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個時候,紅芽開始在孟挽瞳的吃食裏下了蝕心散,看著孟挽瞳開始反反複複出現幻覺。


    她看著孟湘茹借著探望孟挽瞳的名義,得了一個純良的名聲,卻在丞相府當著孟挽瞳的麵與鍾楠淵兩人鴛鴦交頸。


    看著孟挽瞳內心淒涼,卻控製不住自己癲狂發瘋。


    最後被鍾楠淵尋得借口,關在房間裏,被帶了腳鐐手銬,像一個喪家之犬一樣。


    看著孟湘茹趾高氣昂走到孟挽瞳麵前,告訴孟挽瞳:“她擁有的一切,都理應是她的。”


    顧槿看著孟挽瞳再看見鍾楠淵進來,好似最後還做著最後挽留,祈求的目光看著對方。


    卻得到對方一個厭惡不屑一顧的表情。


    心死就在一瞬間……


    自那日後,春去秋來,一年又過去。


    顧槿就看著孟挽瞳越來越瘦,最後終是與世長辭。


    再看見丫鬟咒罵著用一卷涼席卷了孟挽瞳的屍體,扔進了亂葬崗。


    之後,做了一個假棺,她看見孟之晉悲痛的出現在孟挽瞳的葬禮上。


    那些劇情沒有提及的事,全部一幕一幕出現在顧槿的眼前。


    可越是這樣,心髒就像是壓了一塊石頭,疼得喘不過氣。


    她看見孟湘茹代替了孟挽瞳的存在,然後得到孟之晉的信任,在他的吃食裏下了毒。


    一點一點,一日一日……


    直到最後的最後,孟之晉終於倒了下去。


    藩王趁機起亂,原本的親情在奪得皇位麵前,什麽也不是。


    戰亂開始,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


    顧槿心下一緊,猛的睜開眼睛。


    一顆心還在微微抽搐,讓她瞳孔懼縮。


    李景曦看著顧槿驚醒的樣子,微微蹙眉,聲音溫潤涓涓如細流:“做噩夢了?”


    顧槿一愣,緩緩轉頭看著李景曦,喉嚨有些幹澀:“恩……”


    李景曦從顧槿手中將手抽回來,轉動輪椅去了桌邊給顧槿倒了一杯茶。


    顧槿一雙眼還是霧蒙蒙的,像是沒有睡醒的模樣。


    與其說是做噩夢,倒不如是心疼孟挽瞳的遭遇。


    那種壓抑,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讓她不由想到了衛挽歌。


    這是兩個人不一樣的女子,可她們都愛錯了人。


    說不得誰好一點,但衛挽歌那個故事並不讓她覺得壓抑和恍惚。


    而孟挽瞳,大抵是以夢境在現場目睹現場的一切,所以才能看到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在最後的時候,是有多絕望。


    衛挽歌是心死之人,孟挽瞳卻是心活著卻不如死了。


    顧槿接過茶杯輕呷了一口,讓自己的心落了地,一張臉還是有些發白。


    她如何也忘不了,孟之晉最後死的瞬間。


    或許她有些明白為什麽她會夢到了,大概是除了讓這些人罪有應得之外,還要保護好孟之晉。


    想到孟湘茹說的那句話,顧槿抿了抿唇,看來她要去調查一下孟湘茹了。


    李景曦看著終於平靜下來的顧槿:“沒事了?”


    顧槿轉頭看著李景曦,落在他白皙修長的手,上麵滿滿都是紅痕,可見在夢中她定是無意識掐了對方很多次。


    顧槿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心裏舒服一點:“恩,沒事了。”


    李景曦這才緩緩一笑,眉目疏朗,清風明月。


    顧槿卻是低低一笑:“如果我說我要去報複對自己不好的人,你會不會厭惡我?”


    李景曦一愣,斟酌著回答:“這是你的選擇,無需問我。”


    “我以前說過吧!”顧槿輕輕一笑:“你能原諒那些人,可我做不到。”


    “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問問你,因為我不想你對我有不好的感覺。”


    李景曦抿了抿唇,想著她剛剛在夢境裏掙紮的模樣,那個時候,他竟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讓這麽一個女子成了這般模樣。


    他素來不讚同以牙還牙……


    所以,即使小的時候因為兄弟爭奪皇位而導致他這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他依然不恨,隻是覺得可悲。


    恨著一個人,不放過對方的同時,也代表著沒有放過自己。


    人生已經這麽苦了,何苦要在讓別的事來為難自己。


    更何況,也的確讓自己獲得了真正的親情。


    所以顧槿說的也沒事,他對所有人都這麽溫柔,不過是一樣別人將目光停留在他殘缺的雙腿上。


    不是不計較,隻是雙腿離開他的那一刻,他曾想過,與其活著讓自己更累,倒不如原諒一切。


    因為不在意了,因為無所謂了,所以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他卻不知,自己的這些特質在顧槿眼裏,或者說其他人眼裏的的確確是一種善良。


    李景曦歎了一口氣,如果他開口勸,他眼前的女子也不一定會收起那恨意。


    “你想做就去做吧!”李景曦研磨了一下指腹:“無需在意他人眼光。”


    “而且,我也不是你說的,那樣純善的一個人。”


    顧槿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她穿梭在各個世界,每個世界總有人帶著蝕骨恨意,留在地獄,不願投胎輪回。


    他們到死都不願原諒讓自己遭遇了一切的人。


    可是李景曦卻原諒了,這不是純善是什麽?


    李景曦看出了顧槿的不解:“我隻是不在意了。”


    “別人為什麽能傷到你,那是你親自將刀給了他,他才能傷到你。”


    “如果他對你不重要,那麽他所作所為對你來說算不了什麽?”


    顧槿一愣,在心裏細細研磨這句話。


    若孟挽瞳沒有愛上鍾楠淵,他的所言所語,行為舉動,對孟挽瞳不過一個陌生人,怎麽可能讓這個富貴榮華的女子痛苦一生。


    可是要如何,才能將這句話理解的透徹,又能麵無表情說出這句話。


    顧槿伸手輕觸上李景曦的眉心:“你說……你的過往是不是也是一個故事呢?”


    一個令人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故事?


    李景曦搖了搖頭,又是那副君子如玉的模樣:“故事之所以故事,那是因為經曆深刻,為了讓人記住才流傳出去成為了故事。”


    “我不願我的過往成為一個故事,那些不好的,我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顧槿盯著李景曦看了很久,看著對方坦坦蕩蕩說出這句話,沒有一絲參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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