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家都是被夏清江的助理送出去的,他的老板沒有現身。對於夏清江的不按常理出牌,大家已經習慣,所以不管是葛儀,還是眾位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不感覺奇怪。


    乖乖站在酒店門口迎來送往,根本不是夏清江的風格。


    許涼一上車就開始裝睡,葉輕蘊坐在她旁邊,把自己的肩膀伸過去給她當枕頭。


    他的肩膀有些硬,許涼熬了很久才沒有動作,換個姿勢讓自己好受一些。


    葉輕蘊也維持一個動作不變,拿著手機看新聞,一時間車子裏麵很靜,偶爾有枯葉被刮到窗邊上,有微小摩擦碰觸的聲音。


    許涼隻想趕快回家,一直裝睡,讓他將那個一夜情的紙條忘掉——看吧,她已經很累了,你忍心下毒手嗎?


    可事實卻不盡如人意,車子沒能聽見她內心的祈禱,速度持續減慢,到後來甚至停住了。


    她終於裝不下去,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問葉輕蘊:“怎麽回事?”


    葉輕蘊好笑地跟她說:“你演了八分鍾的睡美人,不過很遺憾,沒堅持到最後”


    許涼目光懵懂:“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不好意思,你睡著的時候,眼睛還一直動啊動,我已經錄下來當證據”


    她咬牙:“你能不能讓我一次?”


    “忍讓是對別人的不尊重,除非他是個智障”


    她隻差翻白眼:“在你眼裏,我當智障的時候還少嗎?”


    葉輕蘊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欣賞你的自知之明”


    司機到前麵觀望了情況,然後折回敲了敲葉輕蘊那邊的車窗。


    將車窗降下來,葉輕蘊不似對著她時那樣可喜可怒,淡漠疏離地問道:“怎麽回事?”


    司機向來摸不準他的脾氣,所以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是許太太和童小姐,她們的車拋錨了,問能不能送她們一程”


    葉輕蘊又問:“隻有她們兩人?”


    “是的”,司機老實忠厚,剛剛受過母女兩個的懇求,她們的車子發動不了,車子裏很冷,隻希望快點兒回家。於是忍不住幫她們說了句好話:“那邊太冷,這裏也不好打車,一會兒我先送您和太太回家,再送她們,這樣可以嗎?”


    雖然並不想同她們母女兩個有什麽交集,但現在連個司機也憐香惜玉,就這麽把她們拋在路邊上,也不大妥當。


    再說,也隻是搭個車而已……


    葉輕蘊這樣想著,但並沒有直接應下來,而是扭頭先把情況跟許涼說了,詢問她的意見。


    許涼雖然不喜歡這對母女,但順她們一程也沒什麽,不然她們大概在父親麵前又有話說。便跟葉輕蘊說:“讓她們上來吧”


    司機得令,小跑過去跟梁晚昕母女說了。


    母女兩個顯然是冷得不輕,相互挽著,往這邊過來。


    葉輕蘊剛好下車跟她們打招呼,然後把後麵留給三位女士,自己坐到副駕駛位上去了。


    母女兩個從兩邊上車,把許涼擠到了中間。


    許涼同她們沒有什麽共同語言,隻聽母女兩個在說話。


    梁晚昕美滋滋地說:“今天那位珠寶富商的太太,李女士幫我看了看這串翡翠,說是千金難買的極品,湘湘,等你嫁人的時候,媽媽就給你當嫁妝”


    童湘推了推母親,笑說:“我連男朋友都沒一個,嫁人還早”


    梁晚昕:“那麽多人追你,總有一個你喜歡的,我知道,不會讓我等太久”


    許涼拿出耳機,不想聽這母女倆炫耀,聽起歌來。


    見她這副樣子,剩下母女倆也覺得沒意思,轉而又跟葉輕蘊說話。


    許涼心裏好笑,隻怕她們就是打著給自己添堵的主意吧。


    “輕蘊啊,最近有什麽好的股票,推薦一些給梁阿姨啊”


    葉輕蘊淡笑道:“要是梁阿姨要炒股,我直接把公司裏操盤手的聯係方式給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他”


    雖然答應幫忙,但沒有要沾手的意思。梁晚昕受慣了他的冷落,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童湘也沒開口,隻不過盯著麵前的座椅出神。


