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陸遠先前就考慮過,最後決定,為了記遠的聲譽不倒,正常賠付。若真的有問題,再加倍討回就是了。


    處理完貨棧的事,已是夜色降臨,陸遠疲憊的走在街上。轉過街角,一麵熟悉的酒旗映入眼簾,這家酒館雖小,店中的竹葉青酒卻著實不錯。


    步入酒館,找了個臨街的位置坐下,要了兩個下酒菜,一壺小酒,自飲自酌起來。


    陸遠坐下不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進入酒館,掃視一圈,眼睛一亮道:“喲!陸遠兄弟,真是難得呀,今天咱哥倆可得喝一杯。”


    陸遠抬頭一看,原來是張記貨棧的掌櫃張自忠,陸元拱手道:“喲,張老哥,你也好這口?”


    “可不是咋的,就這個清香的味道,擱那麽一陣就得來幾口。”張自忠說著還吸吸鼻子,一副陶醉的樣子。又叫過夥計道:“給我們來幾個拿手好菜,再來十斤好酒,今我們兄弟得好好喝一回。”


    “不用,不用,張老哥你太客氣了。”無功不受祿,陸遠和張自忠在這南市好幾年了,要說交情還真沒多少。更確切的說,張自忠是南市赫赫有名的大掌櫃,陸遠隻是個牙人,陸遠還進不了張自忠的眼。即便後來開了記遠貨棧,還是和張記貨棧不能相提並論。


    “陸兄弟你太客氣了,咱兄弟這麽多年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今日一定要喝個痛快!”


    “那就叨擾老哥了。”推辭不過,陸遠隻好應下。


    兩人推杯換盞、天南海北的聊了一會兒,張自忠感慨的道:“說起來,陸遠兄弟可是咱這南市土生土長的人呢,年歲不大,本事不小,將來必有一番作為呀。”


    “哪裏,哪裏,張老哥休要再誇,小弟差的還很多。”


    “陸遠兄弟不要妄自菲薄,做啥事沒個溝溝坎坎的,多想想辦法總能跨過去。”然後目光晦暗不明的打量陸遠。


    陸遠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好像真的聽不懂他的意思。


    張自忠關心的道:“兄弟別放不下麵子,這沒什麽,一定不要強撐著,說出來哥哥幫你。”又壓低聲音,輕輕道:“車馬行哪有那麽容易的?告訴你,一尊佛拜不到就得出事,沒後台的,哪個敢做車馬行?”


    陸遠一時無言。


    張自忠拍拍陸遠的肩,接著道:“兄弟,別怕,認慫不丟人,手裏撈到錢才是硬道理。”


    今日雖然已經喝了不少酒,但陸遠依舊頭腦清晰。幫,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哪是說的那麽輕巧?甭說他還有個見不得光的後台,就是沒有後台,他也不會認慫的。張家這是什麽意思,想撿便宜嗎?


    張自忠見陸遠沒有說話,也知道總要給陸遠一個心理過程,又拍拍陸遠的肩道:“陸遠兄弟不妨想想,老哥說的有沒有道理。”然後起身結賬走了。


    陸遠張口要出的話,被卡在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狠狠的灌了兩口酒,心情突然狂躁起來。


    說起來,陸遠還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頂著各方壓力,一直提著心,小心翼翼、思前想後的生怕著了別人的道,本來規矩、謹慎的情緒,經張自忠這樣一撩撥,一下子崩潰了。


    又獨自呆了一會兒,收拾起爛糟糟的心情,緩步向家走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因開了記遠貨棧後,父母知道陸遠辛苦,每日噓寒問暖外,從不再提親事,所以陸遠回家時間也早了很多。


    回到陸宅,母親已經為他燒好了熱水,給父母問過安後,陸遠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直覺的全身舒暢了,才出來。又用了一碗母親做的軟糯的花生紅棗粥,感覺從裏到外都透著舒服,鬱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這一番折騰,陸遠是真的有了睡意,剛躺到床上,有人推門進來了。


    哼!還以為你今日機謹,不來了呢?


    陸遠躺在床上沒有起身,反正再狼狽的時候也被他看過了,這算什麽?


    喬裝了的元廣像回到自家一樣,坐在桌旁喝起茶來,喝了兩杯陸遠都沒有反應,他言道:“原來年少有為的陸掌櫃還會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我今日也算有幸,還能親身感受。”


    因為初見時的那場烏龍,兩人反而少了應有的客氣,平時相處也隨意很多。


    陸遠被元廣這樣一說,也有些不好意思,悶悶的道:“總比有些人藏頭露尾的好!”


    “原來是有意見了。”元廣依舊不急不緩樂嗬嗬的說道。


    “沒意見——我能有什麽意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陸遠怪聲怪調的說完,又嘀咕了一句:“反正虧的也不是我的錢,大不了我還****的老本行。”


    等陸遠抱怨完了,元廣頓了頓才道:“看來是我的差事沒做好呀,有些規矩沒說清楚。你今日的這些抱怨,我可以當作沒聽過,但若是做事不盡心,我可護不了你。”


    哼!陸遠不理睬。


    元廣接著說道:“這樣的事你沒做過,心裏沒底也情有可原。可若是這樣就不耐煩了,那也就不值得主子栽培了。”


    陸遠剛要辯駁,元廣又接著道:“看在我們相處這些日子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主子做事不是我們能質疑的。不出麵,是因為這件事不值得主子出麵,若主子出麵這記遠貨棧還能輪到你?你盡心做事自不會虧待你,天塌下來自有主子護你周全。”


    聽了這話,陸遠心中也著實了一些,就說麵前這人衣著、舉止、氣勢,一般人家的公子都及不上,卻是為主子辦事的,那主子的身份應該是不一般。


    自己原來是有這樣的猜測,隻是今日被張自忠的事刺激的心裏不舒服,還是想證實一下才踏實。


    陸遠來到桌前,為元廣續滿了茶,歉意的道:“我怎麽會不盡心做事,隻不過是今日被張自忠氣糊塗了,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絕不會有下次。”


    陸遠又細細述說了今日酒館的事,恨恨道:“張家這就跳出來想撿便宜了,要不是他走的快,我非得羞辱他一番,否則同行得怎麽看我們記遠貨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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