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年澈指了指石凳,示意慧智大師坐下來。


    慧智大師笑了笑,從善如流的坐下,看著眼前眉眼清雋的蘇年澈淡道:“眾人皆知,錦陽王的劍出削必見血。”


    蘇年澈今夜已不是第一次聽見此話,想起半個時辰前那個膽大妄為搶自己劍的人眸色就是一沉。


    慧智撥弄佛珠的手一頓,看著平白多了肅殺之氣的蘇年澈低低一歎:“看來錦陽王剛剛發生了些事。”


    蘇年澈點了點頭,低沉道:“佛門清淨,大師且放心,我不會在佛門下手。”


    “可是那位葉二小姐?”慧智大師輕輕一笑,頗有些深意。


    蘇年澈沒說話,隻是看著慧智大師,好似在等著慧智大師說下去。


    “可我若說化厲之法就在那位葉二小姐身上,你待如何?”


    輕飄飄的話卻讓蘇年澈整個征愣,隨即不可置信道:“什麽?”


    慧智大師指了指黑夜:“若前些日子,我著實不知有何辦法能助你,但恰巧昨日我夜觀星辰,有一顆異星突起,與她交匯的眾星無一能掩蓋其光芒。”


    若是顧槿在此,必會驚訝,因為她正是昨夜成為葉夏的。


    蘇年澈手指微微蜷縮:“你指的是那顆異星是葉夏?”


    慧智大師頷首輕笑:“此星雖光芒萬丈,但仍可知此星命格與葉二小姐完全不一樣,而又跟葉二小姐命格交融。”


    蘇年澈蹙眉,抬眸看向慧智大師:“何意?”


    “老衲也不知。”慧智大師搖了搖頭:“但她的未來無人可知,自帶仙路,已不是老衲力所能及能算的事。”


    “所以,若錦陽王真想壓製體內的暴戾嗜血之症,唯有此人可助錦陽王一臂之力。”


    蘇年澈垂眸:“她動了劍,我必要殺她的。”


    慧智大師哈哈一笑:“如此也好,你們倆有交集,說不定哪一日能尋得法子劃厲。”


    蘇年澈:“她到底是何人?”


    慧智大師如此言語,說的那葉二小姐神乎其神,可他瞧著也不過是個平常人罷了。


    難道這世界上還真有神仙不成?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慧智大師眺望夜空輕笑:“她是葉二小姐又不是葉二小姐。”


    “大師不如為我算一卦,日後是她死還是我死?”蘇年澈想著顧槿拿著劍指著自己的睥睨模樣,不由也想知道一個答案。


    “自異星升起那一刻,所有人的命格都已不是老衲能知之事。”慧智大師回望蘇年澈,輕聲道:“未知之事,未知之路,錦陽王不如拭目以待?”


    蘇年澈微微勾唇,好似百花齊放,驚豔了整個黑夜:“她會死在我手裏。”


    他從小就不能見鮮血,所以即使備受寵愛,他還是被送出宮。


    在天山上,為了控製他的嗜血之症,師傅不會讓他握劍,直到他能控製自己不隨意殺人,師傅才會對他好一點點。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被關在天山下的冰牢有多少次,不知道自己瀕臨死亡多少次,也不知道被那嗜血吞噬心神多少次。


    他隻知道劍不能出削,不然他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嗜殺之意。


    正因為這樣,才會被傳得錦陽王出削必見血。


    蘇年澈嘴角泛起苦笑,看向自己的手心,這雙手從兒時開始就已經剝奪了無數人的生命。


    即使被這厲氣困身二十年,他還是不想死。


    所以在她執劍詢問自己覺得是她死還是他會死?他毫不猶豫的說她會死。


    是的,她會死,會死在她的劍下,成為新的亡魂。


    至於為什麽不想死,他也不知道。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那麽一個人,救了他很多次,她不想讓他死,所以他不能死。


    蘇年澈抿唇沉思,看著手裏的配件眼神無波動。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顧槿就被吵鬧聲弄醒,迷糊的爬起來,看著身側已經沒有葉初的身影,看著聽見響動進來的環兒淡道:“姐姐呢?”


    “小姐起身去聽早課了。”環兒將一身淡藍色的衣裙遞給顧槿:“二小姐可要起身?”


    顧槿點了點頭,自己摸索著穿好衣服,接過環兒遞過來的茶杯漱口:“映兒呢?”


    “陪著小姐過去了,小姐怕二小姐起來沒人服侍,才留了奴婢在。”環兒麵上帶著笑意,熟稔的給顧槿挽好頭發:“二小姐今日佩戴什麽首飾?”


    “簡單就好。”顧槿想著昨夜葉老太君的話輕聲問道:“今日皇家來人了?”


    “是的。”環兒為顧槿冠頭飾的動作一頓,隻覺得眼前的二小姐果真與之前大不一樣了:“麟王爺來了。”


    “就他一個?”顧槿挑了挑眉,對於這位麟王爺的到來有些詫異。


    她記得在葉夏的記憶裏葉初葉夏和麟王爺蘇宇逍是在佛門接了葉老太君之後的事,那時婚約在即,麟王爺前來下聘。


    看來她每一次成為局中人都會改變一些事,從而引導劇情的改變。


    環兒點了點頭,將還睡得昏天暗地的顧小呆抱過來:“據說是擔心小姐安危,麟王爺過來二小姐不開心嗎?”


    “沒有,我替姐姐開心。”顧槿接過顧小呆,嘴角輕輕一笑:“早課快結束了吧!”


    環兒有些看不懂顧槿的笑,低垂候在一旁。之前她怕怕著二小姐,是因為其性子潑辣,動則就動手懲罰下人。如今她卻由心裏感到懼怕,這二小姐越發讓人捉摸不透了。


    顧槿揉了揉顧小呆的頭,淡笑:“我都起來了,你再敢睡信不信我把你毛全給你拔了?”


    環兒瞅了瞅顧小呆,看著被活生生揉醒的寵物,吞了吞口水。


    她之前認為二小姐捉摸不透一定是她的錯覺,這麽虐待身邊的人,二小姐還是那般的不可理喻,霸道刁蠻。


    顧槿可不在乎環兒怎麽想,看著還懵懵的顧小呆,輕嗤。


    顧小呆看著顧槿嘴角的笑一個激靈,隨即甩了甩頭,將被揉亂的毛甩平,淡藍色的眼睛哀怨的看著顧槿:“吱吱吱……”


    顧槿輕輕一笑:“不裝睡了?”


    環兒像傻了一樣看著那個被認為寵物的毛茸茸的類似貓的動物立馬慫了的撲進顧槿的懷裏,一個勁的打滾。


    就算是極通人性的動物,也不會像二小姐這隻貓一樣聽得懂人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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