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何韜思及玉兒慘白單薄的身體,又想到清河和皇室的步步緊逼,頓時把彎下腰,真誠道,“如今孟家敗落,唐家易主,宋家與世無爭,周家少主相爭,一流世家裏楚家獨占鼇頭。愛玩愛看就來 而二流世家中,並沒有幾個信任楚家主的能力,若是何家願意投奔楚家,那結果就不一樣,無冕之王楚家,能夠成為南堂當之無愧的王者。”


    何韜一番話合情合理,楚雲暖這才鄭重的看向何韜,何韜彎腰垂頭,她看不清何韜麵上的表情,隻是隱隱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氣勢。“何韜,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何韜抬起頭,一字一句道,“何家願意成為楚家附庸。”


    附庸?楚雲暖偏過頭,心裏衡量著此事的利弊,何家,二流世家之首,收服一個何家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楚家威信,從而稱霸南堂。可換一個角度來說,何家隸屬皇室,想要和皇室撕破臉皮不是那麽容易,何韜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來求助。她的確是不懼怕皇室,可也不想在包攬了周宋兩家的麻煩事以後,再攬上一個何家。


    何媛也知道此事過於唐突了,她心中惴惴不安,不禁抬頭看著楚雲暖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嫣紅的唇瓣,睫毛微垂,臉上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神色,何媛低頭,掩蓋住眼睛裏翻滾的思緒,訥訥道,“若是太過為難,那就算了吧。”


    她與雲暖交友之初本就是有三四分心思在裏麵的,若不是為了與她背後的楚家交好,她哪裏敢去和南堂小霸王的楚雲暖交好。不過說來也是,認識雲暖之後,她才發現原來雲暖並不像外麵說的那樣,漸漸的也當下心思,真心實意的跟她相處。如今家族陷入瓶頸,身為何家女兒,她自然要為家主鞠躬盡瘁,故而在找不到任何人幫忙的時候,她看到了高高在上,堵得太子無話可說的楚雲暖,她的希望,何家的希望。所以太子離席後,她迫不及待的拉著哥哥過來尋找雲暖,希望楚雲暖能夠幫她……


    “不是為難,而是你們可以給我什麽?”楚雲暖的目光自何媛身上開始慢慢掃過,直至何韜身上,“附庸家族的協議其實就是一張廢紙,我在一日你們可能遵守一日,可若日後楚雲揚當家做主呢,你們可還會臣服?”


    楚雲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當年唐家在母親在世時,附庸於楚家,母親一走,就奴大欺主,日後何家亦是如此的話,她何必在何家身上花大力氣。


    何韜猛然變了顏色,“楚家主,你——”


    仿佛明白何韜想要說什麽,楚雲暖的打斷了他的話,“我不要你們世代附庸,隻要你們十年!”


    何韜得目光落到楚雲暖異常平靜的臉上,聲音都激動的顫抖起來,“楚家主沒有說笑?”他原本的底線就是效忠於楚家一代家主,沒想到楚雲暖竟然給出這麽誘人的條件,十年,真的是太讓人驚訝,又驚喜了。


    楚雲暖微笑起來,又重複了一遍,“用十年換取何家未來百年的自由,何少爺覺得如何?”


    這下子何韜終於是反應過來了,他鄭重其事的說道,“楚家主今日大恩,何韜不敢忘,若家主未來有需要,何韜必定肝腦塗地。”


    “不必,你我不過互惠互利。”楚雲暖的話格外理智無情,倒是叫何韜愈發欣賞,世家之中所有承諾都是基於利益之上,沒想到楚雲暖年紀這麽小,卻看得如此透徹,倒叫他慚愧。


    “楚雲暖,”事情談攏以後,何韜渾身輕鬆下來,若不是看他眼底濃重的黑眼圈,倒是真看不出他先前的頹廢,“你真的變了很多?”?


    ?“變了麽?”楚雲暖微愣,隨即笑道,“這個世道,誰會一成不變呢?”?


    ?何韜仿佛深有感觸:“是啊,這個世道,誰不會變,”就像他和玉兒,曾經多麽相愛,如今玉兒卻視他為仇人,這一切怨誰,孫芸,父母,太子?不,他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太懦弱,玉兒何必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話已經談到這裏,楚雲暖下意識地向遠處看了一眼,花叢那頭,趙毓玨的《染黃沙》已經開始唱了,不少人朝著這裏走過來走,這時她隱約看見趙毓璟也在其中。楚雲暖心中一動,有些迫不及待要和趙毓璟分享她的成果,於是辭過何家兄妹以後急匆匆的朝著那頭而去。


    ?何家兄妹沒有看到趙毓璟,還以為楚雲暖是不願意別人知道何家和楚家連手,故而兩人悄無聲息的朝著另一頭而去。


    趙毓璟看著迎麵而來的楚雲暖,麵上浮現如沐春風的笑容,“阿暖。”


    楚雲暖像一陣風一樣撲到趙毓璟懷中,“我跟何家談好了,他們願意為楚家效命十年。”


    趙毓璟沉吟片刻,道,“你這是要收服南堂所有的世家?”何家在二流世家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若是何家都願意效忠楚家,那麽楚家南堂霸主的地位就不可動搖,可這萬不是皇室希望看到的局麵。南堂本就是一個世家割據,占地為王的地界,每年給皇室納貢不過是給皇室麵子,可若南堂世家整合起來,對皇室有多大的衝擊?