    一直到最後,大家也沒什麽多餘話說。司機先把夫妻兩個送回別墅區內。


    梁晚昕先下車,讓許涼出來,抿唇開玩笑似的說:“你們結婚了這麽久,也沒請梁阿姨進去坐坐,兩三年了,還不知道裏麵是個什麽輝煌樣子”


    這話說的,倒像小輩不懂事。


    許涼來不及接話,剛兩隻腳邁下車,後麵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讓她往前撲去。她驚得手忙腳亂,前麵的梁晚昕生怕她推倒自己,往旁邊一躲。


    慣性使許涼身體前傾,急於找到能支撐自己的依靠,手抓到一個樣東西,不小心一拉扯,嘩地一聲,珠子蹦到地上,濺起了脆響。


    梁晚昕一摸脖子,尖叫道:“我的項鏈!”


    許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呆在那兒,看到地上的珠玉滾到各處,她立在那兒,梁晚昕的尖叫快要刺穿耳膜。


    她回過頭,看到童湘坐在最裏麵的位置,似乎剛才她什麽也沒做。


    許涼壓抑著心裏的怒氣,沒想到一出農夫和蛇的故事真真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隻怪她心軟,讓這母女兩個上車!


    梁晚昕看著地上四處灑落的翡翠珠子,心痛得無以複加,再顧不上貴婦形象,朝許涼怒吼道:“賠我的項鏈!”,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架勢。


    她把這串項鏈當寶貝,每天晚上都要看個好幾遍才睡覺,就像母親看孩子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才安心。


    現在倒好,她的“孩子”全都摔到地上去了。梁晚昕對麵前的一幕不敢置信,一個踉蹌,又連忙穩住重心。可“哢嚓”一聲想,有易碎品破碎的聲音。


    低頭一看,一顆碧綠的珠子,剛好在她鞋底碎成幾瓣。


    梁晚昕更是痛心疾首,站在那兒動也不敢動,一下子哭出聲來。


    葉輕蘊慢了一步下車,便看見許涼木著臉看麵前這個中年女人傷心欲絕。


    他盯著腳下走過去,拉著許涼出了珠子灑落的禁區。


    上下檢查了一遍,他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許涼搖頭,本來氣悶的心情一下子被他趕跑許多,現在有事的可不是她。


    童湘急匆匆地到了母親身邊,安慰道:“媽,你沒事吧?”


    梁晚昕想跺腳又不敢,眼淚橫流,捶著心口道:“這是要我的命啊,這串珠子的價格能抵我好幾條命了,落到地上能沒有瑕疵?這麽一件珍寶,就給毀了啊!”


    童湘還嫌母親不夠激動,攙扶著她說道:“許涼隻是不小心而已——”


    提到“許涼”兩個字,梁晚昕就像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眼神狠厲地刺向許涼,指著她道:“你就是見不得我風光,我嫁到你們許家得過什麽好處?好不容易有了一件傳家的寶貝傍身,你就眼紅了!打小你就這做派,見不得我和湘湘好!”


    越說她越不憤,目眥近裂,那樣子,恨不得撲上去和許涼拚個你死我活。


    葉輕蘊將許涼擋在身後,聲音冷冷地說:“梁阿姨這些話,是不是有點兒過了?阿涼又不是故意的,一串項鏈而已,不用擺出一副生死之仇的架勢吧?”


    許涼也不怕跟她對質,站出來說:“要不是你的好女兒童湘從後麵推我一把,可能現在你的項鏈還好好的”


    童湘淚眼迷蒙地看著她,似乎被許涼的話冤枉的不輕,她無辜的表情,加上這身飄飄似仙的衣妝,讓人難以相信她背後有過那等讓人不恥的小動作。


    她一句話不說,整個人就是竇娥的姿態。


    盈盈泛著淚光的眼睛飄到葉輕蘊身上,等著他為自己當家做主,洗刷冤情。


    許涼被這對母女弄得反胃,無懼於梁晚昕快殺人的目光,聲音冷清地說道:“第一,我不會道歉,畢竟這樁禍事不是我釀成的;第二我也不會理賠,不然真把我當軟柿子捏麽?你們母女倆種下的因果,循環在你們自己身上,不是正好?”


    童湘譏誚一笑:“你口口聲聲說我推你,那就拿出證據來?”


    許涼淡淡地說:“既然沒人看見就可以紅嘴白牙胡扯,那你母親的項鏈也不是我扯斷的,因為你們也沒有證據,就是我下的手。這個說法,你還滿意嗎?”


    童湘恨得咬牙切齒:“你!”


