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個方向分別刺入法寶,清瘦的修士專心致誌地切割著靈礦,隨著法寶斷水的鋒芒,一段段堅硬的礦石被分割而下,再由三個礦工運送到這處分支礦洞外的礦道裏。


    催動著九柄法寶,栗天切割的速度不算太快,而一個多時辰之後,也幾乎切出了百丈長短的靈礦。


    這段礦脈生長在一種極其堅硬的石層中,以栗天的感知,在有一半的距離,就能將其完全清空,剩下的地段便恢複了正常硬度,以一些法器都可以繼續開采。


    耗費兩個多時辰,就能趕上平常一整天煉化靈礦的工作量,如此算來倒也合算。


    對於那位靈礦總管剛剛生出一絲感激,栗天忽然發覺腳下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震動,還沒等他分辨出震動的源頭在何處,一聲巨響忽然在頭頂傳來。


    轟隆!


    巨響如同一聲悶雷一般,而隨著這聲巨響而來的,竟然是坍塌了數百丈的靈石礦脈!


    “塌、塌礦了!”


    剛剛搬起一塊礦石的築基期礦工,這時別說是逃出這段礦區,就是手中的礦石都還來不及扔下,隻喊出一句驚駭的話語,就被一片混雜著土石與靈礦的陰影埋沒。


    主礦道的深處,一個分支礦道中轟然揚起一片沙塵,那是這處礦道被塌陷的礦層所掩埋後的征兆。


    輕易不會發生的塌礦事件,在栗天進入這處礦道後不久,便仿佛被人早已蓄謀一般上演,一些離著這處礦道近的礦工立刻驚駭莫名地朝著外麵狂奔。


    靈脈塌陷,若是隻坍陷一處分支礦道還好,可是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波及到主礦道,若是整座靈礦全部坍塌,那裏麵負責開采靈礦的修仙者,都得被活活壓死,這時候還是先逃出去安全一些。


    “一段支礦坍陷了而已,用不著驚慌,繼續開采!”


    驚恐的礦工們還沒等跑出礦洞,一聲大喝便從前方傳來,而負責蘇家靈礦的總管蘇錢,更是神色安穩地向著礦洞深處走去,有這位元嬰期的強者震懾,築基期的礦工們也就怏怏地返回了各自的礦洞。


    既然蘇總管發話,塌礦的區域必然不會太大,死上幾個礦工倒無所謂,可要是一次將這些築基期的礦工全都活埋了,就算蘇錢是蘇家的分支弟子,也承擔不了如此嚴重的責任。


    雖然還有些驚懼,可是礦工們卻不在慌亂,開始繼續著自己的工作,而蘇錢一邊朝著塌礦的支脈走去,一邊露出了一副輕鬆的神情。


    十塊高階靈石,這筆買賣可是太值了,一個結丹期的修士加上三個築基期的礦工而已,恐怕給出一塊高階靈石的價格,都有人會出手,別說是整整十塊了。


    感概著與韓家三少爺的暗中交易,蘇錢在心裏也是一陣得意,塌礦屬於事故,隻要做的夠隱秘,其他人根本不會多問,就算那個栗天是蘇陽送來的又有何妨,在這礦洞中,隻要他蘇錢說對方死於塌礦,那根本就是死無對證。


    不同於蘇總管的得意,跟著栗天開礦的三個礦工,在此時隻剩下了驚喜的僥幸與深深的後怕,三人這時均都趴伏在地,一副準備被活埋的姿勢,隻是頭頂坍陷的靈礦,卻堪堪壓到他們頭頂,也不知是被兩邊的岩石層卡住,還是被挖出的礦石給擎住,反正是沒有砸到底,為他們留了一條狹長的出口。


    一邊祈禱著漫天神佛,一邊匍匐著向外爬出,這三個築基期的礦工,如今跟三隻大蟲子一般,拚命扭動著前行,雖然頭頂的礦脈還有些距離,不過他們可不敢亂碰一下,寧可將肚皮蹭得生疼,也不再抬頭看上一眼就壓在頭頂的礦體。


    塌礦可不是坍陷一塊巨石那麽簡單,一旦發生了塌礦,可就是整整一段礦脈的坍塌,而且礦脈比山石還要沉重,就是一小段,至少也得幾十萬斤的重量,別說是修士,就算是一隻妖獸,都得被瞬間壓成肉泥。


    本就狹隘的礦道,突如其來的坍陷又極快,這三個礦工隻是剛剛趴倒在地,頭上的礦脈便砸了下來,好在沒有一砸到底,為他們留了一條生路。


    順著這段心驚肉跳的狹長通道爬出,三個礦工爬進了主礦道裏之後,這才狠命地大喘了幾口氣,爬出那段死亡通道,他們可是連大氣兒都沒敢出,生怕一口氣喘得重了,將頭頂那礦脈引動,落得個活埋的命運。


    三個礦工爬出礦道後,還沒等回過神兒來,靈礦總管便已經出現在遠處。


    看著幾個逃出生天的礦工,蘇錢的神色一陣的驚疑,而後急急地說道:“這段礦脈坍陷,或許還有危險,你們幾個立刻離開,在礦洞外等候。”


    三個礦工聽到蘇錢的吩咐,立刻忙不迭地跑遠,連頭都沒敢回,而這位蘇總管在感知到三人逃遠後,驚疑的神色也變得陰冷了起來,一低身,向著坍陷的礦脈小心地探去,一柄繚繞著紅芒的法寶也被其催動而出,護在了身側。


