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達了普寧寺。雖然是寒冷的冬季,到了普寧寺開放的日子,依舊有很多百姓前來上香祈福還願,前殿後殿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江璃由周嬤嬤服侍著帶上帷帽,下了馬車,就催促周嬤嬤趕緊去尋一禪大師,她則帶著丫鬟婆子前殿後殿的認真參拜起來。普寧寺到底是京城的大寺廟,前後左右的正殿偏殿**奉著幾十位佛祖,拜完一圈下來已經過了多半個時辰。


    清早起來,一路顛簸,又這番折騰,江璃也有些累了。到事先約定好的偏亭,一邊休息,一邊等周嬤嬤的消息。剛喝了杯熱茶,用了兩塊點心,周嬤嬤就回來了。


    江璃臉上浮起笑容,焦急的問道:“怎麽樣,問道沒有?”


    周嬤嬤行了一禮道:“姑娘放心。今日很多人都是來一禪目睹大師的,所以大師早早的就不見人影了。老奴使了些碎銀子,問了一個小和尚,他剛好見到一禪大師往後山去了。說後山有個涼亭,視野開闊,到了冬季,寒風徹骨,沒人願意去哪裏凍著,偏偏一禪大師願意去。”


    江璃也不覺得疲乏了,歡喜的道:“那我們趕緊去吧。”


    周嬤嬤點頭應諾,心裏對江璃更親近了幾分。


    姑娘和盛平公主交好,如今盛平公主遇到這樣的事情,姑娘著急問個明白也是應該的。跟著重情義的主子,總比那薄情寡義的好。


    兩個粗使婆子在前麵帶路,一行人來到後山當初江璃和楚舒凰初遇的地方。這幾年來,江璃也曾來過這個地方,卻從來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也能為阿林做件事,還是在此。


    雖然已經到了冬天,卻還不曾下雪,荒山野嶺,衰草連天,入目的滿是荒蕪之色。遠遠的望見亭中背坐著一個人影,白發白衣,巋然不動,與這山景融為一體。


    待走得近了,方認出那白衣竟是僧衣。


    江璃緊走幾步,上前一禮道:“信女江璃,拜見大師。”


    白色身影久久不語,江璃正疑惑不解,就聽到一個老者的聲音道:“真是煩人,老衲都躲到這裏來了,還是不能避免。”


    江璃趕緊道:“驚擾之處還請大師見諒。小女是盛平公主的好友,特來請問大師,可否由小女來替盛平公主侍奉佛祖。”


    跟著的下人嚇了一跳,周嬤嬤禁不住出聲道:“姑娘!姑娘這事是否應該和表公子商量一下?表公子最不願讓您受苦,您若是去了,表公子心中何安呢?”


    江璃認真地道:“嬤嬤,表哥知道了也會支持我的。我和阿林是朋友,以前總是她在照顧我,如今我終於也能為她做件事了,我很高興。”


    周嬤嬤雖然覺得突然,心中卻對江璃的做法很認可,而且她已經勸過江璃了,若許世暄真的責問起來,也能交代了,就退到一邊不再啃聲。


    一禪大師依舊巋然不動,似乎剛才什麽都沒有聽到。


    江璃心頭反而一喜,大師沒有反對,那就是有可行的餘地。


    她幹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道:“弟子一片摯誠之心,請大師成全。”然後就依照僧人的樣子,跪坐下來。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淌,跟來的下人腳掌都凍得麻木了,踩在地上卻感覺不到實地。江璃沒有退卻的意思,一禪大師不耐的道:“哎,找個清淨地方都這麽難!”然後站起來,三五步就離開了,看都沒看江璃一眼。


    周嬤嬤趕緊上前扶起江璃:“姑娘,地上涼,仔細壞了身子,我們先回去吧。”


    江璃順著周嬤嬤的攙扶,手腳僵硬的爬起來,“嬤嬤,你去找寺裏的僧人要兩套僧衣吧,然後再找處挨一禪大師近的院子,我們就住這裏。”


    江璃當然不能住在一禪大師的院子旁邊,普寧寺的僧人聽說了後,安排她住在了離一禪大師最近的客院。安頓下來之後,江璃首先沐浴換上了僧衣,周嬤嬤端了碗薑糖水進來,待江璃用下後,言道:“姑娘,表公子來了。”


    江璃前腳出了城門,後腳各家就都知道了。


    許世暄聽到消息的時候,剛剛用過早膳,簡單的把事情處理了一下,就跟了過來。當他趕到時,正見到江璃跪坐在一禪大師身後表示決心。


    “在哪?”


    “在客堂。”


    江璃穿著僧衣來到客堂,兄妹兩人都很平靜。


    許世暄言道:“三年時間,也不是太長。隻是你有沒有想過,三年後你就十八九歲了,到時你如何嫁人?”


    沒有訓教,沒有苦勸,而是問了個很實際的問題,江璃壓下心中的情緒道:“表哥,謝謝你理解我。”又接著把當初的話再說了一遍:“表哥,我根本就不想嫁人。我從小跟著母親,母親的受的苦我都跟著受了,我不想嫁人,我隻想過自己清淨的日子。”


    許世暄驚詫的望著江璃,有些說不上話來。


    “不會的,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許世暄保證道。


    江璃認真而執著的道:“表哥,我不需要別人的不敢,也沒時間去敷衍別人的虛情假意,我隻想過自己的日子。”


    是這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許世暄也不再多勸,轉而問道:“你要留在這裏?”


    江璃點點頭,又問道:“隻要三年嗎?”她以為是永遠呢,剛才感觸表哥對她的關心,沒顧著問。


    許世暄再次驚詫道:“你還想怎樣?”


    江璃被許世暄的樣子逗樂了,“不怎樣,三年就三年,三年後我就回去。”


    “好吧,一禪大師若能同意,我不會攔著你,你記得三年後回去。”


    許世暄離開後,江璃把身邊的人都叫了進來,若是願意跟她留在寺裏的就要按僧人的規矩來,青燈古佛,親力親為。若是想回去也可以,家裏的事也需要人照看。


    嬤嬤婆子們都有家要照顧,最後隻留了兩個小丫頭陪她作伴。但大家都不願回去,要等到一禪大師同意後再離開。江璃無奈,讓人重新給她們安排了住處,她和兩個丫頭則完全遵照寺裏的課息安定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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