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火焰花瓣,彷如一朵來自幽冥的凶蓮,盛開著毀滅,眨眼之間便已經飄到了城外那處最為凶險的戰團,而後在茗欣不可思議的神色中,炸起了一片猙獰的火海。


    自數萬年前的遠古以來,傳說中的天極之焰,終於炸裂在三洲大地,而後爆發出一團橘色的火海,將兩位元嬰魔修籠罩其中。


    陷入火海的兩具魔化了本體的修魔者,在驚訝之後也開始運轉法寶拚死抵禦,不過當他們發覺到這團火海中的詭異氣息之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驚駭。


    蘊含著五種不屬五行的猙獰氣息,在橘色的火海中仿佛五隻猙獰的惡獸,瞬間便將魔修包裹,五種火焰所蘊含的殺傷力,也相繼突破了魔修的防禦,最後侵入到敵人的本體,在對方帶著木訥與迷茫的神色中,將其漸漸化為兩團灰燼。


    毀靈,滅身,封氣,焚神,殺魂!


    五種火焰的特性,終於被完全釋放,元嬰初期的魔修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必然是落個魂飛身滅的下場,當兩個強大的對手,被那橘色的火海融化之後,茗欣也豁然扭頭,望向了火焰來自的方向,隻是入眼的,卻隻有那位身著龍袍的年輕皇者,正驚訝地望著他那位皇族長輩,手中能屠殺魔修的金色長劍,也早已消失無蹤。


    清瘦的身影,遊走在皇城的街頭,步履穩重,那多年的醉意,也終於在那位年輕皇者的喝問中完全醒來,我心不死,吾意不斷,大於心死的哀默,將那顆不在淡泊的心兒束縛,卻再次被得自凡人的感悟所崩壞。


    這,便是人間的意誌麽,雖然無法打碎命運的枷鎖,卻至少能在天地間印下自己曾經堅持過,曾經守護過,曾經掙紮過的身影,如同狠狠點在世間這幅畫卷上的筆墨,再也無人能將其消除!


    始終籠罩在心頭的頹廢,被來自靈魂深處的感悟,一絲絲驅散,最後恢複成往日裏那位有些淡漠的修士,雖然這位修士的衣著有些狼狽,可那雙眼眸中,卻躍動著明悟的寒光。


    曾幾何時,對於人類中那些親情友情,栗天有多麽的向往,重生之後的人兒,也渴望著得到自己的歸宿,哪怕是家徒四壁,也好過獨自流浪,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家人,被師門驅逐,而後遠赴海外,終於得知了那份沉重的宿命。


    不過,孤寂的人兒至少還有著前世的新娘!


    緩緩停下了前行的腳步,清瘦的修士仰望天穹,如同前世那般,不過卻並不在想象那天上會有何景致,而是如同凶獸般的低吼:“命運之力,生靈們無法抗衡,我不配做你的對手,但你,也不配讓栗某沉淪!”


    隨著這聲充滿冷淡而凶煞的低吼,遊走在皇城中的那百隻傀儡,也好似明悟了主人的決意,體內更是迸發出巨大的力道,片刻之間,就已經將近百魔修生生撕裂,而後帶著滿身敵人的血跡,靜立在城中的街角或是房頭,抬起了百雙冷漠的雙眼,望向天穹,好似要一飛衝天,與那躲在天外的命運,來一場殊死的搏殺。


    栗天的出手,將這次大普皇城中的魔劫生生消除,失去了兩位元嬰魔修的助陣,魔族大軍在城中修士們拚死的抵禦,與那些傀儡所爆發出的強橫戰力之下,開始漸漸潰敗,最後存活的零散魔修也倉惶而逃。


    一身宮裝的少女,此時靜立在皇宮中一座大殿的頂端,遙望著天邊即將消失的一道火線,那是一種飛行異寶的殘影,在偌大的三洲之上,隻有那個數百年都未曾現世的清瘦男子才會擁有。


    “師兄……”


    輕輕的呢喃,隨著風兒被漸漸吹散,而冷冽的輕風,卻吹不散宮裝少女嘴角的那抹甜甜笑意。


    隨著隕仙陣的開啟在即,修仙界也迎來了魔族大軍更為凶猛的進攻,隻是這場已經延續了數百年的廝殺之中,卻漸漸在修士們之間傳出了一個令人振奮而驚奇的傳說。


    傳說的來源,是一個時而出沒於戰火之中的白衣修士,那位修士揮手便能拋出百隻凶神,一柄金色的長劍更是連元嬰魔修都能輕易刺穿,還有著一朵詭異而猙獰的火蓮,炸起便是焚山煮海的威能。


    在這位不知名的白衣修士手下,根本沒有任何魔族能存活,不過卻從來沒有修士能看清他的麵貌,隻能看到那副有些清瘦的背影,彷如一隻來至遠古的凶獸。


    雖然魔族一方加大了進攻的力度,不過修仙界卻依舊能將戰火延續在荊州中部,與草原的邊際,直到三年後,隕仙大陣再次開啟的來臨。


    拖住了魔族一方進攻三洲的步伐,修仙界也為此付出了慘烈的代價,結丹與築基期的修士幾乎傷亡過半,不過大修士們卻極少隕落,這也是在蘇妄刻意的安排下才出現的結果,元嬰修士,是這位人族化神用於最後決戰的力量。


