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出竅,修士的本體也就失去了意識,凝月本想以元嬰駕馭法寶發出必殺一擊重創對手,可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對方那古怪法寶的威力,擁有飛行能力的骷髏怪物一時逼得她迫於招架,卻顧不上毫無防禦的本體。


    碩大的身軀猶如一座巨山壓來,地麵上那隻骷髏怪物幾步便撲到了凝月本體的近處,探出胸口處長出的陰森手臂,徒然抓來。


    這一擊要是抓正,凝月的本體恐怕得被其生生捏碎,大修士的修煉極大部分是凝練元嬰,其實就算本體被毀也能以元嬰形態存活,不過失去了肉身的蘊養,元嬰的修為便再也無法寸進,而且時間越久,元嬰也就越加虛弱,除非奪舍,否則隻有消散一途。


    發覺到險況,凝月的元嬰雙目一寒,駕馭腳下冰刀堪堪躲過怪物的攻擊,小手卻急急點向空中那柄冰刀,法寶盤旋著呼嘯而去,直擊地麵那怪物的後背。


    冰刀帶著凜冽的破空聲斬來,不過抓向凝月本體的怪物竟毫不在意,慘綠色的骨手直接印下,五根陰森的手指就要將眼前雙目緊閉的女子捏碎!


    嘭!


    骨手即將把凝月的本體包裹之時,在妖女本體的頭上,一隻有些清瘦的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異響突然擊來,與抓來的骨手對撼了一記。


    雙目緊閉的女子頭上,一股空氣被強烈振動的波動驟然散開,栗天在妖女危機之時,伸出了援手,以肉身之力接下了骷髏怪物的全力一擊。


    清瘦的拳頭與怪物的骨手一觸即分,栗天眼中依舊陰冷,可身子卻倒飛而出,將身後的巨樹直接砸塌了四五棵後,直接撞進了一處土坡才堪堪停下,此時他竟被怪物的大力震飛到十幾丈外,而那處土坡上也頓時出現了一個人形的深坑!


    栗天雖然被崩飛,可那隻怪物也沒討到好處,巨大的身軀在對方被震開之後,也蹬蹬蹬倒退了十幾步,踉蹌著栽倒在地。


    本體的危機被消除,凝月也不再以元嬰形態對戰,小巧的元嬰化作一陣流光撲下,直接隱進了本體。


    帶著冷厲的美目驟然睜開,妖女的眼中不由得帶出一絲忌憚,藍衣道人的修為與她相當,而那古怪的法寶倒也不亞於冰月刀的威力。


    點手喚回兩柄冰刃,妖女眼中一冷,反手輕拍腰間,刹那之間,一股濃鬱得可怕的妖氣竟憑空而起。


    妖氣來自於凝月腰間的靈獸袋,而一陣耀眼的雷光閃現間,一隻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巨獸已經出現在林中!


    岩石一般的皮膚上布滿了皺褶,一對銀白色的獠牙如同兩柄巨大的彎刀,支出老長,門板一般巨大的雙耳垂落在頭部兩側,而一隻水缸般粗細的象鼻卻高高仰起,鼻孔中一絲絲雷弧閃動。


    雷象,高階妖獸中防禦力最為強大的妖獸!


    巨象的頭頂上,女子妖嬈的身影傲然而立,兩柄冰刃正圍攏在主人身旁緩緩轉動,凝月喚出靈獸後並沒馬上進攻,而是扭頭看了看遠處那個被砸開的深坑,秀美的黛眉好似有些擔憂的微微蹙起。


    藍衣道人見對方召出妖獸應戰,臉色也隨之一變,這種雷象的攻擊力並不算可怕,元嬰期的修士都能輕易抵禦,可是雷象可怕的地方卻是那一身岩石般厚重的硬皮,那一身布滿褶皺的皮膚,可是連高階法寶都輕易無法斬開的可怕防禦。


    雖然有兩隻骷髏怪物,可這位無情的道人也心生退意,原本隻是因為斬殺一隻妖獸而引起的打鬥,本就讓他有些莫名其妙,如今對方竟殺招盡出,當真要與他拚個生死。


    本就沒有什麽好處的打鬥,大修士們可不願輕易搏命,雖然對於血親的性命毫不在意,可對於自己的生死,這位無情道人卻是在意得緊。


    而且讓藍衣道人忌憚的,還有剛才那與骷髏怪物硬對了一拳的清瘦身影。


    栗天始終站在遠處,藍衣道人也早就發覺,不過結丹中期的修士,他可並沒有太過在意,而後來替妖女解圍的那一擊之力,卻讓道人驚駭了起來。


    道人這兩隻由骷髏組成的怪物,他自己最為清楚,怪物那種巨大的力量別說是修士,就是妖獸也不敢以肉身硬撼,可剛剛的清瘦人影不但硬接了怪物一擊,而且還毫無異樣。


    遠處被砸出的大坑兩旁,兩隻修長的手臂已經緩緩探出,栗天的雙手微微用力,身形已經從坑中站了起來,除了身上的錦袍沾滿了泥土外,並沒受到什麽重創。


    清瘦的修士剛剛站起,凝月便驟然轉過了頭去,再次死死盯住藍衣道人,而道人卻低低的冷哼了一聲,一步躍上空中飛行的怪物,手決一變,將地麵上的怪物收起後,竟頭也不回的破空而走。


