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林家的大小姐便是水火靈根同體,鬼仆三寸也是一怔,他雖然習得這種秘術,卻根本無法施展,而水火同體的靈根體質在修仙界可也極少,沒想到這位主子唯一的弟子便是這種體質,倒也是正巧。


    “這點主子放心,在夢境中探索記憶,根本無法得知全部,或許隻是幾個片段,就算是低階修士對大修士施展也不會受到什麽反噬,不必動用靈力的法術,一般都不存在太大的危險,隻是境界低微,或者靈魂之力不太強大,能探知到的記憶也就有限而已。”


    三寸道人打著保票,不過卻神色一變的接著說道:“以夢境探尋記憶,施術者基本不會受創,不過這種秘術也有一定的瑕疵,或許連一點的記憶都無法感知也屬於正常。”


    鬼仆對於這種秘術到底能不能感知到栗天的記憶,可不大肯定,畢竟那處蠻人部落中的巫師隻是對凡人使用而已,他自己也根本施展不出,對於成功的幾率可不敢保證。


    “無妨,既然對施術者沒有什麽傷害,明天便隨我去林家,若是林夕同意,你便將這種秘術傳給她。”


    得知有機會探尋到自己的記憶片段,清瘦的修士顯得有些期盼了起來,等到天色剛亮,就帶著鬼仆來到了林夕的住處,而後將那種秘術的消息講述了一遍。


    聽到師尊想要自己探知記憶,乖巧的林夕並未多問,而是點頭應是,隻是看向栗天的眼神卻多了一份憂慮,她才知道,原來這位看似清雅的師尊,竟然失去了一段記憶。


    是修煉途中發生了什麽意外,還是被強敵重創,少女雖然沒有詢問,卻也在心裏胡亂的猜想了起來,栗天可沒將自己是陽魂重生的經曆告訴這位弟子,省得她跟著擔憂疑慮。


    一連過了數日,三寸也將自己習得的那種無法施展的秘術教導給了林夕,在對方又獨自揣摩了幾日,認為完全掌握之後,便一同回到湖底的洞府。


    當初留下了三寸在林家,栗天便徑自返回到洞府,如今正在盤膝靜坐,等待著有可能揭開自重生之後,便一直困擾在心底的謎團。


    得知了林夕已然將秘術掌握,清瘦的修士也就不在耽擱,而是開始散去靈氣,以肉身靜坐,準備就此睡去。


    雖然準備了妥當,可是林夕在栗天的洞府中足足等候了一月之久,這位也不修煉,隻想睡覺的師尊才漸漸有了困意。


    強橫的肉身,在不用運轉靈力的時候,也始終保持著敏銳的感知,多年未曾真正睡去的修士,在靜坐月餘之後,才堪堪入夢。


    感知到栗天已經睡熟,林夕也開始閉上雙眼,分出一股極細的靈識,緩緩探入到師尊的體內,而後運轉三寸教導的秘術,查探著這場悠久的夢境。


    睡夢之中,清瘦的修士好像踏上了一片五色的雲海,無邊無際,好似一片汪洋一般。


    栗天靜靜地緩步而行,遊走在這片空無一人的雲海,心中一片空靈,如同一場閑來的隨步,隨意而悠閑。


    靜靜地安坐在石床,睡夢中的修士如今才好似卸下了身上的枷鎖,顯得輕鬆安逸,不過一旁同樣閉目靜坐的少女,此時神色間卻開始出現了變化。


    時而凝重,時而疑惑,林夕的兩鬢邊已經開始浮現出細小的汗珠,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單薄的少女,神色竟開始了痛苦與掙紮,身上的衣袍幾乎被汗水打濕,好像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情景!


    安靜的洞府中,師徒二人並肩而坐,三寸站在極遠處,始終觀察著兩人的異動,看到林夕痛苦的神情,鬼仆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按理說他這種秘術就算對於大修士施展,隻要栗天不抗衡,就不會對施術者造成什麽損傷,怎麽看這情形,林夕好像被什麽壓製,或者說是被什麽駭到了一樣。


    “啊!”


    三寸道人的疑惑並未持續多久,林夕便發出了一聲驚呼,而後睜開始終緊閉的雙目,大口的喘著粗氣,眼中一片駭然。


    驚呼剛起,陷入夢境的修士也同時豁然醒來,當栗天感知到身邊弟子那副被受創的模樣之後,立刻分出一股靈力將其包裹,查看著林夕到底傷在何處。


    驚駭了片刻,林夕感知到栗天包裹住她的靈識,這才反應了過來,搖了搖頭,嗓音幹澀的說道:“夕兒沒事,師尊不必擔憂,是、是被一種畫麵驚嚇了而已。”


    並未感知到弟子體內多了什麽傷勢,一聽林夕所言,栗天也就收回了靈識,不過神色竟一陣的奇怪,等到弟子的氣息漸漸平穩了一些,才開口問道:“可是看到了什麽?”


    聽到師尊詢問,少女再次喘息了幾口,而後神色凝重的答道:“有些模糊的兩個身影,兩句話,之後便是一片無盡的烈焰!”


