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蘊走到房內,許涼已經醒了,但明顯還暈暈乎乎,一隻鞋在腳上,另一隻卻不小心踢遠了。


    他一見她那孩子氣的微微惱意便笑了。走到裏間的梳妝台前,打開抽屜,拿了一把桃木梳來再走到她身邊,仔細給她梳了頭發,把鞋撿回來給她穿上。


    許涼還沒睡醒,額頭抵在他胸口上,他懷裏好暖,脫離被窩的那點不甘心瞬間就被平複了。


    “還小嗎,要是被他們知道你在我懷裏撒賴,不知道要怎麽笑呢”,他輕笑著說。


    她在他懷裏慢慢拱兩下,很艱難地抬起頭,站起身。


    葉輕蘊拉著她的手,像牽個孩子一樣牽著她出去了。


    許涼到了其他幾人麵前,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推開他的手。葉輕蘊笑了一下,沒在意。


    夏清江見了不禁用肩膀靠了靠邢二,支著下巴示意他道:“看到沒,找媳婦兒就是要從娃娃抓起。跟人學學,也不至於小三十還光棍一條”


    邢二哼一聲,罵他站著說話不腰疼:“院兒女孩子就那麽幾個,你以為誰都有那份魄力對熟人下手”


    葉輕蘊笑嗬嗬道:“罵我是吧?”


    “誇你呢”,邢二氣勢弱下來,但還是笑得張揚。


    時間不早了,廚房裏熬了醒酒湯送來,大家喝了才出門。外麵已經黑得很徹底,隻不過被孫家菜館輝煌的燈火驅趕得很遠。


    不知道哪家的孩子鑽進庭院裏來玩兒雪,胖嘟嘟的小手也不怕冷,蹲下身去團牆角堆起來的雪花。


    有個穿皮草的女人腳步匆匆地進來,看見孩子終於鬆了口氣,走過去責罵道:“你這個小壞蛋,讓媽媽可一頓好找。說著將孩子一把抱起來”


    那小孩子大概是從席間吃飯的時候,趁大人不注意逃出來的。一隻手裏還握著一把勺子。


    被大人抱起,受了驚一樣,勺子掉到了地上。


    大人隻好放下孩子,剛要去撿,一隻瑩白的手先替自己撿起來了。


    葉輕蘊他們幾個看許涼將勺子高高地舉起來去逗孩子,忽地她又把勺子放到地上,讓孩子自己去撿。


    他們幾個站在長廊上,見她一臉不爽地回來了。


    “怎麽了,活雷鋒當了一半怎麽又給打回原形?”,夏清江戲謔道。


    許涼瞪他一眼,戲還沒看夠?


    “今兒你的守護陣營可全都來齊了的,要收拾誰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邢二也鬧起來看她笑話。


    她扭捏一陣,終於道出實情:“我跟那個孩子說,叫聲姐姐就把勺子還給他,可他偏偏叫我阿姨!”


    又扭頭討個說法似的問葉輕蘊:“我長得像阿姨嗎?”


    葉輕蘊笑道,說不像:“我長得不像叔叔,所以你也不該像阿姨”


    她這才順心如意地笑起來。


    夏清江揉了一把手臂,直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們夫妻倆臉皮加一塊兒,錐子都紮不出血來”


    葉輕蘊橫他一眼:“再多話!”


    那後麵有無數句要挾沒有說出口,但每一句都夠他好受的。他那些手段可千萬不要施展在自己身上,夏清江抿唇閉嘴。


    到了停車場,司機早就等在那兒了。李遊要回院兒裏,沒人跟他同路,他爺爺的專車司機已經等在那兒了,看來家裏實在怕他又偷偷逃跑,早派了人守著。


    他無奈一笑,目送夏清江,言勝奇和邢二幾個由司機載著,車開走了。


    見葉輕蘊把許涼塞進車裏,自己往他這邊走,李遊不禁笑起來,對他的來意心知肚明。


    或許是葉輕蘊身上本就有一股淩駕之勢,所以他本身就不矮的身高又往上拔高了一截。他走路時的身影還像以前那樣矯健勻稱,也怪不得她對他入迷。


    等兩人麵對麵了,葉輕蘊還沒說明來意,李遊便將那張照片插進他大衣口袋裏,沉靜一笑說:“知道你的,不管誰都不讓有疙瘩的私照”


