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雲坊市之外,曾經法號為慧空的小道童,輕輕歎了口氣,而後為栗天緩緩講述了起來。


    原來,慧空小時候是個遺嬰,被當初那位住持在一處荒地中發現,抱回了廟裏,成了這位老僧人唯一的弟子,在那座小鎮的廟宇中一住便是十年,當十歲的慧空有一天例行坐禪之後,卻被老僧人叫到了一旁。


    不解地來到師父麵前後,老僧人慈愛地摸了摸慧空的頭頂,而後對他說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語。


    此生圓滿,即將遠遊,此行苦難,不必跟隨,慧空年幼,紅塵未斷,再次擇師,可證他道。


    老僧人摸著慧空的頭頂,隻說出了這八句簡語,隨後微笑著離去,而當天傍晚,這座幾乎沒有什麽香火的廟宇中便出現了一位年邁蒼蒼的灰袍道人,與老僧人促膝長談,如同多年的故人。


    當第二天一早,那位灰袍的道人便將慧空帶走,來到了一處古老的宗門,而那位老僧人,也在同時離去,小鎮中的廟宇,至此也完全的荒廢了下來。


    被帶到盤雲宗,慧空才知道了這裏竟是修仙的宗門,而此時也終於明白了住持師父那八句簡語的含義,那是老僧人在告訴他,為師已經修為圓滿,即將要遠行,你還年幼,就不必同行了,會有另一個師尊收留你,日後勤加磨礪,或許會有證道的一天。


    於是,被灰袍老者帶回了宗門的慧空,便也隨同這第二為師尊隱居在藏書閣中,而且修為也一直壓製在練氣,當聚靈之爭時,才暴露出築基的實力,直至數十年後的今天,也成功進階到結丹,成為了一位高階修士。


    小道童語氣平靜地將幼年的經曆講述了一遍,雖然過程不算離奇,卻也算是一段在佛道兩門同時修煉過的奇聞,而對於第一任師父的老僧人,小道童提及起來,仍舊心懷感恩,沒有那位住持,他也早就餓死在繈褓之中。


    “那位老僧人,難道也有修為,所謂的圓滿又是何意?”栗天聽完小道童的講述,神色不變的緩緩問道。


    “佛家的圓滿,是指感悟,可不像修士這樣能飛天遁地,懷有一顆慈悲心,便是跟隨師父那十年間,最多的教導與叮嚀。”小道童對於栗天的疑問,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將他所知如數奉告。


    “那麽遠遊,又是要去哪裏,難道高僧們但凡感悟圓滿,便都會遠遊麽。”清瘦的修士,問出了最後的疑問,而得來的,卻將是一段秘聞。


    看著栗天有些好奇的模樣,小道童如今也不好隱瞞什麽,恐怕對他來說,那段有些離奇的傳說,也根本算不得什麽秘密,於是輕聲說道:“密宗佛門,有一段玄奧的傳聞,講述了天下高僧曆來的去向,傳說佛門有聖地,但是隻有感悟圓滿的高僧,才能最終尋到,而那處聖地的方向,便是海外。”


    栗天的神色,在聽到海外兩字之後,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而後小道童也接著說道:“那隻是數千年來,中土佛門的一個傳聞,沒有人能證實海外真的有聖地,而尋去的高僧,也沒見有人回來,又或許真的找到了聖地,當年師父見我年幼,沒法自己生存,才在臨行之際,為我安排了一條後路,自此我也改佛為道,成了青老的弟子。”


    小道童將自己的往事講述了一遍,而清瘦的修士也陷入了一陣沉思,不過沒過多久,栗天便不再思索,而是與小道童辭別,祭出飛行古寶,遙遙遠去。


    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小道童這才長出了口氣,對於這位被師尊逼出盤雲的修士,能盡量化解他的怨恨,也是小道童此行的目的,不想讓栗天自此記恨丹青,也算是為盤雲宗,化開一份未知的危局。


    其實栗天的心裏雖然有些淒苦,卻並未曾記恨丹青子,為了宗門未來的安危,老者此舉並沒做錯,恐怕換了是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抉擇。


    紅色的巨鷹已經飛出了很遠,而鷹背上的修士,此時的神色卻越發的古怪,清秀的眉峰緊鎖,好似在想著什麽不解的謎團。


    小道童的經曆,雖然有些奇異,經曆了佛道兩門,卻算不上什麽奇遇,而那個在傳說中存在於海外的佛門聖地,也不是栗天此時所疑惑的緣由,佛門的聖地,就算真的存在於海外,與道家修士也沒有太大的關聯。


    栗天如今所疑惑的,是老僧人當初告誡慧空的那八句簡語。


    此生圓滿,即將遠遊,此行苦難,不必跟隨,慧空年幼,紅塵未斷,再次擇師,可證他道。


    這八句簡言,其實並不難理解,以栗天的心性也早已明了老僧想表達的意願,不過最後的兩句,再次擇師,可證他道,與小道童所言,當天傍晚,丹青子才出現在那處廟宇,這中間的時間差,卻幾乎是將近一個白天。


    若是小道童剛才的講述沒有記錯的話,老僧人在清晨或是上午說過的再次擇師,可證他道,而慧空的第二任師尊,便在晚上到來,難道,那老僧人能夠預測未來不成!


    別說是隔著幾乎一個白天,就算是下個時辰所能發生何事,也絕對不是修士們所能預測,就算是人間化神,也無法辦到,如果小道童沒有胡說,那麽他的第一任師尊,就絕對不是凡人。


    密宗佛門,雖然與道家的修士不同,卻也傳承了上萬年之久,對於佛家的情況,清瘦的修士原先是不知,而此時卻在心底生出深深的忌憚。


    催動著飛行古寶,栗天一路西行,向著益州大漠的方向飛馳,宗門既然回不去了,索性就離開荊州,倒也省些牽掛,少些別情。


    巨鷹背上,清瘦的身影盤膝而坐,在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金屬小瓶,而後分出一縷靈力,攀附其上,隨後,鬼仆三寸的身影也在身後凝聚而出。


    三寸道人自從修習鬼道,已經凝結了鬼體,棲息在聚魂瓶中倒是可以,不過卻也無法在放入儲物袋中。


    修士的儲物袋隻能裝下死物,當初的陰魂隻是一隻魂魄,如今幾乎能凝聚成實體的三寸,也算是半個活物,可再也無法被收入儲物袋,栗天也隻好將聚魂瓶收在懷裏。


    “嘿嘿,主子,那老雜毛真是有眼無珠,連魂魄都分不清楚就胡亂趕人,這是您脾氣好,換成我啊早就讓他嚐嚐苦頭!”


    鬼仆三寸雖然被收進了聚魂瓶,可是一直被栗天帶在身上,除了不敢隨意現身之外,對於外界的異動,他也能感知到大概,一被主人喚出,便憤憤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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