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清河知縣這才睜開眼睛,淚水已經打濕了衣襟,動容地吟了幾句,隻是用的卻是地方方言,武大不是很聽得懂,但大意還是猜得出一二,似乎是感慨人生之類的話語。


    一碗麵魚竟然激發了知縣相公的人生感慨,到底是文人風骨啊,與那些富人紈絝,壯漢兵丁的表現大有不同。


    這便是士子的從容與氣度啊!


    正感慨間,隻聽得呼哧呼哧聲傳來,武大定睛一看,差點跌倒在地,隻見方才還在一吟雙淚流,感慨人生,文人風骨的清河知縣正端著碗,狼吞虎咽著了。


    此情此景,何等的熟悉,跟之前的那些富人紈絝,壯漢兵丁的表現又有何兩樣?


    說好的文人風骨啦?


    說好的士子的從容與氣度啦!


    武大呆住了,已經忽略了自己第一次吃麵魚時狼吞虎咽的模樣,簡直跟這也不遑多讓啊。


    但人總是會忽略自身的一些問題的,更別說還有時間洗禮過。


    “一葉落鍋一葉飄,一葉離卻又出刀,銀魚落水翻白浪,柳葉乘風下樹梢。”清河知縣放在了碗筷,精神奕奕地吟唱了起來。


    武大默默地點了個讚,這便是文人風骨啦!


    但好像說的不像是麵魚,而是刀削麵的意思,正不知道這清河知縣是從哪裏“借鑒”而來,好一個“文抄公”啊。


    但武大嘴上一點兒也沒有這麽說,而是豎起了大拇指,滿心稱讚起來:“好詩,好詩,真不愧是文人氣度!好詩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清河知縣聽聞了武大的稱讚自然是喜笑顏開:“大郎,光是你這一手絕活,就足以追夢京華了,東京定然有你一席之地,何不跟我一起前往汴京。”


    清河知縣看著武大,越看越是欣賞,以往總是可惜武大郎的身材短小,樣貌醜陋,可是今日一看,卻總是覺得高大了許多,也英武了許多,真不知是不是錯覺。


    這當然不是錯覺啦,武大的日日高口服液與萬雀羚可不是白費的,再過段時間,還會更高大更英武了。


    前往汴京?


    那當然是要去走上一遭的,但絕不是現在。


    現在名望低微,實力薄弱,雖然有一手好廚藝,可是到了汴京,達官顯貴聚集之地,那還怎麽實行限量供應製?畢竟,廚子在萬惡的封建社會可是沒有任何地位的,便是混上了禦廚也是一樣。


    沒有了限量供應製,就無法更好地將免費吃喝的途徑凸顯出來!


    不能更好地凸顯出免費吃喝的途徑,那就沒辦法更快地揚名立萬,也不能更好地吸引人才,更加不能又好又快地籌建班底了。


    武大瞬間做出了決斷,抱拳行禮道:“多謝相公恩典,但小人此刻著實不願前往汴京。”


    “哦?如何不願?”清河知縣倒也沒有生氣,隻是微笑著說道,美食的力量極為強大,被麵魚滋潤過的身心,當然不會暴躁。


    武大不假思索地說道:“小人一介寒微,雖也仰慕汴京繁華,心向往之,但正是因為汴京繁華,大不易居,雖能下得一手好麵魚,但也無意久待庖廚,思慕著出人頭地,報效朝廷!”


    “說得好!正該如此,君子遠庖廚,大郎,你是我親手發掘提拔的,我也期盼著你能出人頭地,報效朝廷,而不是整個在廚房打轉!”武大的借口,卻讓清河知縣無比激動,就跟他有如此豪情壯誌一般。


    武大正要說話感謝,清河知縣又搶先說道:“如今,我倒是要離去了,但在離去之前,跟你交個底,府衙有心在這清河、陽穀兩縣交界立一巡檢司寨,我已將你的功勞名姓報了上去,擬定做這巡檢!”


    巡檢!


    這這個名號在水滸中並不常見,但換上一個名號便就鼎鼎有名了,那便是知寨!


    關勝、花榮都是此職,武大如今也要擔任此職,簡直就是飛黃騰達的開始啊!


    雖然,關勝與花榮的知寨級別要比武大高了許多,兩人都是州郡知寨,七品左右的官階,而清河縣的知寨是屬於縣知寨,位列九品。


    可也不要小看了這九品職位,放在後世也是堂堂公安局局長,正科級幹部!


    而且,在這水滸中,這已經是正經的官職了,不再是都頭這樣的吏職,是正兒八經地享受朝廷的俸祿,趙官家的恩典的官!


    身份大大不同。


    這可是重要的一步,許多英雄好漢最終都沒能提到這一步上,清河知縣端得是有心了。


    “多謝相公恩典,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經典台詞,武大張口就來,當然,心中對這清河知縣也是感激不已的。


    清河知縣微笑著點了點頭,手撫著長須:“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大郎,還望你保境安民,不辜負我對你的殷切期望!”


    武大當然是拍著胸脯,滿口子答應下來。


    賓主俱歡,自是不提。


    一直到了傍晚,婉拒了清河知縣的留餐,武大向著校場而去,即將擔任知寨,手下的這十個臨時衙役,便就可以征召過去,擔任寨中的土兵,這將是掌握一寨的基石,不容小覷。


    自然得要多磨練磨練。


    遠遠見到武大的到來,校場中的十人,立即迎了上來,人人臉上都是驚喜。


    “都頭!我們跑了三圈之後,在這打拳習武,端得是渾身舒服,以往很多使不出來,全都使出來了!”


    “對,以往做不到的動作,也可以輕鬆做到了!”


    ……


    “那好,都打上一遍給我看看!”武大也不澆眾人的冷水,隻為更好地指點眾人。


    “是!”十人連忙肅然而立,按照以往的次序挨個上前,打起了虎拳。


    果然是虎虎生風,比之前強了幾分。


    麵魚的功勞不小啊,這就體現出了營養的重要性!


    武大點了點頭,有他在,後勤不愁,可以更好地操練眾人了。


    挨個指點完畢,武大正要下場與十人對練,卻聽到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武都頭!快些回去,有人舉起石鎖了!”


    這才兩天的光景,就有好漢前來?


    麵魚果然沒少立功!


    武大欣喜不已,拔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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