    “你這麽善解人意,倒讓我不好意了”,葉輕蘊淡笑道。


    “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要是不給,估計這個停車場就能變成戰場”


    “我有那麽不近人情嗎?”,葉輕蘊悠悠地問。


    李遊一副先知的表情:“事關疙瘩,你何止不近人情,簡直六親不認”


    葉輕蘊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沉默了十幾秒,有車開進來,又有的開出去。就在葉輕蘊要告別的時候,忽然聽見李遊問:“她……還好嗎?”


    葉輕蘊一聽即懂,他口中的“她”是誰,坦然道:“不太清楚,我和疙瘩有一段時間沒回官邸”,看了他一眼說,“你住在院兒裏,沒跟她碰上嗎?”


    李遊搖了搖頭說:“本來我在外麵住的,昨天才被勒令回家住。院兒裏我就隻認家裏那條路,回來了各家叔伯還沒來得及拜訪”


    “家裏沒為難你吧?”


    李遊緩緩搖頭:“一家人談不上為難,就是苦口婆心。”


    葉輕蘊也不多說什麽,隻道:“要我幫得上的,隻管開口”


    李遊還是那副溫和誠懇的模樣,笑著點頭:“咱們誰跟誰,要有事不會跟你客氣”,想起席間他與許涼日常但又不失親密的舉動來,很替他們高興,“你和疙瘩過得蠻不錯”


    這話像是給他們的夫妻生活頒獎狀一樣,葉輕蘊舒心笑起來:“都是磨出來的”


    兩人這才道了別,各自上了車,李遊讓他們的車先走,聽他們的車按了一下喇叭,逐漸消失在門口。


    葉輕蘊身上帶著清冽的酒味,混合著雪的冷意,許涼將他的手拉住,發現他的手竟然不冷。


    “今天的雪下得有些大”,她說,然後眼睛一下被雪點亮,“明天是周末,說不定能堆雪人了”


    “多大了,也不怕人笑話”,他笑她幼稚。


    “你不去我一個人去”,她不滿道。


    他可不受這份激將法,“嗯,你一個人去”


    許涼扭頭斜看他,這四分之一的目光似乎癢癢地撓在他身上。


    他傾身過去,吻了吻她的眼睛。


    許涼見旁邊的身影一下子罩過來,嚇得趕忙閉上眼。結果他的唇隻在自己的眼皮上輕輕一觸,便離開了。


    她睜開眼,似乎這一吻將清泉灌溉進她的眼眸當中,那細小得漣漪在裏麵微微晃動,有一份極曠遠的寧靜。


    葉輕蘊將她抱在懷裏,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上。一股甜絲絲的氣息溶解在空氣裏,每一次呼吸,都是半醉的神識由內而外的自新。


    到了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兩人靠在一起睡著了。司機也不著急,將暖氣開得很足,任他們睡到自己醒過來。


    先睜開眼睛的是許涼,她眨眨眼皮,推了他一下。葉輕蘊也醒了,沒想到短短的一路竟然睡得這樣沉,他摸摸她的臉和手,看來沒睡得發冷。


    他開了車門,司機打了傘過來,可總裁的身高難以企及。葉輕蘊還沒等傘罩在自己頭頂,便及時免了司機踮起腳尖給他打傘的尷尬,把傘拿到自己手裏說:“我來吧”


