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落日的餘暉下,一層漆黑的魔氣繚繞,無邊的魔物已然開始蠢蠢欲動,當如血的晚霞漸漸消散之後,魔潮便再次洶湧而來。


    今夜無風無月,雲城的城頭上點起了巨大的風燈,這種由妖獸的油脂煉化成的巨大燈籠在夜晚中發出明亮的光芒,一麵城頭上隻要燃起三盞,就能讓整麵城牆亮如白晝。


    靜靜的站在角落中,栗天凝視著燈火外,那隱藏在黑夜中的無盡魔物。


    禁魔塔,衡州的天險之地,而被其魔化的魔物,也是修士們的死敵,這些魔物不同於妖獸,其靈智早被魔化,成為一種隻知殺戮的無心之物,隻是那神秘而恐怖的禁魔塔中到底有些什麽強大的存在,能將如此眾多的野獸與妖獸魔化?


    難道那古塔中封禁著什麽上古的魔頭不成?


    栗天暗自思索著禁魔塔與魔潮,對於魔物的了解,他在盤雲宗可從未聽到過,而遠在荊州的龐大修仙宗門也幾乎沒有什麽天敵,除了周圍一些窺視巨型靈脈的其他宗派。


    隻是本以為安枕無憂的強大宗門,卻也存在著狸祖這種可怕而陰險的妖物,如今清瘦的修士可再也不會認為安然而平靜的古老宗門,如外表看來那般古井無波。


    即將七年,狸祖的魂魄在自己那具已死的肉身中,是否也能安然的活著呢?


    震天的喊殺聲,將栗天的思緒拉回到眼前,輕輕晃了晃頭,把心中的雜念拋下,眼眸中再次浮現出一絲陰冷,清瘦的修士指尖輕動,一柄巴掌大小的紫色竹劍便驟然浮現而出,猶如一隻靈巧的小魚,穿梭在那五隻修長的手指間。


    喚出紫竹劍,栗天冷冷的掃視了一眼城牆下的魔物,今夜的城下,大都是些體型巨大,長著一種扁長的腦袋,好像鱷魚一般的魔物,隻是這種魔物的前爪竟是一種鋒利的勾狀,仿佛兩把黑漆漆的鐮刀,看著有些陰森。


    這種鱷魚魔物衝到城下之後,便仰起兩隻鉤子前爪,輕易切入厚重的城牆,然後開始向上攀爬,雖然速度不快,可魔物的數量太多,一層層的魔物前仆後繼,幾乎將整麵城牆都鋪滿。


    鱷魚樣的魔物雖多,能活著攀爬上城頭的卻根本沒有多少,大多數都是在中途被牆上的兵將射殺,或是被侵滿桐油的火木砸落,隻是這種魔物若是未被砸到城下而是死在半路,它們那鋒利的前爪會繼續掛在城牆上,半天之後才能漸漸幹枯,化為一攤灰燼。


    而這半天的功夫,其他不善於爬牆的魔物便會踩著它們的屍體,輕易的爬上城頭。


    鱷魚魔物在魔潮剛剛爆發的時候還沒有出現多少,隨著魔物攻城越發的激烈,這種魔物也越來越多,直至今晚,魔潮的先頭部隊竟然全都是這種難纏的魔物。


    魔潮雖然始終不停的瘋狂攻城,而城上守軍也有條不紊地發出鋒利的箭矢,時而在魔物集中的區域推下燃起大火的滾木。


    許是今夜的魔潮有些不同,那位女將軍莫憶寒也登上了城頭,站在軍士之中,冷冷的盯著遠處的黑暗。


    結丹期的靈識可比築基期強大,而探查的範圍也擴大了許多,莫憶寒之所以登上這處城頭,是因為在她靈識的感知中,在這南城之外,出現了一個強大的魔物。


    一個被魔化的人類修士。


    嗖!


    尖銳的破空聲,從遠處的黑夜中傳出,與聲音同時抵達的,還有一柄殘破的短刀,這柄短刀通體繚繞著漆黑的魔氣,直奔城頭上,兵士們剛想砸下的一條巨大滾木。


    “法器!快閃開!”


    在傍晚時與栗天交談的那位身軀健碩,穿著一身鋼板一般厚重鎧甲的都尉,這時一把推開了身邊幾個普通的兵士,單手極快的從背後抽出一把巨大的鬼頭刀,迎著眼前襲來的短刀就揮了過去。


    轟!


    一種沉悶的聲響從城頭上傳出,好像兩把巨錘對轟了一記一般,而那位身軀健碩的都尉臉色一變之後,手中的巨刀竟直接被磕飛,他也跟著蹬蹬蹬倒退了數步,差點沒栽到城下去。


    “法寶?”


    這位都尉用另一隻手捂著幾乎被震裂的手掌,眼露懼色,他那把鬼頭刀可是一件高階法器,雖然沒有祭出,而是用手握著,可也在其內注滿了靈力,就算對麵擊來一件極品法器,也不會出現把他震傷這種效果。


    “法器而已,隻是對方被魔化之後,其體內的靈力會暴漲,築基期的修士也能有逼近結丹期的靈力,而祭出法器的力道也會強出倍許。”莫憶寒淡淡了說道,接著身前便浮現出一個圓盤形的法寶,其上流動著銀白兩色的光暈,顯得很是神秘。


    正當這位結丹期的將軍想要出手之時,忽然神色卻是一變,在她的感知中,其他三麵城牆上都遭到了淩厲的攻擊,更有一位築基期的都尉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轟下了城頭,生死不明。


    四隻!


