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魔物之中的妖身,這時已然停下了身形,清秀的眼眸中早已殷紅如血,單薄的手臂豁然仰起,仿佛要抓向蒼天,身後的虎頭隨之炸裂開來,迸濺出漫天的橘色火焰。


    天極之炎,不屬五行的奇異火焰,如同一團爆裂的熔岩一般,在魔潮中炸起一片毀滅般的熱浪,隨著天極之炎的炸起,長生山周圍的天地之間,無數柄金色的長劍從虛空浮現,而栗天的腳下,一團金色的雷光更是洶湧而起,直刺天穹!


    以晦澀而玄奧的陣術布下的真陽劍陣,在魔物聚集最密的時候,迸發出駭人的萬兵之力,萬柄真陽至寶形成了一場屠戮的盛宴,以金色的雷光,劃出了魔物們即將葬身的區域。


    巨大的雷鳴聲在長生山下炸起,仿佛在為這場天魔雨,添加上未曾出現過的驚雷,不過映現在銅鏡當中的景象裏,卻沒有絲毫的聲音傳來。


    隻能顯示景象,卻無法傳遞聲音的銅鏡異寶,漸漸被一片金色所充滿,最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景致與身影,仿佛整個天地間,都淹沒在一場金色的風暴當中。


    銅鏡中詭異的景象,令蘇家老祖神色一變,家主蘇寒滿臉的苦悶也變得疑惑了起來,而青衣的人王,卻露出一副許久都沒有出現過的歡愉笑容,仿佛一朵剛剛盛開的蓮花,帶著令人著迷的絢麗。


    感知著身邊弟子那種歡欣的笑容,高大的老者低聲自語:“半幅妖身,萬兵劍陣,真陽絕殺,好可怕的靈魂之力……”


    劍陣剛起之初,人族大乘便已經看出了一絲端倪,那種結合萬兵之力的真陽劍陣,不說極難尋到煉製的材料,就算擁有了那麽多的材料,也沒人願意耗費成百甚至上千年的時間來煉製,而且就算煉製得出,也無法輕易催動萬兵來布下玄奧晦澀的劍陣。


    隻有擁有細膩而強大的靈魂之力,才能駕馭起這種絕殺的劍陣,而這種萬兵之陣,恐怕就算由合體強者來催動,都無法得心應手,那個修為才化神中期的清瘦修士,又是如何擁有,如何煉製出的這套真陽劍陣呢。


    在栗天的劍陣炸起之際,連接天地之間的無數金芒也豁然爆裂,長生山下,頓時成了一片金色的世界,濃鬱到駭人的真陽之力化作九天的雷劫,如同出閘的洪流,卷起一場滔天大浪,湮滅了無數漆黑而驚恐的魔物。


    異族不甘而暴戾的怒吼聲此起彼伏,不過在這場劍雨之下,就算五隻化尊,也沒有反抗的機會,隻留下了一聲短暫的嘶吼,便被劍陣絞殺成一片灰燼。


    短暫的絕殺,並未耗費多少時間,栗天體內的靈力與神識,卻在這次全力催動劍陣之下,被耗費了大半。


    漫天的金芒消散之際,清瘦的修士也縱身躍起,踏空而行,回到了山腰處的石洞,望著滿臉呆澀的書生,微微一笑,道:“雨過終會天晴,記得帶我問候伯母。”


    語畢,栗天揮手祭出飛行古寶,以一股靈識護住書生之後,豁然遠去,直奔封洲大陣。


    若是沒有遇到這個采藥的書生,栗天根本不會返回大陣,雖然以火鳳的速度,並不需要多久便能趕回東洲上安全的區域,不過這段時間,也足夠他再斬殺一些魔物了。


    借著返回大陣的機會,栗天盤膝靜坐,打算靠著丹藥來恢複靈力從而縮短恢複時間的修士,這時也沒有浪費掉這短暫的旅途,以高階靈石來恢複著自身的靈力。


    金芒過後,長生山下早已鋪滿了一層褐色的血肉,正緩緩消散在天地之間,幾乎是瞬間絞殺了上萬魔物的景象,清晰地映在蘇家石台上的銅鏡,蘇家老祖原本擰在一處的眉頭,這時早已舒展開來,捋著長須,露出一副贏棋般的得意,而始終鄙夷著栗天修仙者身份的蘇靈,更是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如同自己在夢中一般。


    自以為是的蘇家二小姐,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個修習仙族功法的卑微人族,竟然有著這等恐怖的實力,而蘇家的大小姐蘇青,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就算蘇青對於栗天的實力已經被評價得不俗,可還是被對方這種駭人的劍陣所震撼。


    隻有那光看熱鬧的三公子蘇陽與蘇棠,幾乎要歡呼雀躍,在他們的心裏可沒有太過直觀的實力對比,隻是見栗天一下絞殺了一片魔物,因此而為其高興而已,若是這兩位能看出那片魔物的數量與其中的五隻化尊,恐怕就會隻剩下了驚駭。


    高台上的青衣人王,眼中一陣的欣慰,心中的惦念仿佛也被減輕了幾分,雖然認為栗天一定會大獲全勝,可皇甫彩蝶的心頭,依舊存著深深的牽掛。


    坐在人王身旁的高大老者,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雖然本體有些怪異,不過這番手段,卻是銳利決然,幹淨利落,看來東洲之上,又出了一位人傑。”


