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了這次行動的細節,穆劍音腳下輕點之間,飛舟已然貼上了頭頂的山岩,而後停留在距離火山的數裏之外。


    穆劍音將飛舟收起之後,三人踏著虛空,向著遠處的火山趕去,幾裏的距離,以化神修士的縮地成寸,也就是幾步而起,當三人出現在火山口外的時候,三道胖瘦不一的身影,便漸漸消失了蹤跡。


    這座倒扣在地心的巨大火山,其形狀與構造跟大地上的火山並沒什麽不同,隻是地表上那些火山中的熔岩,在這處地心火山中被反過來了而已。


    望著頭頂那一層不時冒出氣泡的熔岩,栗天也是覺得驚奇不已,在這東洲的反麵,地心之力好像變成了向上,而那些本應該流淌下來的岩漿,就如此神奇地浮在頭頂。


    在這火山的邊緣地帶,熔岩的顏色隻是淡紅,說明這裏的溫度還威脅不到化神修士,而越往深去,熔岩的顏色會逐漸改變,當變得極為深紅的時候,化神強者也得催動靈寶護身,以靈力是不可能能抵禦得了。


    若是到了熔岩的最深處,那裏的熔岩將是一片白色,而且溫度將能瞬間融化靈寶,隻要踏入白色的岩漿區域,恐怕合體修士都得一命嗚呼。


    天地間的自然之力,總是最為神奇與可怕,那是修士都畏懼的力量,真正的天道之力。


    感知著頭上的熔岩,穆劍音對著兩個同伴點了點頭,而後當先遁入了其中,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當穆劍音動身之後,栗天與豈飛也相繼進入了熔岩,不過幾人均都沒有動用異寶,而是光憑借遁術,潛入到這片熔岩當中。


    以靈識感知著相距不遠的兩人,栗天隨著穆劍音進入熔岩百多丈後,便向著一個方向橫移,不久,三人再次衝出了熔岩,來到一處巨大的岩洞。


    奇異的地心火山中,竟然並非遍布熔岩,還有著這種天然的溶洞,看來穆劍音並非是第一次來這,對於這座火山也應該極為熟悉。


    “這裏是我幾年前尋到的溶洞,就作為這次引蛟的地點,焰鰭蛟基本不會在熔岩的外圍出沒,想要將它們引出來,隻能進入更深的地方。”


    說到這,穆劍音拍了拍豈飛胖乎乎的肩頭,語重心長地叮囑:“豈兄,這引蛟的活兒,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得記住,一次引來一隻就好,最多三隻,再多我可就逃啦。”


    傻子豈飛聽到老友的叮囑,鄭重地點了點頭,而後一指栗天,道:“怎麽不讓你家老大去引,他比我力氣大,應該能遊得更深。”


    無可奈何的穆劍音,再次糾正道:“他不是我大哥,他是栗天,力氣比你大可不代表肉身比你強,你快去吧,可別喂了蛟王。”


    再次點了點頭,傻子豈飛露出憨憨的笑容,對著兩人揮了揮手,好像自己要去什麽好地方遊玩似的,下一刻,便一頭紮入熔岩當中。


    感知著對方漸漸深入到熔岩,栗天對於這個腦袋缺根弦兒的傻子,到也十分好奇,趁著等待焰鰭蛟的功夫,向穆劍音問起了對方的底細。


    見栗天好奇這個化神後期的傻子,穆劍音也露出一絲無奈,緩緩講到:“豈飛是豈家的分支子弟,天生一副堪比妖獸的羅漢骨,可謂天賦異稟,不過他娘在生他的時候,也因此遭了大劫。”


    回憶著老友的往事,穆劍音那副浪蕩的神色也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十分少見的悲傷表情。


    “所謂羅漢骨,就是一副精鐵般的骨骸,那根本就不是人族能夠擁有的天賜之力,因為這種強橫的天賦,豈飛出生的時候,他娘也遇到了難產,對於修士來說,難產並非什麽大難,大不了直接切腹取子,也不會因此送了性命,可是豈飛當時因為憋得窒息,難忍之下,還是嬰兒的他,無意中動用了自己的天賦……”


    仿佛想起了什麽慘烈的場景,穆劍音有些不忍地說道:“什麽都不懂的嬰兒,一旦動用了那種天賜的力量,最後的結果,便是裂體而出,他出世之際,直接炸裂了娘親的肉身。”


    無人可以預料的意外,竟然如此慘烈,當栗天聽到豈飛的遭遇之後,眉峰也不由得漸漸擰起,炸裂娘親的肉身,也就是說,豈飛的出生之日,就是他娘親身死之時。


    都說兒的生日,娘的苦日,可豈飛的出生之日,卻是娘親的忌日……


    壓下一些心中的悲意,穆劍音接著說道:“嬰兒時的無意之舉,終究令豈飛成了個弑母之人,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可這份罪責,卻必將陪伴他終生,年幼的時候還好些,等他漸漸長大,明白了世事,也背上了那個莫須有的凶名,隨著時間,那種負罪的自責,終於將他生生刺激成了一個傻子。”