    莫憶寒臉色一冷,以往在魔潮中,最難纏的就是這種被魔化的修士,而其也是主攻紫龍城的主力,在外圍的四座城池中可很少會遇到,沒想到今晚竟然同時出現了四個魔化修士,而且其實力都在築基期左右。


    靈力近乎結丹期的魔化修士,可不是築基期都尉能輕易抵擋的,若是讓其攻上城頭,後果可不堪設想。


    就在莫憶寒略一猶豫的瞬間,城牆角落中那個白色的身影卻是動了,白衣人猶如一隻獵食的蒼鷹一般,一隻腳踏上城頭,借力一撐,整個身子便驟然躍出城外,向著城下隱藏在魔潮大軍中的魔化修士直撲而去。


    “瘋子……”


    莫憶寒眼角一陣的抽搐,就算以她結丹中期的修為,也不願孤身深入到無盡的魔潮之中,而對方憑著築基後期的修為,就敢如此的直撲城下的舉動,實在不大像是一個正常修士的所為。


    不過莫憶寒見栗天躍出城外,心中也是一安,不知為何,她對於這位行事近乎於瘋狂的修士有種莫名的信任。


    一掐靈決,女將軍不在多想,輕輕一縱,跳上圓盤形的法寶,破空而去,直奔就近的東城牆,既然南城牆有那個瘋子相助,想來魔化修士也討不到什麽好處,她也就直接飛抵另一側,協助東麵的城牆防守。


    栗天躍出城牆之時,單手連揮,五隻銀色的高大傀儡也憑空而出,五尊鐵塔般的身軀隨著主人同時落地,接著這五隻傀儡便掄起碩大的拳頭,把修士護在中間,一路野蠻的衝殺,直奔不遠處的魔化修士。


    短小的身材,微微向前彎著腰身,一身黑氣繚繞的魔化修士那紅色的雙眼,猶如黑夜中的兩點鬼火,雖然陰森,卻也暴露出了他的位置。


    栗天以往衝下城頭之時,均都是由五隻傀儡開路,直接殺向目標,這次也不例外,伴著身旁無數魔物淒慘的嚎叫,這一行古怪的小隊,不大會兒的功夫就來到目標近前。


    在距離對方數丈遠的位置,清瘦的修士腳步一頓,眼神一凝,紫色的法器憑空暴起,直刺魔化修士的前心,而一團殷紅色的火焰也鬼魅般的浮現而出,驟然凝化出一隻虎頭的模樣,盤旋在他的右手之間。


    赤血煞焰,那團平常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威力的詭異火焰,此刻也隨著主人的心念轉動,忽明忽暗,仿佛暗夜中,正準備擇人而噬的妖魔。


    這團赤血煞焰,也是這些天來,栗天斬殺高階魔物的一大助力,平日裏雖然看不出威力,可一旦接觸到活物,這團火焰就好似一道威力巨大的法術,其內蘊含的凶煞之氣能直接摧毀對手體內的經脈與靈力。


    焚毀活物體內的經脈與其中的靈力,這就是赤血煞焰的威力所在,一旦近身,就算結丹期的修士也將被其糾纏侵襲,能否脫逃,那就看本身的法寶與手段了,不過築基期的修士,絕對難逃重創的下場,若是體內經脈被毀,從而無法疏導靈力,日後的修仙之路,也就到了盡頭。


    對於死物毫無效用的火焰,摧毀的卻是活物體內的經脈,以煞意為引,勾出無邊戾氣,焚毀修士的根基,如此陰毒的功效,也讓它的使用者,對於天極五炎的威力,有了更深的了解與忌憚。


    魔化修士見寒光襲來,眼中凶光更盛,不但沒有逃走,反而迎著紫竹劍衝了過來,其手中也多出了一把殘破的黑色短刀,這魔物將法器收回,也不祭出,就那麽將黑刀握在手中,看準法器襲來的落點,猛然揮出。


    叮!


    紫竹劍剛剛與其相撞,栗天便察覺出對方那把黑刀中蘊含的可怕力道,心念急轉,將法器中的靈力催動到極致,卻也被對方的黑刀穩穩的彈開了丈許。


    好龐大的靈力,對方體內靈力濃鬱的程度已經直逼結丹修士,栗天的雙眼變得更加陰冷,看來被魔化之後的築基期修士,憑借紫竹劍是無法輕易抵禦。


    紫竹劍被震開的瞬間,始終浮動在栗天右手旁的那縷殷紅的火焰也驟然消失,緊跟著紫劍上光芒一暗,極品法器竟變成紫紅之色,隱隱透著一絲詭譎。


    與魔化修士剛剛交手,周圍的魔潮便如同受驚的牛群一般,放棄了對雲城南城牆的直線進攻,而全部往栗天這邊聚攏,一隻隻陰森的魔物尖聲嘶吼著,瘋狂的直撲而來。


    清瘦的修士神色一凝,體內的靈力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出,五隻銀色的傀儡更是光芒大盛,猶如五尊魔神一般,掄起粗壯的手臂,緊緊護在主人的身旁,抵擋著前仆後繼的魔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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