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清瘦的修士沉聲說道:“海外大地,雖然存在著人類,竟也生存著魔族,那些裝著凡人孩童的冰棺,必然有些特殊的用途,霧鳴山,不過是一處魔修據點,卻鎮守著元嬰強者,此行恐怕將危機重重。”


    眼眸中的神色漸冷,那些被封印在冰棺中的孩童,令栗天疑惑的同時,也殺意頓生,不過初來這塊陸地,他也不會冒失的出手,魔族的地域,可不是一名修士就能隨意縱橫。


    “你先遁入聚魂瓶修煉,等到探明這片陸地的大致情況,再喚你現身。”清瘦的修士沉默了良久,再次說道,而三寸道人先是一怔,而後便也釋然,說了句主子多加謹慎,便回到了聚魂瓶裏。


    鬼仆的靈機應變雖然是一種本事,可若是這片陸地遍布魔族,三寸也無法真的能混入其內部,單單那一身陰氣,若是栗天不加以護持,剛剛就可能被那黃臉的修魔者發覺。


    如今以結丹的境界,在這陌生而詭異的海外,三寸道人對栗天倒也並無多大阻力,還不如他這位主子獨自行動,有轉換氣息的異寶,加上元嬰期的強大修為,幾乎少有魔修能夠辨認出栗天的真正身份。


    將聚魂瓶收起,清瘦的修士辨了辨方向,祭出飛行古寶,向著東南方飛去。


    離開了霧鳴山的範圍,栗天帶著滿腹的疑惑,飛行在這片無邊的大地,腳下,是一片片的叢林,因為離著海邊不遠,那些植被都長得十分茂密。


    將體內被凝血珀轉化的精純魔氣散出,清秀的修士此時竟也如同一位元嬰魔修一般,帶著滿身的魔氣,翱翔在這片與三洲不一樣的世界。


    並沒有什麽目標,栗天隻是認準一個方向飛行,一直過了數日,便已經飛離了海邊的區域,深入這片海外大地。


    時而禦空飛行,時而緩步行走,在過了整整半年之後,栗天曾經先後發現了三處類似於霧鳴山那般的修魔者據點,不過卻沒有進入其中。


    在那幾處修魔者據點的周圍,栗天曾經混進到數個凡人的聚集地,不約而同的是,那些凡人聚集的區域都發生著被修者收取孩童的事件。


    根本不用闖入那些修魔者據點,也能斷定其中必然也存在著封印孩童的冰棺,可是如此頻繁的掠走凡人孩童,將其封印起來,到底又有何用?


    足跡已經遍布了數萬裏的區域,這片世界中好像隻生存著人類與魔族,雖然偶爾也能見到些妖獸,不過卻極其稀少,而且妖獸的實力也太過低微。


    經過了一年多的遊曆,栗天對於修魔者也了解了一些,那的確是身懷靈根的人族修煉魔族功法後的簡稱,而對於魔族的忌憚,也是越來越沉重了起來。


    在三洲之上,除了栗天這具特殊的妖身,可沒聽說人類還有誰能修習妖族功法,也沒有妖物能以修士的功法進階,妖族有妖族的修煉方式,人族有人族的進階法門,不同的種族間可以互通修仙的資源,卻無法互通功法,除非,古老而神秘的魔族,也是如同真仙一般的存在,才能留世讓其他生靈們可以修煉至真魔的功法,轉化為真魔之身。


    詭異的傳承,本該如同真仙一般的存在,卻有許多都是境界不高的魔物,這種古老的魔族,到底是從何而來,那種能使人族修煉的魔攻,又是傳承至何處,是否除了傳說中的仙界,還有著魔界一說?


    當年在三洲的時候,栗天也如同其他修士一樣,認為魔族隻是一種古老而殘暴的異族,而到達了這處海外陸地,清瘦的修士也被修魔者那奇異的功法顛覆了以往的認知。


    魔族的來源,真的隻是一種異族,還是另有隱情,那些魔修據點中不停製造的冰棺,又有著什麽詭異的用途。


    自從踏上這片海外大地,清瘦的修士便已經被沉沉的謎團包裹,那些詭譎的未知中,是否會藏有著驚天的陰謀。


    將疑惑壓在心底,當栗天再次駕馭著巨鷹飛行了數日之後,一座宏偉的巨大城鎮,竟在遠處露出了模糊的輪廓。


    這一年來的探索,栗天所經過的區域幾乎都在海外陸地的東部,其中大都是些小型的村鎮,最多的一處也隻有近萬人的凡人棲息,而遠處的城鎮,卻是栗天到達海外大地中所見過最大的一處,看其建築的規模,幾乎能容納數十萬人生活。


