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大普皇城外的魔修,足有數千人之多,其中實力達到結丹的更是將近百人,還有兩位身著白袍的元嬰魔修坐鎮,這一次魔族攻擊普國皇城,也是近十年來最為猛烈的一次。


    或許是感知到決戰在即,魔族一方對於人族修士的打擊,變得更加頻繁了起來,有時甚至出動數名元嬰魔修,以超出對手數倍的實力,將一些防守在戰線附近的修士斬盡殺絕。


    隕仙陣開啟在即,越洋而來的兩位魔尊,也好似知道大陣的開啟時間,在近年來也紛紛出手,對一些修仙界的強者造成了恐怖的打擊,為此,蘇妄與妖王裂風更是時而離開隕仙陣外的修仙界大營,援助那些陷入魔尊之手的大修士。


    每一個元嬰修士的隕落,對於修仙界來說都是一份可怕的削弱,隻是時候未到,蘇妄與裂風也是合力將魔尊逼開便立刻退走,最後的決戰是在隕仙陣的開啟之後,現在與魔尊死鬥,還不到時機。


    修仙界的有意避讓,令魔族的氣焰更加猖獗,橫跨荊州的戰線,也被再次推動,就連古老的盤雲宗門,都經曆了兩位化尊的洗劫,隻是其內卻早已空空如也,並無修士。


    對於人族區域,在發覺盤雲宗的修士早已遷走之後,兩位暴怒的魔尊也下達了大範圍進攻的命令,自此,在隕仙陣開啟的三年前,荊州的凡人幾乎遭到了滅頂之災,而這次進攻普國皇城的,便是由兩位元嬰魔修帶領的一隊人馬。


    半空中是五顏六色的法寶流光,不過還沒等魔修們飛進城頭,隱在皇城中的修士們便紛紛現身而出,雖然魔族一方有數千人攻來,可是防守在普國皇城的修士,也足有近千人之多。


    這裏是一處凡人間重要的大城,修仙界也不會輕易放棄,駐守在這裏的修士,也大多實力高絕,達到結丹期的修士,更是不下二三十位,而住在皇宮的那位大普公主,在經曆了數百年的修煉之後,也有著元嬰初期的實力。


    茗欣的天賦,不亞於她的師尊茗竹,早在數十年前,這位活波調皮的修士便已經元嬰大成,修為隻比她的師尊低了一個等階,不過隨著魔族的入侵,茗欣無憂無慮的性情也變得越發沉重,往日裏的歡聲笑語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冽的殺機。


    不光是盤雲宗的弟子,茗欣還是大普的公主,師尊茗竹在多年前趕往了其他區域,隻留下她自己坐鎮在普國,不過元嬰初期的實力,加上近千修士,一般小股的魔修,卻也能安然抵禦,可是魔族這一次的進攻,卻不同以往,竟然動用了兩位元嬰魔修。


    強大的對手,令茗欣心頭漸冷,不過卻沒有絲毫的退路,身處之地,是自己凡人界的家,而普國的皇帝,也是自己的一位血親後輩,若是皇城不保,大普皇族的血脈,也就算斷了。


    恨恨地一咬銀牙,容貌彷如少女般的茗欣豁然躍起,腳下一陣流光閃動之間,竟是一柄紫色的長劍,隨後禦空而出,直奔南城,匯合了其他修士之後,便與魔族陷入了死鬥,隻是在兩位元嬰魔修的聯手之下,修士一方被逐漸的逼入下風。


    年輕的皇者,在城頭上緊緊握著雙拳,盯著城外半空中的打鬥,而身後的護衛們卻均都驚駭地勸說著帝王退避,卻毫無用處,最後這位當今天子竟豁然抽出腰間的佩劍,仿佛也要上前與那些強大的異族拚個死活。


    見勸阻無用,侍衛們有些擋在皇上的身前,有的則快步離去,向一些老臣通報,魔族進攻,而皇帝還留在城頭,這可太過危險,就算魔族一方不削凡人,可是那無意的一道法術轟來,就是帝王之身,也會煙消雲散。


    慌亂的侍衛們,卻不知這位王者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憤恨,在父皇戰戰兢兢的手中,年幼的他接過了一身龍袍,而後那位生活在魔劫中不到四十年的父皇,便撒手人寰,駕鶴西遊,因常年的憂慮驚懼而過早的死去,至此幼皇執政,不過卻好在根本就沒有什麽大政可執,他不過是在充當著普國百姓心中的一份安穩,一份希望而已。


    皇帝還在,普國便還在,就算外麵已經成了地獄般的景象,這座城,還依然聳立,可是,普國的皇,此時卻充滿了憤怒與無力,手中的那柄天子劍,就算能斬殺掉一個魔族也好,也能證明這位皇者,不是螻蟻。


    可是蟻王,在人類的眼中也不過是一隻大些的螞蟻而已,一腳便能將其踩死,而普國的王,在魔修的眼裏,也與螻蟻等同,就算這隻螻蟻亮出了一柄利刃,也沒有引起任何魔族的關注。