    “阿暖你要想清楚,一旦何家投奔你的消息被傳出去,你日後麵臨的將會是什麽?”


    他原本很早就到了,可看楚雲暖和何韜聊的正開心,故而沒有過去打攪,哪裏知道何韜竟然想要投奔楚家,他難道不知道這對阿暖而言有多危險。好一個何家,看樣子他們是老早知道父皇要對對他們動手了,所以為了自身安危居然禍水東引,還有阿暖,平時看上去挺精明的,可這個時候怎麽就犯傻了呢,難道是是因為何媛?


    “何家做的是馬匹生意,戰馬對於大齊有多重要你也清楚。清河嫁入何家為的就是平衡皇室與何家的關係,清河是兩邊紐帶,可你看看何家,清河進門不到三月就納了妾,更是讓庶子在嫡子前頭早生,這就是在打父皇的臉。更何況,何家還私藏烏孫進貢的汗血寶馬,想培育出更多的汗血馬從中謀利,你說,父皇怎麽放過他們?!”


    楚雲暖十分的驚訝,顯然不知道這件事中竟然另有隱情,然而趙毓璟卻是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楚雲暖的額頭,“何媛跟你是朋友,那也是基於你是楚家家主的原因!”


    楚雲暖仔細想了一想今日看見何媛時一切事情,的確從一開始她見到何媛開始,她就有意無意的說起她小嫂子的事情,怨怪清河下手太狠。的確,是自己先入為主,又被從前關於何媛淒慘結局的記憶所蒙蔽,在後來清河舉薦何姝跳舞,發現江靖與何姝關係之後,才會對他們幾人出手。現在細細想來,分明漏洞百出,清河嫁入何府不得夫君寵愛,性格執拗也在情理之中,可何媛言語裏的暗示,分明在誤導她同情何家,打擊報複何姝……想到這裏,楚雲暖驚出一身冷汗,楞楞的看著趙毓璟,“媛媛她?”


    “你可知道,太子宴會舉辦前夕,曾有人看見過何媛在杏林堂購買過大量的七星海棠,接下來的話,不用我再細說了吧?”


    這下子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何媛利用了她,而何家也利用了她。楚雲暖心裏頭像是揣了一塊冰,涼嗖嗖的叫她心悸,或許是她天生沒有朋友緣吧,她真心待何媛卻被她這樣傷害。


    “你還查到些什麽?”楚雲暖問的十分冷靜,這下子她完全清醒過來,她不能太過依賴從前的記憶,人會變,人心也會變。


    趙毓璟說道,“三月前由九皇子保媒,宣平伯府江靖即將迎娶何媛,江靖這次來南堂就是來提親的。”


    “九皇子趙毓璜,江靖的姐夫?”楚雲暖略略一想就想到了他的模樣,趙毓璜孟妃娘娘養子,百花城孟家覆滅的時候他曾經來過。“他看上了何家。”楚雲暖十分肯定。


    “據查,何媛兩月前得知此事時還安心待嫁,直到一月前落水——”趙毓璟頓了頓,盯著楚雲暖,“性情大變。”


    楚雲暖大驚失色,腦子裏陡然生出一種可能性來,隻覺得不可思議又在情理之中,原來何媛她也是重生而來。


    “原來如此。”


    趙毓璟的側臉一如正麵一般俊美,幹淨利落得如同刀裁,他唇角帶笑道:“阿暖,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對不對?”?


    ?楚雲暖一愣,可這種事情她既不能據實以告,也不想欺騙於他,所以隻是保持沉默。


    “阿暖,”趙毓璟和她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當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心知她不想說,便也不再逼問,反倒是轉換了話題,“何家你打算怎麽做?”


    “怎麽做,”楚雲暖狡黠一笑,“這個簡單,讓何家出任我組建的南堂世家聯盟商會。”


    “嗯?”趙毓璟洗耳恭聽。?


    “南堂世家眾多,各自占地為王並經營名下的產業,互補幹涉,可仔細想一想這種方式局限了世家的發展,而且世家之間不易的合作都是由實力強的世家決定,太過武斷壓迫。可如果把世家聯合在一起呢,各家推舉人員進入商會,對世家之間的惡性競爭起到一個監管作用,你覺得如何?”?