    在城鎮的不遠處,清瘦的修士收起飛行古寶,在不久之後便踏入了這座城中,一股凡人界的嘈雜也同時撲麵而來。


    城鎮中遍布樓宇亭台,街道也修建得筆直寬闊,其建築的風格倒是與三洲差別不大,一些酒樓飯莊林立,街上的行人也是極其繁多,道邊小販的叫賣聲更是不絕於耳。


    踏入這座繁華的城鎮,栗天幾乎生出一絲錯覺,好像進入了三洲之上某處大型的凡人城池,不過空氣中那濃鬱而無形的魔氣,卻在提醒著來自遠方的修士,這裏,仍舊是魔族的天下。


    遊走在街頭,栗天感知著周圍的凡人,許久之後,清秀的眉峰也漸漸鎖起,並不是發覺到什麽異樣,而是在這座城鎮裏,凡人的生活好像極其平和正常。


    在其他小型的村鎮,還有著村民被修魔者掠走孩童的恐懼,可是這座城鎮中的凡人,倒很是平靜,而栗天可不認為在這份平靜之下,會沒有一絲的陰霾。


    清瘦的修士走到一座高大的酒樓前,略一沉吟,便抬腳行了進去,要了一處臨街的台子,點了些吃食酒水,便自斟自飲了起來。


    凡間的酒水中可沒有靈氣,而栗天的目的也不是這裏的吃喝,他此時已經散出了靈識,將這間酒樓籠罩,而後一邊喝著酒水,一邊探聽著食客們的議論。


    酒樓茶莊,三教九流的匯聚之地,也是一些消息的聚集之地,探聽凡人們的信息雖然用處不大,卻也能更加了解這片海外大陸的真實麵貌。


    此時未到晌午,酒樓中的食客也隻有一半不到,栗天的靈識卻在同時感知著周圍凡人們的言談,對於無用的居家瑣事便直接略過,而一些古怪的信息便凝神靜聽。


    當栗天將桌上的酒壺喝空之後,眼中的神色便也同時一凝,這小半天的時間,酒樓中的食客大多在談及些無用的瑣事,不過在言語之中,卻時而提及到修者、仙家之類的詞匯,一些凡人還有些期待著自己送入仙門的幼子能長生不死,成為真仙一般的人物。


    將散出的靈識收回,清瘦的修士沉吟不語,看來修魔者不光在周圍的小村鎮裏強行掠走孩童,在這座大城中凡人的眼裏,他們一樣是高不可攀的象征,也同樣收取著城中的孩童。


    在這片世界的凡人眼中,並沒有魔族的身影,反而是那些修魔者的天下,難道在這裏,修魔者的地位會淩駕於真正的魔族?


    疑問剛起,便被栗天打消,能傳下修魔功法的魔族,其實力絕對不會低於修魔的人類,除非是那些能將修為提升至元嬰或化神的人族,才有可能與魔族平起平坐,否則必然是魔族的工具而已。


    如同崇拜修仙者一般,這片海外陸地上的凡人們,對於修魔者的認知,更是不下於三洲之上的人族對於仙的向往,那是一種莫名的信仰與深深的敬畏。


    長生,總是生靈們最為向往的終極希望,一旦後輩們有可能將那份飄渺的希望實現,哪怕是將幼小的子女親手奉上,人們也毫無怨言,反而會更加欣喜不已,如同給子女找到了一條新生之路。


    那是一種盲目的信仰,恐怕也是悲慘的來源,在霧鳴山腹內,冰棺中那些不知死活的幼小孩童,便成了這份信仰的唯一結局,除非是體內當真懷有靈根,能夠修煉魔道的特殊體質。


    在三洲大地,體內存在靈根的人族可不算多,就是一座大城中也根本遇不到幾人,而單單這一座酒樓上吃喝的食客,幾乎有一多半人家的孩子都已經拜入到仙家的門下,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些無辜孩童們最終的命運,到底會是如何了。


    現於人前的,是類似於修仙者身份行走世間的修魔者,而隱藏在修魔者背後的,卻是從未讓凡人們知曉的真正魔族,清瘦的修士對於這片海外大地的疑惑,此時更是越來越深。


    魔族的實力絕對不會隻有在霧鳴山底所見的那幾隻,隻是栗天遊曆了一年多都沒有見過蹤跡的魔族,好像沒有什麽理由隱藏在修魔者的身後,那麽既然凡人們隻知修者而不知魔族,不是魔物們不喜現身人前,就是族人的數量太過稀少。


    稀少而強大的魔族,以天地中無形的魔氣控製著凡人修士,將其全部歸類為修魔者,教導其進階的方法,而後在暗中統治著這片世界。


    幾乎被驅逐的五行靈氣,使得身懷靈根的人類隻能以無形的魔氣修煉進階,從而踏入到魔族的懷抱,自願當成異類的爪牙,又或者說,能傳下修煉法門的魔族,在凡人們看來,與真仙也並無差別。


    能讓凡人們得到長生的機會,恐怕就算是一群惡鬼,也會被當成仙人,而那些形態與人類近似的魔族,又為何不能成為世人所謂的仙家呢。


    恐怖的猜測,來自於栗天的推算,隻是當得知這種可能之後,清瘦的修士此時也越發的冷冽,心頭,好似被壓上了一座萬年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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