    大乘強者的讚歎,聽在早已陷入情絲的人王耳中,隻是錦上添花,而聽在身後一眾皇甫家的合體老祖耳中,卻不亞於一道驚雷。


    能被東洲之上的至強存在讚譽,這本身就是一種殊榮,而人傑一詞,高大的老者就算對皇甫君臨,都沒有過如此評價。


    一次排名大比,作為蘇家女婿出戰的栗天,或許,將隱隱壓製在天才修士的頭上,成為東洲化神修士中最為耀眼的一人。


    踏天而來的無畏之人,終將在這四方之地,刮起一陣凜冽的狂風,當風起東洲之際,便是龍嘯九天之時!


    白色的身影,安坐在火紅的飛行古寶,在不到半天的時間,栗天便返回了封洲大陣,將依舊驚駭莫名的書生送入大陣之後,清瘦的修士再次遙遙遠去,趕往魔物聚集的區域。


    一月的時間不算太長,命泉坊市外各大世家的老祖,均都等在石台附近,並未離去半刻,這些合體強者們也在計算著自家子弟所擊殺的魔物數量,有大乘強者在場,這種算計可做不得半分假賬。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皇甫君臨總共擊殺了近十萬魔族,其中達到元嬰境界的多達上千,而化尊共有十一位,這等恐怖的戰績,證明了東洲天才修士的榮譽與實力,比韓,穆,豈三家均都多出了一籌。


    連番的死鬥,看著容易,可若是深陷那種鋪天蓋地的魔潮當中,不光對於修士的本身實力是一種極大的挑戰,對於修士的心性,也有著致命的壓抑。


    化尊,若是單憑本體,恐怕就是穆石與豈飛都比之不過,而魔族近乎不滅的特性,對於同階間的廝殺,更是一種極大的強處,人族中的化神修士,隻有憑借銳利的靈寶與真靈世家傳承的真靈血脈,才可能擊殺掉同階的魔物。


    強大的靈寶配合真靈之力的激發,皇甫君臨在這一月中更是展現出了極高的戰鬥天賦,對於魔物的實力估算與戰場轉換的應變能力,幾乎到了一種極致的地步,攻守之間更是渾然天成。


    東洲之上的天才修士,這一戰成名,絕非偶然,那是在多年的苦修,與無數次的對戰中,才能凝練出來的敏銳,也是一種不懼對手不蔑對手的強者之心。


    真正的修士,不光需要高深的修為與境界,自身的心性與心態,臨敵時的冷靜與機敏,也是在搏命之時,能夠勝出的關鍵所在。


    不過對於皇甫君臨來說,不懼可不代表不畏,東洲的天才修士在這一月中,也先後返回了大陣二十次之多,用來恢複靈力與休整心神的時間,與搏殺魔物的時間大致相仿。


    或許,隻有那種連命運都不懼的瘋狂之人,才能真正的無畏於世間,才能壓過那些耀眼的天才,彷如一輪高懸的明月,就算天穹之上的星辰再亮,也無法遮過那種冷冽的熒光。


    一月的廝殺比鬥已然完結,今夜無風、無雲,星與月,同現天穹,那漫天耀眼的星辰,猶如人族中一位位後起的化神新秀,卻無人能擁有灑滿四方之地,灑滿無盡雲海的明月之光。


    今夜的月色瑩白,猶如那一身月白色的錦袍,若是無風,便靜如磐石,若是風起,則會飄擺出冷冽的寒芒。


    皇甫君臨的戰績,已經力壓三大真靈世家,不過與蘇家的戰績相比,卻好像成了一個笑話。


    一月之期的完結之時,當清瘦的修士,從一隻魔尊的心口緩緩拔出那柄無鋒的古樸長劍之後,蘇家老祖的嘴巴,已經幾乎可以塞下去一個西瓜。


    死於這柄真陽之劍的亡魂,總數,已經達到了百萬之巨,不算元嬰與結丹境界的魔物,光是化尊,栗天就已經絞殺了一百二十七隻。


    上百的魔尊代表著什麽,恐怕元嬰之下的修士們沒有太多的感念,而化神或合體的強者,卻深知,百隻魔尊若是聚集在一處,就算合體的人族強者,都必將隕落其中!


    靠著真陽劍陣的萬兵之力,清瘦的修士,擊殺了其他四大世家子弟們所殺掉魔物的總和都還要多出數倍的魔族,除了第一天送回個凡人書生之外,卻根本沒有返回封洲大陣。


    靠著在下界中帶來的複靈丹,栗天以這種人族根本無法服食的狂躁丹藥,恢複著自身的靈力,憑著這副妖獸般的本體與那套麒麟甲,縱橫於魔物之間,日夜搏殺,幾乎沒有片刻的停留。


    搏命,真正的以命相搏,猶如一場屠戮的盛宴,被瘋狂的人兒開啟,那副殺神般的白色身影,那顆命運棋盤上的棄子,終將死死地印在東洲之上所有強者的心頭,無畏於宿命的迷霧,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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