    趙毓璟眼前一亮,“如此甚好。”?


    楚雲暖抿嘴笑了,這個主意不是她想的,是後來在北國孟蓮推行的一種製度。“我要的隻是聯盟商會的力量,會長是誰我根本就不介意,我就想在背後控製,本來是想讓唐元去的,可這種被人記恨的事情就交給何家吧,也算是兩家合作時我的誠意。”?


    “何家定然覺得是一個大便宜。”


    大便宜麽?楚雲暖挑眉一笑,頗有深意,聯盟商會會長聽上去的確有很大的權利,可惜卻是個拉仇恨的位置,相比於親自坐鎮,她更願意在背後控製。就像森林裏,漆黑中埋伏著的猛獸,不經意間給人致命一擊!


    正說著,兩人一同回到了涼亭,亭子裏周伯彥還在和宋昉下棋,盤中黑白二子膠著,廝殺激烈,兩人棋逢對手,殺得是熱火朝天。


    ?楚雲暖身為世家貴女,自然是精通琴棋書畫的,她低頭看了一眼,周伯彥所執的黑子與宋昉的白子纏在一起,說是下棋,但更多是像勢均力敵的軍隊在廝殺。


    ?都說人生棋如,也就是說一個人的棋風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真實性情。宋昉是宋家百年來文學造詣最高之人,為人中規中矩,實則心思細膩,而周伯彥呢,為人風流不羈,個性散漫,然而本人善於運籌帷幄,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所以說兩人各有千秋,若是兩人性格能夠相互糅合一些,定然能夠取得更大的成就。


    ?很快,棋局變得詭譎起來,周伯彥落子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他捏著一顆棋子,許久不曾落下。


    ?看棋是最沒意思的事情,尤其是棋力相當的兩人,楚雲暖坐在趙毓璟身邊,百般無聊,問道:“你覺得他兩誰會贏?”?


    ?趙毓璟摸了摸楚雲暖柔順的頭發,入手順滑,叫人愛不釋手:“和棋。”?


    宋毅看了兩人,反駁道,“自然是三哥會贏,我三哥可是六歲破了玲瓏棋局的人。”


    這麽說來宋昉的確是厲害,玲瓏棋局素來有棋界泰鬥之稱,能破了棋局的無一不是而立之年,像宋昉這樣的確稱得上天才。


    霍清華卻悠悠然的剝了個桔子,補充道,“宋昉雖是少年成名,可周伯彥也是大齊三公子之一,兩人旗鼓相當,和棋。”


    楚雲暖看了這個渾身灰色又慵懶愜意的男子一眼,隻覺得他那張普通到丟人群裏都找不出的臉龐格外怪異。趙毓璟見她如此,悄悄在她耳朵邊說道,“他是霍清華。”


    楚雲暖恍然大悟,她說麽,霍清華這張臉怪在哪裏,不就是易容製作出來,而且還是那種在杏林堂裏就能買到的,可以說隻要有錢,人手一張。楚雲暖不自覺抽了抽嘴角,這霍清華要不要這麽懶,居然帶著這種麵具就出來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易容的一樣。這樣看來,難怪那個靜嫻郡主不認識它,原來如此,不過也是,讓霍清華一個七尺男兒扮成姑娘家也實在是為難人。


    霍清華也看到楚雲暖看她怪異的眼神,扯著嘴巴一笑,楚雲暖頓時給了他一個白眼。


    ?果然如趙毓璟所說,兩人相持良久,依舊沒有分出勝負,可這是棋盤上已經沒有可以落子的地方,毋庸置疑的和棋。


    宋昉定定的周伯彥半天,拱手一禮,他曾經聽過周伯彥大名,總以為他是浪得虛名,不過是因為模樣俊郎才成為的大齊三公子之一,現在看來,他的確有那個本事。


    周伯彥還以一禮,然後又懶懶散散的坐下了,宋昉已經見怪不怪。


    這時候,太子著內侍來請:“宋三公子,四公子,太子殿下有請。”


    宋毅眉頭皺起,而宋昉卻麵無表情,跟趙毓璟道了聲告退後,跟著內侍離開。


    “太子在打的什麽主意?”楚雲暖心中奇怪,轉頭看了一眼花園,正當她要回頭的時候竟然又看見先前那個緋衣男子,這下子楚雲暖完完全全的看清楚了,果然是他。


    “是他。”


    聞言,趙毓璟三人立刻回頭,花園那頭站著一個緋紅色衣服的男子,他身邊周海正點頭哈腰,周伯彥頓時不悅,周海怎麽說也是周家人,這麽奴顏媚骨的模樣,丟周家人!


    “他是誰?”趙毓璟問道,今日宴會他明明沒有見過這個人,就連周海都沒有來的。


    “他是司徒恪。”


    “定邊王府司徒恪。”


    霍清華和楚雲暖楚雲暖幾乎是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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