    隨著距離的深入,坍塌後的狹窄礦道裏也越發的陰暗了起來,隻是在那陰暗的深處,兩點血芒卻一閃而逝,仿佛盤踞著一隻惡獸。


    借助法寶上的光亮,蘇錢在前行了不久後,便發覺到心中疑惑的所在,那是低著頭顱,半跪在礦道深處的一個人影,滿身的塵土,看著十分狼狽,正是接受了開礦任務的栗天。


    看清了以肩背緊貼著頭頂塌下來的那段靈礦的栗天之後,蘇錢眼中寒光一閃,冷冷地說道:“靈礦坍塌,幾乎百年不遇,坍塌後再被卡住的靈礦,更是千年都難逢,栗天,你的運氣到是不錯,連塌礦都弄不死你,隻是逃得過一時,可逃不過一世,你的命,早被我賣出去了!”


    以肩背貼著靈礦,栗天姿勢古怪而別扭地仰頭,望向了冷笑著的蘇錢,那種怪異的姿態,倒好像他在以肉身之力,生生地扛著頭頂的靈礦一般。


    “你要殺我?”


    比蘇錢的話語還要冷冽百倍的聲音,仿佛從九幽傳來,不急不緩,無悲無喜。


    “殺你又怎麽了,境界低微的修仙者,不過是螻蟻而已,我隻是捏死一隻值幾個錢的螻蟻,你不會介意吧,你死後,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隨著蘇錢冷冷的喝聲,被他藏在身後的法寶豁然間迸射而出,直接擊在了栗天的胸口。


    金鐵入肉的聲響中,夾雜著蘇錢陰森的冷笑,隻是那個被法寶擊中後的清瘦修士,在這種結丹期修士挨上必死的重擊後,卻現出了一種嘲笑般的神色。


    當蘇錢的法寶擊出之後,這位貪心而狠毒的靈礦總管,也發現了一絲不妥,那是栗天眼眸中隱隱閃動著的殷紅,猶如兩點帶著無盡凶煞的血芒!


    發覺到對方眼中的異象,蘇錢頓時渾身一顫,好像被一隻凶獸盯住了一般,而後這位靈礦總管卻發覺了更為驚駭的情形。


    在蘇錢元嬰期的感知中,栗天挨了這致命的一擊之後,體內的生機卻安然無恙,別說是身死,就是重傷的程度都沒有達到。


    “沒死!怎麽可能!”


    驚駭的底呼聲中,蘇錢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立刻往前衝了段距離,來到了栗天的近前,手決一變,想要收回法寶,在近距離之下再來一次全力的轟殺。


    剛剛將靈力催動,還沒等蘇錢將法寶收回,那個清瘦的修士卻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的打算,一隻修長的單手,已經如閃電一般探出,直接插入了蘇錢的胸口,卻堪堪避過了對方的心脈,隻將其重創,並沒有直接擊殺。


    看著如刀一般穿過心腹的單手,蘇錢的眼眶已經幾乎瞪裂,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在人族之中,不乏有修煉體術的修士,可是能在元嬰修士都來不及反應的時間內,將單手刺穿敵人的身體,這種恐怖的速度與肉身,早已超出了人族的範疇。


    那根本就是一隻凶獸!


    “到底是誰,想要我的命呢。”


    將對方刺穿之後,清瘦的修士淡淡地問道,語氣裏依舊平靜而自然,沒有氣惱,也沒有恨意,不過這種毫無情感波動的語氣,聽在重創後的蘇錢耳中,更像是一種來自地獄的召喚。


    五官都開始漸漸抽搐,蘇錢如今的神智已經開始模糊,雖然沒有被一擊毀壞心脈,可是被一隻手臂直穿胸膛,也是致命的重傷。


    感知到對方漸漸消散的生機,栗天微微一挑眉峰,而後也不再問詢,直接催動出一縷極淡的神識,強行刺入對方的神識海,動用了收魂的秘術。


    雖然境界被丹毒壓製在結丹,可是栗天的神識之力在這些日子裏已然恢複了多半,如今動用一縷也不算難事。


    既然對方如此心狠手辣,而且已經無法回答,清瘦的修士也就不再顧忌,以自身魂力的強悍,收索著蘇錢近日來的一些模糊記憶。


    以化神期的神識之力收魂元嬰修士,在平常的時候可有些困難,因為隻差了一個大境界,想要得到太多的信息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以化神境界收魂結丹修士,才能得到這個結丹修士多年的記憶。


    元嬰修士,其靈魂之力已然極強,而且栗天因為顧忌丹毒,不敢動用太強的神識,不過蘇錢如今瀕死,靈魂也處在即將消散的階段,栗天也能大致得到一些模糊而短暫的線索。


    靈礦總管扭曲的臉孔,開始漸漸生硬,不久後便再無表情,生機盡斷,直到身死,蘇錢都沒有發覺栗天肩背處的異樣。


    那是一片被重力壓出的深深印痕,緊緊貼著肩背,那段本該將這處礦道填滿,卻留下一段狹窄縫隙的塌礦,竟是被栗天以這幅妖軀的肉身之力生生扛起!


    “韓雲軒!”


    隨著一聲冷冽的低語,被栗天擎起的礦脈微微一顫,而後轟鳴著砸下,將這段分支礦道填滿,買凶之人設下的絕地,終成了他自己的葬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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