    緩緩催下手中的劍,年輕的皇者卻並不離去,就站在城頭,觀望著魔修與修士之間慘烈的大戰,仿佛著迷於半空中那炸起的一道道法術,對於身後慌亂的侍衛與一旁角落裏傳來的濃濃酒氣也恍若未覺。


    皇帝的身側,是一處用於躲避箭矢的城樓,裏麵能容下十幾人休整,一些把守城牆的兵士也經常在其中躲避烈日或魔族的進攻,不過這時的城頭上卻沒有了什麽兵士,在發覺魔族進攻之時,凡人兵將也早已退下城頭,躲避了起來,就算是皇上巡城,也阻擋不了他們求生的心念。


    空蕩蕩的城樓裏,斜躺著一個酒氣熏天的醉鬼,也不知喝了多少斤烈酒,離著十幾丈都能聞到那股濃烈的酒氣,隻是酒鬼的身形有些清瘦,臉龐被雜亂的頭發遮擋著看不清麵貌。


    好像被城外的動靜驚醒,酒鬼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而後便看到了不遠處那提著長劍的帝王,竟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聽到身旁的笑聲,年輕的皇者一扭頭,便也發現了坐起的酒鬼,而後冷聲喝道:“人間浩劫,你還能大醉,倒也真會逍遙!”


    醉笑中的酒鬼,聽到對方的喝斥後卻並不在意,而是好笑地望著帝王手中的長劍,張口噴出一股酒氣,而後帶著醉意說道:“天子劍,凡人劍,一代君王,也無非是個等死的命運,嗬嗬,不如醉了心,醉了念……”


    “等死!等死又何妨!朕雖不能讓百姓擺脫災劫,卻也不像你這般頹廢,凡人劍又如何,異族又如何,朕斬不了魔物,卻能擋在我數萬黎民的身前,心不死,意不斷!”


    年輕的皇帝好似受到了挑釁,清秀的臉龐漸漸露出了猙獰,卻不在理會一旁的酒鬼,而是死死地盯著城外半空中慘烈的打鬥,朗聲喝道:“朕隻恨無力殺敵,若是也有修為,就算葬身魔手又如何,為我萬千子民,戰他個痛快,何其壯哉!”


    仿佛聽到了皇帝的喝聲,這時一個修為隻有築基的魔修,將腳下飛行法器調轉方向,竟然直接飛上了這處城牆,而後穩穩站在一處垛口,冷冷地看了看身下一身龍袍的皇帝,麵露不屑的神色。


    發現有魔族飛上城頭,皇帝身旁的侍衛頓時大驚失色,紛紛舉起鋼刀合身撲上,不過還沒等碰到那位魔修,便瞬間被一件法器斬成了血雨。


    數聲慘叫幾乎同時傳來,皇帝的侍衛在刹那間被絞殺一空,凡人,在魔修的眼中,確實與螻蟻無異,就算是一件低階的法器,也根本不是凡人們可以抵禦的存在。


    遠處的半空中,被兩位元嬰魔修幾乎逼入絕地的茗欣,這時也發覺了後輩皇者的危機,不過她卻已經自身難保,根本無力在出手援助,這次魔族的攻勢大大超出了預料,留守在普國皇城的修士,根本不是近萬魔修的對手,何況對方還出動了兩位元嬰期的強者。


    年輕的王者仿佛沒有感覺到自身的處境,而是緩緩抬起手中的凡鐵,天子劍,指向了對麵的魔修,卻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隻是那副決然的身影,彷如數百年前,在萬妖之地外的凡人村落中,叫做小北的那個孩子。


    那是守護的姿態,擋在數萬百姓身前的王者,沒有露出絕望,反而眼中戰意更濃!


    螻蟻,沒有存活的權利,卻可以仰起頭,在臨死前,發出一聲憤怒的呼吼,至少,也證明著自己曾經存在,曾經反抗,並沒有一味地被命運壓伏。


    低階的修魔者,在發覺到這個凡人間的帝王將長劍指來,頓時神色間變得一陣好笑,而後開始掐動咒決,身旁的法器也蓄勢待發,可是還沒等他這件法器攻出,在一旁的城樓裏,卻傳來了一聲淡淡的話語。


    “心不死,意不斷,人間的帝王,果然不凡,隻是你那柄天子劍,卻斬不了魔族,既然敢擋在子民的身前,那你敢不敢殺了這隻魔族呢?”


    隨著淡淡的低語,一聲清脆的聲響也同時傳來,年輕的君王豁然看了看腳下多出的一柄無刃無尖的金色長劍,而後又看了看扔出長劍的酒鬼,片刻之後便毫不猶豫地將腳下的長劍撿起,而後決然地劈向魔修。


    被酒鬼的話語激怒,年輕的帝王卻也看出了對方扔來的長劍不凡,既然魔修就在眼前,倒不如痛快地劈出一劍!


    在這場凡人界百年的魔劫之下,天下蒼生幾乎都已麻木,甚至就算親人被屠殺,人們也沒有了什麽感覺,那是種被命運束縛得無法呼吸的壓抑,而這種壓抑,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由一位凡人帝王揮起,劈向了仿佛無法戰勝,如同一般的海外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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