    兩位白袍的修士,兩位化神期的強者,此時都好像沉溺於那份來自豈飛的淒苦,默然無聲。


    是自責,也是遺憾,兒時的苦難,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牢籠,將原本的人族奇才,變成了一個傻子,或許這個傻子,隻有混混僵僵的時候,才能忘記自己的罪孽,即使那罪孽,並非出於本意……


    豈飛的遭遇,令栗天深藏在心底的一道疤痕,再次隱隱作痛,他想起了自己與豈飛類似的經曆,相同的,是他們都曾經在不知之中,殺掉了關心著自己的人,而不同的,是那兩個同樣死於意外的身份。


    豈飛殺掉的,是自己的娘親,而栗天殺掉的,是早已專情於他的那位銀甲將軍。


    命運的陰險,再一次顯露出猙獰的輪廓,不過這一次,卻是降臨在豈飛的身上,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無數個命運,也存在著無數個牢籠,囚禁著那些卑微而弱小的生靈。


    將淒涼的思緒漸漸散去,清瘦的修士再次恢複了往日的沉穩,這裏是地心熔岩,可容不得出現半點差池。


    剛剛收起了思緒,不遠處的熔岩中忽然泛起了無數氣泡,仿佛有一條大魚正從深處遊來。


    “來了!兩隻!”


    出現異象的瞬間,穆劍音便以分辨出被豈飛引來的妖獸數量,兩眼中更是精芒大盛,神色間也開始扭曲猙獰,帶著一種亡命的架勢,不過那股氣勢的深處,卻隱隱夾雜著一絲膽寒,而那件異寶琉璃盞,也早早的被其擎在手中。


    無論是元嬰的妖魔還是化神的妖獸,穆劍音但凡遇到危險,都好像存著一擊必殺的打算,盡量快速驅除身邊的危機,或許隻是這為穆少爺對於本體的過度擔心所致。


    感知著隨在豈飛身後快速遊來的兩隻巨獸,在看了眼穆劍音那副出手就是殺招的瘋狂模樣,清瘦的修士眼中一冷,道:“穆兄不是還想動用真靈血脈吧,這次隻有兩隻妖獸,我與豈飛出手便是。”


    栗天的話音剛落,熔岩已然一陣的翻湧,一道肥胖的身影豁然衝出,而緊隨在豈飛的身後,是兩隻怪蟒一般的妖獸,腹下生爪,頭顱的兩側,還長著一對魚鰭,鰭中燃燒著一團烈焰。


    焰鰭蛟!


    傳承至洪荒時期,堪比化神強者的強大妖獸!


    吼!


    兩隻浮上熔岩的巨大妖獸,同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而後張開大嘴,向著剛剛竄到岸邊的豈飛撲去。


    體內的靈力暴起之中,清瘦的修士祭出了靈寶衍陽劍,古樸的長劍猶如一道金光,斬向一隻妖獸,而豈飛蹦到岸上之後,也不回頭,一柄巨大的怪傘竟被其擎在了手中,並不撐開,就將其當成一杆大棒,帶著一股凜冽的風聲,向身後倒抽而去。


    兩位化神強者,祭出了兩件威力強大的靈寶,而穆劍音聽到栗天的話語之後,也就並未出手,不過卻躲得極遠,好像怕被場中的打鬥波及,一副謹慎得過頭的模樣。


    危險的時候,穆劍音便會露出這幅與他往常大不相同的模樣,好像這位穆家的少爺,也在幼年的時候被什麽刺激到了一般,倒與那位豈飛的經曆有些類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同病相憐,才成了傻子豈飛的好友。


    金色的長劍翻轉之間,帶出了濃濃的真陽之力,每一次的斬擊,都令那隻焰鰭蛟吃疼地怒吼,而豈飛的綾羅傘,也是威力奇大,被這位傻子拿在手中,輪的霍霍作響,連周圍的空氣都幾乎被生生絞碎。


    看著兩人輕鬆地對戰兩隻焰鰭蛟,穆劍音緊張的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那隻異寶琉璃盞,卻始終被他拿在手裏,防備著突如其來的意外。


    激烈的打鬥並未持續太久,兩隻焰鰭蛟便已經落入了下風,那兩件靈寶的威力實在太大,就算是化神的妖獸也有些吃不消了,在拚殺下去,非得叫人生生打死。


    無法化形的妖獸,雖然靈智沒有大開,可也分得出強敵與食物,見勢不妙之下,便生出了退意,而此時,豈飛好像也看出了妖獸想逃,突然之間將手中的綾羅傘撐開,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將與其打鬥的焰鰭蛟生生套在了其中。


    發覺到同族被捉,與栗天纏鬥的那隻焰鰭蛟頓時扭動著碩大的身軀,一頭鑽回了熔岩,大尾一擺,便想就此逃去。


    見對方突然逃走,栗天神色一冷,衍陽劍瞬間紮入了熔岩,而與此同時,那副清瘦的身影也豁然躍起,竟直接撲向了熔岩,在焰鰭蛟還沒有完全沒入之際,伸出單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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