    妖女強大的法寶和搏命的心思,那隻防禦力驚人的妖獸與堪比妖獸的結丹修士,藍衣道人終於心生懼意,不願在此無謂的纏鬥,轉身而逃,而那隻飛行的怪物雖然身軀巨大,可飛行的速度卻也是極快,眨眼間就隱沒在古林之中。


    狠狠地一咬銀牙,妖女輕點腳下的巨象,就想追去,可雷象剛剛邁出幾步,就又停了下來。


    巨象頭頂的女子,將目光定在了場中被打鬥波及得狼狽不堪的同心鷲屍體,略一猶豫,翻身跳了下來。


    並沒有追擊藍衣道人,凝月而是站在妖獸屍體旁,默然不語,許久之後,竟催動起兩柄冰刀,在地麵上挖出了一個深坑,而後親手將兩隻同心鷲埋葬。


    推平了翻出的泥土後,兩隻癡情的妖獸也就此同眠於地底,妖異的女子背對著栗天,靜立不動,好似在禱告,又像在回憶。


    清瘦的修士眼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栗天並未上前,而是站在遠處,看著對方那道有些淒涼的單薄背影,漸漸的,疑惑變成了茫然,而不解卻化成了憂傷。


    此時的妖女,正如同那張清秋美人圖所繪,妖異而嬌弱的身影中,充斥著一種恒古的思愁。


    那是種離別之苦……


    山風陣陣,吹動著滿地變為齏粉的綠葉,為那妖獸的墳墓鋪上一層薄毯,俏麗的臉睱上,一滴晶瑩的水珠靜靜趟過,最後滴在了那座淒涼的墳頭。


    當淚水掉落之際,凝月一步踏上冰晶彎刀,驟然遠處,隻留下遠處那個有些茫然的清瘦身影。


    同心鷲,絕情塚,強烈的反差,使得栗天陷入了沉思,直到月上枝頭,星鬥鋪天,才緩緩轉身離去。


    不遠處的地底,就有兩隻可以煉製獸靈丹的妖丹,可清瘦的修士卻不忍在刨出那兩具癡情的屍首,明月下,清瘦而孤寂的身影緩步而行,好像一縷孤魂,遊走在恒古的山脈。


    一處不高的斷崖邊,栗天盤膝靜坐,他並沒有修煉功法,而是在不斷的思索,日月輪回,轉眼過去數月,清瘦的人兒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在栗天的腦海中,妖獸與修士的界限,再不像以往那般清晰,人族與妖族,都有著相同的善惡、情誼,妖與人,不過都是天道醞釀的生靈而已,可這些生靈們,卻依舊逃不掉命運的束縛……


    淡淡的一聲輕歎在斷崖上傳來,清瘦的修士緩緩睜開雙目,眼中一片清冷。


    精、靈、鬼、怪,妖、人、獸、魔,秉天地精氣而出的生靈,又何來的善與惡,邪與正,不過都是鋪滿命運這張棋盤的棋子而已,生死輪回,聚散離合,又有誰不是行走在命運早已安排的軌跡。


    癡情的同心鷲與那兩隻曾經的妻兒骷髏,是否也在那無盡輪回中,詛咒過命運的不公。


    也許,隻有強大到能同命運抗衡的實力,才能真正勘破世間的淒涼……


    斷崖邊,紅色的巨鷹展翅而起,漸漸遠去,對於獸靈丹,栗天完全失去了興致,若是以斬殺這種癡情的妖獸為代價,那麽不用也罷。


    數日後,栗天已經出現在太恒山脈的外圍,當他飛抵到一棵比周圍古樹更加巨大粗壯的老樹旁,卻漸漸降下到地麵,看了看那顆古老的參天巨樹,清瘦的修士好像回憶起了什麽,嘴角上帶出一絲回味的淡淡笑意。


    打量了一番眼前高大的古樹,栗天一步踏出,看似好像要撞到巨樹之時,卻消失在一片水紋般的波動中。


    太恒坊市,當初與房升等人獵捕青翅蟬的休整之地,時隔十多年後,清瘦的身影,也再次出現在這座仿如童話般的坊市。


    各種顏色的樹屋高低不一,而坊市中的巨樹頂上全都亮起了小巧的燈火,柔和的光色下,整座坊市都如同沉浸在一股清新自然之中,倒好像是森林中精靈們的聚集之地。


    緩步行於坊市的街頭,栗天遊走在一縷親切之中,那遠在盤雲山的同門,如今也是否境界有成,修為大漲了呢。


    坊市的攤位區,一個年輕修士的攤位前,聚攏著幾個修為不俗的築基期修士,而為首的修士正在與對方交涉。


    “你這塊氈鐵石個頭兒雖然大點兒,可純度也就一般,多說值一塊中階靈石,這樣吧,我在搭上一張低階符籙,怎麽樣。”


    出售物品的修士隻有練氣後期,可他聽倒對方的話語後卻堅決的一搖頭:“賣價兩塊中階靈石,我並不需要符籙,隻要靈石,若不想買,道友便去別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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