    對於那位不時遊走在魔族戰場的白衣修士,蘇妄也早已生出了疑心,隻是兩隻化尊未動,他也不敢輕易離開這座最後的陣營,不過在老者的腦海裏,卻總是會泛起一道熟悉的身影。


    白衣修士的傳說,最後幾乎傳遍了整個修仙界,陷入戰火中多年的修士們,也因此變得精神大震,有強大的援手出現,對修士一方來說,可是一種最好的鼓舞,不過在一些參加過上一次五地之爭的修士們心裏,卻總會不自覺地將那個傳說中的白衣修士,與五百年前出現在萬刃山巔的那個身影重疊,最後化為一張冷漠而清秀的麵孔。


    魔族的腳步,被人族生生拖住,這三年來,魔族一方也是傷亡頗重,連元嬰期的魔修與魔族,都已經隕落了數十位,而這其中大半的人數,卻都幾乎是死在那個白衣修士的手裏,最後兩位化尊甚至親自動身,尋找過數次那個白色的惡魔,不過卻始終沒有遇到。


    相比於氣勢漸高的修仙界,與暴怒中的魔尊,那位傳說中的白衣修士,此時卻正盤坐在沙漠的邊界,前方的不遠處,便是三洲中心的大草原。


    傳至遠古的仙陣,已經開始緩緩升起,那五塊巨石,也如同預示著最後決戰的開啟,無情而冰冷,在決戰即將到來之時,栗天卻猛然抓起手邊的漆黑酒壺,仰頭灌下一口極烈的靈酒。


    感受著如同道法般在心腹中炸開的靈力,清瘦的修士灑然一笑,將目光死死地盯住遠空中浮起的大陣,仿佛要灌透其中,尋找著五百年前,自己種下的那些靈草。


    三年的廝殺,死在栗天手下的魔修幾乎成千上萬,其中更是不乏元嬰期的強者,不過這種程度的斬殺還不夠痛快,清瘦的修士,已經將目標放在了那隻化尊的身上。


    憑借如今元嬰後期的巔峰修為,栗天已經有了窺視化神的資格,隻是與化神強者死鬥,他還沒有那種實力,就算加上一柄魔氣克星的真陽靈寶,也未必會是魔尊的對手,連數位人族化神都無法擊殺的魔尊,其實力之強,根本不是修士可以想象。


    以如今的修為,加上天極之炎與真陽靈寶,栗天在魔尊的手中或許還有著逃命的把握,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足以形成一道天塹,化神與元嬰也始終是兩個不同境界的概念,可是,若要加上盤雲祖師苦尋一生都沒有得到的衍陽劍陣,那這場對決的結果,或許會發生逆天的轉變!


    同階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這是當年盤雲子的預測,由萬棵千年衍陽草所煉製的衍陽劍陣,其真正的殺傷力,必然會比單一的靈寶強大數倍。


    清秀的眼眸被一層醉意所籠罩,不過其中卻沒有了頹廢與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嗜血的戰意!


    五百年前種在木境中神秘藥園的衍陽草,如今會不會長成千年的火候呢,隻要衍陽劍陣能將魔尊的本體摧毀,所剩的魔嬰,便會終結在體內的異火之下!


    天下間,被宿命壓製得幾乎無法呼吸的生靈,在此時如同呼吸到一口冷冽的空氣,而後便會爆發出更加強大的欲望,那種執念,仿佛能衝破被命運禁錮的枷鎖,就算難逃化身為燭的命運,也要在臨死前,將侵入三洲的異族斬入輪回!


    第一次,栗天竟然如此的渴望著戰鬥,與強者間的搏命之戰,或許能稍微緩和下那份從前世帶來的眷戀,而此時那份眷戀的來源,卻正靜立在隕仙陣的邊緣,仰望星空。


    經過百多年的恢複,凝月體內的傷勢此時已經痊愈,而對於那個從海外尋到了解藥的栗天,她卻並沒有太多的感激之情,在凝月想來,罪魁禍首為自己尋到解藥,也隻是將功贖罪,根本不需要生出些感恩,對於栗天派鬼仆送來斷魂花之後就銷聲匿跡的舉動,這位豈大小姐也沒有半分的擔憂。


    隻是一份傳至人族化神的通牒,卻令如今的凝月陷入到深深的不安之中。


    那是來自於天靈宗太上長老的通告,能得之內容的也都是踏入元嬰的大修士,蘇妄這次的通牒也隻是交代了一件事,隕仙陣開啟之時,便是與魔族最後的決戰之期。


    不過在決戰開始之前,人族化神還留下一個要求,天下四處最大的宗門,在這次隕仙陣開啟之際,必須在宗門內挑出兩位元嬰強者,帶領大隊高階修士進入大陣,與魔族死鬥在萬刃山下,而留在陣外的,將是更多的元嬰修士,他們才是這場決戰的最後力量。


    天資聰慧的妖女,當得知了人族化神的這一次安排之後,瞬間便明白了蘇妄的本意,那些進入隕仙陣的修士,不過是吸引魔族注意力的誘餌而已,當大量的元嬰魔修被引入陣中,大陣外的草原上,才是兩方化神的最後決鬥,少了大量元嬰強者,魔族一方的實力也會被削弱到極致,隻要將兩隻魔尊重創,這場持續了數百年的天下魔劫,也即將宣告終結。


    可是,其他宗門內修士眾多,挑出兩個進入隕仙陣送死的元嬰修士不難,可是無憂島總共才那麽幾人,這送死的人選,又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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