    司機老實忠厚地笑了一下,知道是葉先生不願給他難堪,用力地點點頭。


    葉輕蘊給許涼開了車門,讓她裹緊大衣再下來,外麵凍了一夜的雪,溫度實在低。


    許涼一離開車裏暖氣形成的溫室便哆嗦了一下,拉著葉輕蘊伸過來的手下了車,原地跺了幾下腳。


    兩人撐著傘輸了密碼開門,葡萄架上一層雪,倒成了四根柱子架著一個雪白的屋頂。


    枯藤上也被雪加了外套,竟在幹涸枯萎的葉子添了一層生機。


    庭院燈是聲控的,兩人一進來便亮了,此時照著院子裏這方銀裝素裹的世界,像隔離人世一般。


    “我們家被雪一裝飾,還挺美的”,她一邊說,一邊將手揣進他的外套衣兜。


    葉輕蘊想起什麽來,將她攀爬在衣袋口的指尖一按,“幹嘛?”


    她理所當然地說:“取暖啊”


    他眉目不動地說:“馬上就要到家了,取什麽暖”


    許涼撇嘴道:“你了裏麵裝了什麽我不該看的東西嗎?”


    “沒什麽”


    “沒什麽你不敢讓我伸進去?”


    “在我眼裏沒什麽敢不敢,隻有我願不願意”


    許涼沒想到他跟自己這麽見外,有些失落,“你對我不願意?”


    葉輕蘊看她垂下眼睛,用腳尖去撥地上的一粒石子,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將她的手握住,帶到自己的衣兜裏。


    許涼摸到一張滑滑涼涼的紙片,抽出來一看,原來是剛才李遊在席上給自己拍的照片。


    她忍不住笑出來:“我怎麽看起來這麽呆?”


    “到今天才有這個覺悟,看來你夠後知後覺”,他低聲道。


    許涼仰起臉問:“照片而已,你為什麽不肯給我看?”


    他可不會輕易向人展露自己的心虛,尤其在她麵前,沉吟一會兒,葉輕蘊道:“這呆相就跟人類表情沒進化似的,算給你眾多敗筆當中又添一筆。我是怕你見了自卑傷心,畢竟我是個關愛弱小的人”


    許涼踮起腳捏了一下他的臉皮,然後很不客氣地評價說:“真厚”


    葉輕蘊傻眼,從小到大哪個人,哪隻爪子敢這麽幹?仔細打量她,果真是酒壯人膽麽,以前眼風瞥她一眼,她都能噤若寒蟬,現在倒好,膽子突然膨脹起來。


    但他一點也沒惱,心裏還有一點喜悅。不過還是故意沉著臉逗她:“剛剛哪隻手伸過來的?”


    然後眼睛在她左右兩隻手上來回掃。


    許涼趕忙將手背到自己身後,使勁搖頭:“不是我”


    還真以為她不怕自己了呢。他輕嗤一聲:“膽子小得快隱形了”


    兩人進了門上樓洗漱好了,許涼剛出浴室,就見他躺在自己床上。她等著靠在床頭看手機的人,質問道:“你這是幹嘛?”


    葉輕蘊抬眼對她一哂,理所當然地說:“給你暖床啊”


    許涼心髒哆嗦了一下,他最近賴皮的功力見長,好幾天趁她不在房內便鑽進她被窩裏去了。等她來,他已然成了被窩的主人,還主動把旁邊位置一讓,為那份大度求誇獎似的衝她挑眉。


    她沒辦法,隻好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今天還是那樣,一聲招呼不打,在她床上安居樂業。


    “我昨天跟你說過,不要再摸到我床上來”,她氣結。


    他一點也不心虛:“我也說過單號睡你房間,雙號睡我房間”,那雙含笑的眼睛與她的目光匯合,“並且我們一起”


    “你什麽時候說的,我一點不知道”,她咬牙切齒。


    他慢吞吞地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張紙來,上麵按著兩個鮮紅的手印。這張紙上的內容就是他剛才所說的約定,他笑得光風霽月,但說的話卻很小人:“你當然不知道,我在你睡著的時候才說的。我問你答不答應,你默認了”


    ------題外話------


    今天好冷啊,大姨媽和我同在,早上在被窩裏碼完這一章的/(ㄒoㄒ)/~含淚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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