    母女兩個糾纏不休,葉輕蘊輕笑一聲道:“一串珠子而已,不管多名貴也隻是個死物,何必用來為難活人?現在時間不早了,珠子我會讓人整理好,如果真是阿涼的錯,我會好好教導。但是如果真有人誣陷她——”,他眯起的樣子,帶著滅頂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


    梁晚昕被他語氣嚇得不敢大聲哭,轉為細細地哽咽。隻是童湘卻臉色發白,兩隻手暗暗攥緊。


    葉輕蘊一開口,她們便不敢反駁了,他一言九鼎,既然答應要給個說法,梁晚昕也不再不依不饒。


    上了車,由葉輕蘊送母女兩個回家。


    下了車,目送車子走遠,童湘剛要轉身往庭院裏走,便被母親拉住了。


    “媽,你還有事?”,童湘語氣平平地問道,臉上疲態十足。


    梁晚昕沉聲問她:“你為什麽要推許涼?”,她正麵對著車門出口,自然看見女兒推許涼的動作,雖然童湘動作幅度不大,用的是巧勁,但梁晚昕接著路邊的燈光,一下子便捕捉到了。


    童湘被母親質問得心驚肉跳,不過麵上還是苦撐著,強笑道:“媽,你在說什麽,連自己的女兒也不相信了嗎?”


    梁晚昕歎氣道:“湘湘,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委屈,但不能一直陷在裏麵……”


    她還要苦勸,卻被童湘打斷:“媽!我沒有動她,你不要因為一串項鏈,連敵我都分不清了”


    梁晚昕氣得呼吸變得急促,“你這是什麽話?我要不向著你,能又哭又鬧,演戲給人看!”


    童湘抱著手臂說:“媽,時間不早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梁晚昕見她轉身就要走,話音著急出口:“你可別被嫉妒衝昏頭腦!要不,媽去幫你找一位心理醫生”


    童湘的眼睛驟然瞪大,滿臉怒氣地看向母親:“你覺得我有病是吧?我以為,即使其他人不理解我,媽,你總會懂得!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那樣珍惜過一個人!從來沒有那樣愛過一個人!憑什麽他眼裏就是看不到我!憑什麽!”


    她音調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靠吼出來的。


    梁晚昕見她這樣,心如刀絞,“你別激動,媽媽不該這樣說你,我隻是很擔心你”


    童湘撇過臉去,硬聲道:“媽,我很好,你別擔心”,她隻是忍不下這口氣,那些在腦海裏千萬次對許涼下手的場景,她忍不住想要變成現實。


    這世上,有一種嫉妒叫做,看見她,就會把自己當作一件武器。


    葉輕蘊吩咐司機,用手套將一粒粒玉珠撿起來收藏好。他打電話叫陳修來一趟。許涼則被這場鬧劇給累壞了,精疲力盡地上樓洗了個澡。


    等他上樓來的時候,她還沒睡著。


    天花板上貼滿滿了星星貼紙,有一天晚上她有些失眠,葉輕蘊讓人把星星裝在天花板上,讓她沒事兒數星星玩兒,數著數著就睡著了。


    許涼當時隻覺得好笑,這明明是在哄小孩子。


    現在她腦子裏一團亂,數著星星倒可以清空雜念。


    葉輕蘊推門進來,她還便扭頭看過來。


    他走近床邊,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輕聲道:“我洗漱了上床陪你”


    許涼拉著他的手摩挲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等葉輕蘊出來,他已經吹幹了頭發,隻不過還是有些急,身上的水沒怎麽擦幹,順著他結實有力的胸膛往下流。


    許涼伸手幫他把水給抹幹。


    葉輕蘊看著那隻放在自己胸口的小手,“……襲胸犯法”


    許涼一下子就笑出來了。嘴角彎彎的樣子,很賞心悅目。


    他疼愛地將手貼在許涼的側臉上,柔聲問:“嚇到了嗎?”


    許涼搖頭說:“沒有,就是……被人誣陷的感覺不好受”


    葉輕蘊上了床,將她攬在懷裏說:“你的性格是非黑即白,但這世界上有很多灰色地帶。就像現在的環境汙染,有霧霾,我們還是照樣要出門”


    許涼枕在他胸口,點頭說:“我明白”


    他歎氣道:“這麽久,我老是怕那些髒事兒出現在你身邊,今天卻活生生發生在我麵前。阿涼,不好受的可不止你一個”


    受委屈的明明是她,可葉輕蘊卻比她還難受的樣子,許涼心裏的暖流湧到眼眶裏麵,她平複了一會兒才說:“你就這麽相信我?”


