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青慢慢直起身子:“來啦?”,看一眼他旁邊麵容皎潔的女子,揚起嘴角道,“不給我介紹一下旁邊這位?”


    葉輕蘊扭頭看了她一眼,言簡意賅:“許涼”。


    “這就沒了?”,潘老說著搖搖頭,“你還是那樣,有什麽寶貝一定藏得死死的”


    她算什麽寶貝?充其量也隻是稻草一根。腹誹間就聽葉輕蘊說:“她性子拘謹,平時不大願意跟我出來”


    許涼盯著腳尖裝壁花,聽聽這大大方方的言語之間夾雜的小委屈,要說她還真不是個合格的經紀人,從來看不出別人是不是在演戲,頭一個就看不透他。


    嗬嗬,她不願意?真要把她的身份大白於天下,大概他的後宮就要鬧翻天了。


    “阿涼覺得我剛剛說的書怎麽樣啊?”,蒼老的聲音慢吞吞拖著調子,完全不像說書時抑揚頓挫的聲調。


    許涼被點了名,佯裝害羞地微抬了下頜,這位老人勢必同葉輕蘊關係不淺,不然也不會將自己的名字叫得如此親昵。


    躊躇兩秒,許涼曼聲道:“雖然不知道您以前是什麽職業,但必定是那種三思後行,深審而言的道路。您說的書,每個字每個詞都各有深意,但卻並不生硬,反而一氣嗬成”,她略思索了一下,一副抓住靈光的頓悟模樣,“就像是——見縫插針的自由!我爺爺常說,人老了便會如孩童一樣任性,餓了就要吃的,渴了就要水喝,以前禁錮了太久的初心都會在老年得以釋放。”


    潘振青笑著點點頭:“阿涼是清澈之人,其秀在骨,有心噤麗質之慨”,說著歎口氣,“真羨慕你爺爺啊,有這樣一個靈慧的孫女”。


    許涼趕緊自謙道:“我胡說八道的。除了覺得您說得真獨具況味之外,其他都是靠想象力。至於我爺爺,您可不要羨慕他,打小我一淘氣他就說我是磨人精”


    潘老臉上的笑容更加慈祥。隻是到底年紀大了,說了書又說了會兒話,臉上略顯疲態。


    許涼上去往他腰後墊了個枕頭,然後退開溫聲道:“但願您不會覺得我唐突,這樣會舒服一些。我爺爺腰椎也有毛病,工作時熬會熬出來的”


    潘振青緩緩靠在椅背上。手摸著桌上一隻銀飾剔金水煙袋,其外加了一隻煙袋套,兜羅緹繡,青鬆白鶴。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副沉思的姿態。他鬆鬆歎口氣,眼睛一下子昏花不少,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加深刻,“阿涼和我的一位親人長得很像”。


    說著看她一眼,似乎在她身上找那個親人的影子。


    許涼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看了葉輕蘊一眼。她實在不知道他帶自己來見這位老先生是有什麽深意。


    葉輕蘊心裏也奇怪。老爺子打電話忽然讓他把妻子帶來給他看看,也不知他從哪兒得來的消息,自己與阿涼已經結婚。此刻更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不知道其中有什麽淵源。


    心中存疑,麵上還是不動聲色,“這也算是阿涼和您老人家的緣分”


    潘振青點點頭,深以為然,又從衣兜裏摸出一塊赤金懷表來。


    那隻表色正料足,表麵鏤刻一株搖錢樹,飾以紅綠寶石,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他把表遞到許涼麵前:“今天出來得突然,也沒備什麽見麵禮。身無長物,隻這表我隨身戴了多年,阿涼要是不嫌棄,就拿去玩玩兒吧。”,說著又怪罪地瞟一眼葉輕蘊,“要怪這小子,結了婚也不知道帶來給我這老頭子瞧瞧。要不是我主動提出來,怕是遇上了也不知道你是他媳婦兒。這表你收下,就算我給的承諾,以後多少姑娘家裏人托我向輕蘊說媒,我第一個幫你推辭”


    話說了一堆,無非是怕自己臉皮薄不肯收,再推辭就不識趣了。許涼把表接過來,上麵還帶著老人家掌心的溫度,她笑道:“那我真要謝謝您了”


    既謝這塊表,又謝他幫自己守住丈夫。不過一想到後者,也不知道九哥少了當新郎的機會,會不會惱?


    於是,她偷偷覷他一眼,沒想到被他捉個正著。他暗暗瞪她一眼。


    潘振青看兩人用眉眼鬥嘴,悶笑道:“好啦,時候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有對兩人說,“今天不當空,你們都有工作,哪天要閑了就到我那裏坐一坐,家裏一位老阿姨做蜜三刀極好。還有一套新娘嫁裙,老婆子生前給孫女做的,隻是無人拿去穿上,我看阿涼穿上似乎正好,改天來試一試,也慰老伴兒在天之靈”


    兩人都說好,扶著老先生起身出門。到了茶館前麵的空地上,已經停了一輛紅旗轎車,三個看起來是老人隨同的年輕男人都候在那兒。


    許涼看三人一眼,剛剛聽評書其他人都被老先生抑揚頓挫的故事吸引,隻他們繃著臉絲毫沒有鬆懈。現在看來,老先生的身份隻怕是高高在上。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能被葉輕蘊叫一聲老師,背景怎麽淺得了?


    目送老人的車走了,司機也把葉輕蘊的車開過來,上去之後許涼把那塊懷表拿出來,隻覺得小巧的一隻,握在手裏很快就染上溫度。


    葉輕蘊讓她將外套脫下來,剛剛在外麵被雨夾雪微微打濕了。


    許涼沒動,反而興高采烈地把打開的懷表遞給他看,“裏麵有一張照片!”


    葉輕蘊凝視一會兒,照片是黑白的,裏麵一個秀麗優美的女孩子,眉目清澈,五官細致,果真和許涼有五分相似。


    心裏更覺有不妥。按說潘老為人端肅,還在任上的時候為人謹慎,不多言,不結黨,跟誰都泛泛之交。


    可再謹慎,身在高位也免不了被人盯上,隻不過潘老都能化險為夷,到老了功成身退。曾有人將一個雕刻搖錢樹的赤金懷表送給他,意在諷刺他作為央行行長,不知暗地裏是多少人的搖錢樹。


    老人家不以為怵,反而四處把表展示給別人看:某某送了我一塊表,你也看看,不錯吧?


    既洗了暗中受賄的嫌疑,又將人氣得半死。


    但這塊表也成了潘老的隨身之物,讓他隨身警醒,處在那個位置上,多少人麵上供著你,就有多少人給你布陷阱。


    現在不僅把懷表送給她,而且一改常態,成了在小輩麵前慈祥的長輩。什麽蜜三刀還有婚裙,樣樣都是衝著阿涼去的。


    心思電閃,他也隻鄭重叮囑許涼:“把懷表收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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