛木桑不知東南西北,愣是頂著老夫人的反對收了房,沒多久又抬她做了姨娘。


    “住嘴,沒羞恥的東西。”


    洛木桑對楊姨娘的維護之意溢於顏表,對著楊姨娘時,是滿眼的疼惜,可對著洛嵐時,卻是滿眼的厭棄,尤其是那張臉,那張酷似他死去發妻的臉,他更是多看一眼也不願意。


    “羞恥?爹爹是在和女兒講羞恥麽?”


    洛嵐笑的一臉春風得意,眼神狀似不經意的掃了眼洛木桑那半敞著的衣衫。


    若論羞恥,二人當著眾下人的麵,在人來人往的前廳便行這禽獸之事,他們可有羞恥之心?


    洛木桑被她輕描淡寫的掃這一眼,頓時老臉通紅,別過臉去,沒好氣道:“既然已經見到我了,下去吧。”


    洛嵐朝著洛木桑福了福身,垂目間,眸光寒冷,一對狗男女,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她拉著洛小陽離開正廳,尚未走遠,便聽見楊姨娘那嬌媚的啜泣聲,伴著聲聲不依的嬌嗔,以及洛木桑的不斷安撫哄膩。


    “娘,我不喜歡他們,他們也不喜歡我們。”


    洛小陽情緒有些低落,明明是他的外祖父,卻連正眼都沒給他一眼,與外曾祖父對他的態度,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洛嵐笑道:“傻兒子,不喜歡便不喜歡唄,何必難過?他們不值得小陽難過,懂嗎?”


    母子二人心意相通,洛嵐清淡的一句話,小陽立時便明白了其中含義,低落的心情立時一掃而空,他還以為娘會讓他討好外祖父,看來是他想錯了。


    王媽媽在洛老夫人跟前回話,將洛嵐和洛木桑第一次正麵交鋒的情景描繪了個一絲不差。


    洛老夫人是又氣又樂,氣這洛木桑身為一府侯爺,竟然如此不知羞恥,在廳堂之中便敢與那賤人亂來,門風盡喪,又聞得洛嵐的表現,竟又喜不自勝,這丫頭,幾年未見,似乎有了長進,再也不是當年遇事便躲在她身後的小丫頭片子了。


    洛嵐正領著小陽熟悉洛府的環境,一道紅影就這樣橫衝直撞而來,攔在了洛嵐母子身前。


    隻見來人穿著一身桃紅色直領對襟束腰長裙,腰配墨玉環,腳蹬錦雲靴,雲鬢間珠翠搖曳,端得是富家千金的扮相。


    洛嵐認得她,在腦中的記憶裏,她可占著不小的份量,洛府最得寵的楊姨娘所出,洛晴,比洛嵐小三歲,剛滿十六歲,雖年紀比洛嵐小,可卻沒少給洛嵐使絆子。


    “真的是你,你竟還有臉回來?”


    洛晴鄙夷的瞪著眼前的洛嵐,一身粗舊的白布衣裙,烏發間除了一隻普通的白玉簪外,再無半點裝飾,那裏有半點侯府小姐的氣派。


    最最氣人的是,就算如此,她的美貌,竟無半點折損,就算穿著粗布衣裙,她的身上,依然透露出逼人的貴氣,與生俱來的貴氣。


    “這裏是我家,我為何沒臉回來?”


    洛嵐挑目望著洛晴,五年前的黃毛小丫頭,也長成了這般研麗之姿,隻是,漂亮是漂亮,總歸是賤妾生,賤妾養,上上下下,無不透著一股子小家子氣。


    洛晴冷哼,以萬分鄙視的眼神掃了洛小陽一眼,陰陽怪氣道:“做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事,還有臉回來?侯府的臉,還沒被你丟盡麽?哼!若非五年前你跑得快,那護城河內的豬籠,便是你的安身之所。”


    豬籠?洛嵐塵封的記憶,再度撕開一個裂口,五年前的夜晚,楊姨娘在得到洛木桑的默許後,背著洛老夫人召集了洛家宗祠的各位長輩,竟要拿洛嵐去浸豬籠。


    好在洛老太太很快便得到消息,當下便派人將洛嵐送走,這才有了馬車遇險,真洛嵐隕命,假洛嵐重生一事。


    “妹妹如今有十六了吧?聽說還沒許人家呢,也是,賤妾生的庶女,有臉麵的人家,怎麽也不能娶了你呀,人家怎麽也得圖一樣吧,要麽圖錢,要麽圖人,沒有主母的庶女,陪嫁想必也沒辦法太過豐厚,圖人麽……嗬嗬嗬。”


    洛嵐字字誅心,句句戳到了洛晴的痛處。


    她自小錦衣玉食養大,父疼母愛,在侯府中風光無限,可惜,也僅限於侯府,出了侯府,她便隻是小小庶女,賤妾生的小庶女,沒有洛嵐這樣的皇族外祖,更沒有洛老夫人的護持,有頭有臉的人家看不上她,低門小戶她又瞧不入眼,總不能委身於人做側室吧?


    挑挑撿撿兩年,這便剩下了,再過幾年,便是實實在在的老姑娘,更是無人問津。


    洛晴咬碎一口銀牙,惡狠狠道:“我是妾生又如何?總比你這名揚天下的淫婦要強吧?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嫁不出去,難不成你這帶著拖油瓶的破鞋能嫁出去?”


    “娘,剛剛在大廳脫光光和外祖父又抱又親的女人,是她的娘麽?她們長得好像呢。”


    桃花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壞女人,竟敢欺負我娘。


    洛嵐忍住笑,大聲道:“是呢,她娘可了不得,不僅會半夜爬男人床,還會當眾解衣呢!”


    洛晴那張美麗的小臉瞬間便煞白,她的娘她知道,在大廳當眾解衣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了。


    她待字閨中無人問津,有很大一部份原因便在此,侯府人多嘴碎,許多事都是藏不住的。


    京中上下,誰人不知洛侯有一個美妾,甚得洛侯歡心,功夫了得,媚得洛侯常常把持不住,侯府後院,處處都留下了他們愛的痕跡,月下樹叢間,小橋流水處,隻要興起之時,那裏顧得了是否在室內,隻管脫衣辦事,侯府中的下人們,早已司空見慣。


    有這樣的娘,正經人家,誰敢娶她洛晴?


    有這樣的娘,她也不願,可又能如何?當下洛晴便氣紅了眼,捂著臉扭頭便跑。


    在洛老太太的主持下,午餐擺在了安壽堂的偏廳,召集了洛府所有的妾室及庶子女,讓他們前來好好見一見洛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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