    葉輕蘊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再看不順眼別人,也不會張口胡說。童湘推沒推你,大概她自己心裏最清楚”


    許涼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葉先生,謝謝你這麽相信我”


    葉輕蘊勾著嘴角問道:“就這麽點兒獎品?”


    許涼裝傻道:“小女子身無長物,無以為報”


    “以身相許怎麽樣?這身段,配爺正好”,他邪邪說道。


    許涼紅著臉推他一下,“別鬧!”


    嬌嬌的一聲嗬斥,酥到葉輕蘊心裏去,他箍緊了她,呼吸由情變重。


    她當然察覺出他的異樣,還故意扭身蹭了他一下。葉輕蘊氣恨得咬牙切齒,“我憐惜你今晚上身心俱疲,你還撩我!”


    這語氣,真是委屈極了。


    許涼聽了,安靜一會兒,等他不那麽激動,又說:“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我已經選擇好好當葉太太,將來這些勾心鬥角就不會少,不要擔心我,我會慢慢學著當好你的太太”


    葉輕蘊被她說的徹底沒了邪念,四目相對,他撫摸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阿涼,你不用刻意做這些。我的太太,不用活得那麽累,我也舍不得。即使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誰,也隻有羨慕尊敬的份兒,所以你不要有負擔。像今天的宴會,以後你要是不想去,就去做其他你想做的事。我不想你有了我,卻失去了自由”


    他傾身吻了她一下又道:“我希望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天都開心快樂,而不是受罪”


    許涼心裏狠狠地抽動了一下,眨眨眼睛才道:“我以為,你需要一個時時都能陪你出席活動的伴侶”


    葉輕蘊失笑道:“以前沒有你,方譽當我的伴侶也這麽過來了”


    許涼腦補了一下方譽挽著他的手臂入場的場景,一下子噴笑出來,“……方譽好有受的氣質”


    他想了想,接話道:“方譽明明也不是很瘦吧?”


    她繼續笑:“嗯,他不瘦”


    葉輕蘊瞥她一眼,感覺怪怪的,明明是在很正經地談心事,怎麽扯到方譽的胖瘦上去了?


    懷裏的人終於睡著了,葉輕蘊的腦子仍然清醒。在許涼平靜沉穩的呼吸中,他還在想心事。


    陳修說,那串翡翠項鏈,是孫思和的手筆,他曾經托人要送給許涼,卻沒能成功。


    這件事,阿涼大概沒放在心上,所以未向他提起,可能給她東西的那人還來不及說起其中緣由,便被她拒絕了。所以阿涼並不知道孫思和是在隔山打牛,真正的目標是他。


    今天事發得倒巧,剛好就被陳修從那位周夫人口中打聽出來,她將項鏈托付給梁晚昕,讓其幫著塞給阿涼。但梁晚昕卻借機占為己有。


    葉輕蘊在黑暗中諷刺地勾起嘴角,但願梁晚昕真有那麽厚的臉皮,不怕死地將事情鬧大。


    梁晚昕當然不敢,不僅不敢,還很害怕。現在她兩邊都交不了差,周夫人那邊到時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畢竟是人人眼熱的珍品,這時候卻在她手裏蒙塵。


    她隻有把這件事推到許涼頭上,一則葉輕蘊會幫他的妻子收拾爛攤子;二則周夫人知道翡翠項鏈毀在葉輕蘊太太手裏,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輾轉反側半晌,終於想出了辦法,耐不住困意,沉進睡夢中了。


    葉輕蘊第二天就讓方譽打電話把孫思和找來了。


    孫思和穿過華聞大廈的大堂,盡量讓自己目不斜視——這是他做夢都在向往的商業帝國。


    他徑直乘了電梯,按下最頂層,察覺周圍若有若無的目光,背挺得更直了。


    到了地方,方譽沒有出來,接待他的是秘書室裏的一個女秘書,說總裁還有其他要事,請孫總等一等。


    孫思和在會客室裏等了大半個小時,才來人引他到總裁辦公室。他嘴裏不停道謝,整了整著裝,這才扣了門,裏麵傳來一道威嚴果斷的男聲:“進來”。


    ------題外話------


    哦哦,大家都過年去了嗎?麽麽噠,大家一定紅包大大的有,每天開心!晚安,抱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燈盞香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燈盞香客並收藏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