    聽到答複,清瘦的修士神色更加古怪,而鬼仆三寸也來到了近前,急急的問道:“看清那兩個人的樣貌了麽,他們說的又是什麽?”


    “那是兩個幼小的背影,好像兩個孩子,坐在海邊,隻能隱約聽到他們的兩句對話。”林夕一邊說著,一邊望向了師尊,沉聲道:“天的上麵,會是什麽景致。月的背麵,又會是什麽顏色……”


    模糊的畫麵與隱約的話語,林夕從中並未找到什麽記憶的線索,可是身旁那副清瘦的身影聽到這兩句來自於記憶深處的話語後,卻是微微一顫,一股元嬰期的恐怖威壓豁然迸射,刹那間竟布滿了整座洞府!


    凝月被無憂島主封印之前模糊而不知何意的呢喃,竟然在自己前世的記憶中再次出現,清瘦的修士此時如同五雷轟頂,怔在了原地,體內龐大的威壓也不由自主的散發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被這股恐怖的威壓束縛得動不了分毫的林夕與三寸,才漸漸感覺到周身的壓力開始變小,而後漸漸的消散無蹤。


    兩人相視了一眼,之後同時望向那副清瘦的身影,不知栗天為何在得知這兩句來自記憶深處的話語後,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輕輕揮了揮手,清瘦的修士再次閉上雙眸,而林夕與三寸也知趣地就此離去,雖然心中同樣疑惑,卻不敢打擾栗天想要靜思的心神。


    當鬼仆與弟子退出了洞府,栗天也始終在石床上盤坐不語,閉目沉思。


    林夕所說的兩句話,應該不是自己的夢境,而是得自那被封印的悠久記憶,當初並未理解凝月那兩句話中的含義,不過臨死之際的呢喃,必定是妖女這一生中最為珍貴的回憶。


    或者,是對那位叫做‘天’的修士,經常說過的情話,隻是,修士天,在大婚之夜不辭而別的百多年後,魂牌就已經碎裂,被陰陽二老以假的魂牌所替換。


    難道,自己的靈魂,與凝月已死的夫君有何種關聯,或者說,自己就是五百年前那位修仙界的奇才!


    清秀的臉龐上,時而凝重,時而疑惑,整整十天,栗天都始終在洞府靜坐,思索著林夕探知記憶之後帶來的震撼消息。


    海邊,兩個孩子的身影,出自凝月的呢喃……


    靜怡的洞府中,發出一聲沉沉的歎息,栗天無法斷定自己的前世就是凝月之夫,不過卻有很大的幾率,與那位叫做天的修士,有著一些關聯。


    魂牌破裂,修士已死,而後魂魄不散,化為陽魂遊蕩世間,之後在斷雷穀附身重生。


    連接起自己重生的經曆,栗天竟得到這種可怕的猜測,若是自己當真是凝月在新婚之夜離去的夫君,那麽當年自己又是去了哪裏,隕落在何處?


    大婚之夜,沒有極為重要的大事,就算修士也不會撇下新婚的娘子而獨自離去,除非早已知道,這一去,就無法歸來,否則,也不會連一句話都未留……


    得自記憶深處的話語,並沒有解脫栗天的迷茫,清瘦的修士反而更加疑惑,疑惑著自己真實的身份,疑惑著那曾經有過的前生。


    既然林夕感知到了不是今生的記憶,那也就證明自己必然有著前世,始終無法得知自己是誰的修士,此時對於身世的探知也更加迫切了起來。


    整整沉思了一月,清瘦的修士再次出現在湖心處的石亭,始終等候在這裏的鬼仆與林夕立刻起身施禮,卻不敢多問,當得知那兩句話語之後栗天體內爆發出的恐怖威壓,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震撼,可對於栗天本人來說,卻是一種深深的驚駭。


    靜靜地立在亭下,清瘦的修士仰望天穹,好似那裏藏著什麽天大的隱秘,卻始終無法看清分毫,許久,才開口道:“夕兒,這處石島是為師煉製的一隻傀儡,威力不俗,在遇到強敵的時候可以催動禦敵,湖下的洞府交予你打理,平日你可在洞府中勤加修煉。”


    聽到這番話語,林夕的神色一變,驚道:“師尊,你可是要走,夕兒隨你同去!”


    微微擺了擺手,栗天灑然一笑,道:“的確是要遠行,不過你不必跟隨,替我打理好洞府便是,省得為師歸來的時候,發現這辛辛苦苦建造的洞府被別人占去,那可就不妙了。”


    去意以生的修士,看似平和的外表深處,湧動著沉沉的躁動,林夕想要再次開口,卻直接被栗天打斷:“世上無不散的宴席,何況我隻是暫離,這處洞府耗費了太多的靈石,日後我也定會再次歸來。”


    說著,栗天取出幾瓶丹藥,交到了弟子手中,道:“你如今的境界以至築基後期圓滿,這些靈丹可助你突破結丹之用,明天為師便啟程,希望我再次歸來的時候,能看到一位結丹大成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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