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槿微微一笑,收斂了一身得張狂,像極了一個向往美好的凡塵姑娘:“是,非他不可。”


    “即便他不會對你動心?”肅清想起夙黎卿的身份,蹙了蹙眉頭:“你也願意一直追著他跑,哪怕他從不會回頭,從不會喜歡你?”


    顧槿抿了抿唇:“不會的,他一天不喜歡我,我就一天追著他跑,直到他喜歡我為止。”


    “我相信,隻要我不放棄,他會喜歡我的。”


    肅清不知如何開口,他不知道要怎麽樣跟自家妹妹說夙黎卿沒有心的事實,不知要怎麽樣跟自家妹妹說她喜歡的那個人,永生永世都不會喜歡她。


    這麽殘忍的事,他怎麽說的出口?


    沒有心的人,怎麽動心,怎麽會去喜歡一個人。


    夙黎卿,是應天而生的,無心無情,他的存在就是為天守護這天下蒼生,守護三界生靈的。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對一一動情?


    這場動心,隻可能是一一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妹妹天資過人,是不是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一個人承受了多大的能力,就需要承擔多大的責任。


    一一天資太過出色,她不是夙黎卿應天而生的人,卻仍走到了聖君這一步,甚至即將突破尊者。


    而這一步必須要應劫數,這一場劫數是一一必須要經曆的,他想過這個劫數會很難,可從來沒有想過會是情劫。


    而一一情劫動心的劫數會是無心的人。


    天界之人渡情劫,九死一生。


    這場糾葛裏,注定一一會受情傷。


    他腦海裏還在想要如何說出口,顧槿卻是微微低了低頭,第一次有些前所未有的認真:“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追著他跑,追了很久很久,久到過了一百年,一萬年,他還不曾動心,也不曾為我回頭,那我……或許會放棄吧!”


    一萬年的時光,對於他們這些能活很久的人來說,也隻是眨眼的事。


    肅清聽到這裏,鬆了一口氣。


    可他和顧槿都不曾知道,喜歡一個人到了骨子裏,要放棄,談何容易?


    所以,在以後的無數時光裏,顧槿就那麽看著那個背影,即使自己修為離他越來越近,她也從未得到任何憐惜。


    肅清原本要說的話就這麽吞進了肚子裏,這場情劫誰也阻止不了,不如順其自然。


    送走肅清,顧槿躺在玉床上想了很久。


    直到翌日破曉,顧槿這才發現自己胡思亂想了整整一個晚上。


    對自己施了一個除塵術,顧槿看著自己隨意至極的頭發,喚了錦瑟進來。


    “給我弄個好看的發型吧。”


    錦瑟有些詫異,以前不論她怎麽勸,顧槿都說隨便弄弄就好了,今日主動要求綰發還是第一次。


    不過想到主子今日會去那裏,錦瑟又想通了。


    錦瑟手腳麻利,又在顧槿身邊呆了很多年,不用想都知道什麽發型比較適合自家主子。


    將鬢角的青絲靈巧的編成麻花辮,又將垂在身後的頭發從上至下一分二,挽成一個發髻,將兩側的麻花辮別在發髻上,用白玉蘭為底,紅珠為花心的珠花別住。


    再在發髻上別了一隻步搖,流蘇都是白紅相見,垂在耳畔,弄的顧槿有些癢,忍不住伸手抓了抓。


    錦瑟再給另一側別了發簪,又給顧槿帶上了一對穿花紅瑪瑙流蘇耳環。


    隻是一瞬間,錦瑟就覺得這閣樓瞬間滿目生輝。


    太漂亮了……


    顧槿看著鏡子裏有些陌生的自己,抿了抿唇:“總覺得怪怪的。”


    錦瑟嘴巴都快咧道耳朵根了:“殿下容貌如詩如畫,這裝扮一出去,隻怕傾慕者都會排到東海去了。”


    顧槿輕輕一笑,想著夙黎卿冷漠的模樣,扯了扯嘴角。


    別的說了都不算,她想要問問他,漂不漂亮。


    錦瑟還想說些什麽,就發現自家主子已經消失不見。


    一愣之後,隻得搖了搖頭。


    夙黎卿感受到琅琊閣的陌生氣息,就是一愣,可依然不曾從入定中睜開眼。


    心神也隻是一晃,便又沉入了修煉中。


    倒是顧槿走到昨天被阻止的地方,試探的朝前踏了一步,看著兩座石像並未化形,笑容更加燦爛了。


    “小白,今天怎麽不阻止我進去了?”顧槿看著石像兩隻通人性的眼珠子,笑得不懷好意,摸了摸對方的背。


    顧槿並未得到回答,但也瞧得真切,對方眼裏閃過不滿。


    想來是對方極其不滿自己被摸了。


    顧槿低低笑了笑,再次抬手,摸了摸石像的頭:“真乖。”


    小白:“……”


    “裳漪,你怎麽在這裏?”身後傳來詫異的聲音,讓顧槿一愣,隨即收了收笑容。


    一回頭,便看見前幾日鬧騰找自己的菱禾正現在不遠處,極為不善的看著自己。


    顧槿一回頭,可把菱禾嚇得不輕。


    她從來沒有見過盛裝打扮的顧槿,在她的記憶裏,千百萬年前,顧槿就是一襲紅裳,一頭青絲隻是隨便用發帶綁了綁,甚至嫌麻煩的時候隻用一根木枝挽住。


    錦瑟並未給顧槿盛裝,要說發髻也是極其樸素,可一個從來不打扮的人,隻在發飾上做了一些改變,落在別人眼裏可不就是盛裝打扮。


    顧槿看著菱禾呆住的樣子輕輕一笑:“不是來找你的就是了。”


    菱禾看著這樣的顧槿,心中隻覺得怪異:“你中邪了?”


    說話這麽輕聲細語,溫柔繾綣。


    “……”顧槿默了默,神情沉寂下來,下一刻就是菱禾熟悉的樣子:“看你這方向,莫不是剛從寒石岩回來?”


    “閉嘴!”菱禾臉黑如鍋底,提到這個就恨不得再次抽出鞭子朝顧槿揮過去:“還不是你告狀。”


    顧槿仔細一想便了解了緣由:“真不是我告的狀,你那日沒頭沒腦衝進青丘。誰看了都知道你是要尋仇,璃茉還能不知?”


    想來上一次她開的玩笑成了真,這菱禾回去隻怕是挨了璃茉的訓斥,然後怕是被關在那寒石岩訓練了一下午?


    菱禾:“你是不是當我傻?”


    顧槿想了想,沉吟了一會:“你才看出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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