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修士的敬畏不同,此時栗天的眼裏,出現了莫名的驚異,如同發現了什麽驚駭的所在。


    令栗天疑惑的,不是這次祭天的大典,也不是來自他人的殺機,而是身前不遠處的那座青色的祭壇。


    這座祭天用的祭壇,在別人眼中看來隻是一處儀式所需的地點而已,可是在栗天看來,卻是極為的熟悉。


    這座祭壇若是在縮小一些,與下界魔源前的那座蒼龍燭台,竟是一般無二!


    在栗天的心中,這座如同被放大了數倍的燭台一般的祭壇,使其瞬間聯想到下界中矗立著愛妻所化的蒼龍燭台。


    分布在上下兩界,材質與形狀幾乎一模一樣的兩處石台,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麽關聯?


    交付火晶石任務的時候,栗天變相詢問了大乘強者關於封印魔源的線索,卻得來了一番訓誡,不過由此,栗天也斷定了東洲大乘,人王護法,並不知曉蒼龍燭之事,否則老者也早該點名才是。


    東洲大乘都不得而知的蒼龍燭,栗天推斷其應該是在封天之後才出現在下界,為了封印魔源爆發,被隱匿下界的強者煉出,而這個煉出蒼龍燭的人,極有可能是蘇家的二祖,那位山匪二哥。


    早已得出過這份推斷,栗天卻無法向他人驗證,畢竟二哥之事應該牽涉到仙劫,他定不會泄露分毫,不過如今看到了這處祭壇,栗天原本的推斷,卻顯得有些迷茫了起來。


    如果說山匪二哥在下界煉化出蒼龍燭,隻為鎮壓魔源,那麽為何將燭台的形狀製作成與祭天的祭壇一模一樣,當初還未躲入下界的時候,二哥必然來過這處祭壇,才在下界再次煉製出一座小的,當成燭台。


    煉製蒼龍燭台不難理解,哪怕說成是二哥一時心血來潮,在下界想要仿製一座小型的祭天祭壇來當成燭台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蒼龍燭台的出現,必定比這座祭壇要晚,那麽,下界的燭台用來燃起蒼龍燭,這處祭壇又是用來燃起何物?


    祭天所用的祭壇,被強者無意中在下界煉化出一座之後,也帶出了更大的謎團,難道這座祭壇在洪荒時期,也是一座燭台,其上燃燒著更為強大與可怕的巨燭?


    蒼龍燭用來封印魔源,那麽洪荒那尊巨燭,又是封印著什麽,難道世間還有比魔祖更加可怕的存在?


    清瘦的修士,此時心中一片迷茫,四方之地上最為強大的所在,當屬仙族之帝,而仙帝的死敵魔祖,必然與其境界相仿,能將魔源封印的蒼龍燭,若是在強大千百倍,又是何種恐怖的景象,除非是用來封印這天地,栗天可想不出任何的解釋。


    本以為蒼龍燭就是自己的本源出處,沒想到在這處祭壇,清瘦的修士卻發現了更深的疑團,至此栗天也無法再推斷下去。


    魔祖的本源已經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圍,比魔祖本源還要強大的存在,栗天也不知到底是什麽,隻能將其歸納為天地之力,或許那尊更為巨大的燭火,是用來鎮守天地所用吧。


    太過隱晦與無法理解的力量,令栗天結束了這次驚心而無謂的推斷,連蒼龍燭都無法理解與看透的境界,揣摩那種天地之力,實在太過無用與無趣。


    在心中自嘲地一笑,栗天漸漸散去了疑惑,對於自己出自蒼龍燭火的本源之力,卻並沒有絲毫聯想到或許當真存在於洪荒的擎天巨燭之上。


    疑惑即將散去之際,高台上也傳來了人王低聲的禱告,那是祭天之語,在呢喃著生靈們對於生的渴求,與對於天的敬畏。


    天道,冷漠而幽深,無人可以窺視,不同於仙的逆天修行,東洲人族,依舊繼承了凡人般的習俗,當人王祈禱的低語剛剛響起之際,栗天心頭最後一絲疑惑,卻仿佛清晰了片刻。


    如果這世間當真出現過比鎮守魔源的蒼龍燭更為強大的燭火,會不會是一種鎮守天道的所在,換句話說,天道或是天穹,在洪荒時期,並不完整,或者曾經破碎!


    天地破裂的想法在栗天的心中一閃而逝,隨後便被他散去,天地或者說空間,已經是天道的範疇,既然洪荒時期就已有天有地,誰又能存在那種踏碎天地的實力呢。


    太過匪夷的推斷,令栗天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為何自己會生出這種想法,此時他也不再多想,而是靜靜地聆聽著皇甫彩蝶那輕柔而低沉的呢喃。


    莫名的疑惑被栗天散盡之時,神識海的混沌之中,一縷有些蒼涼的淡淡氣息,也開始緩緩消散,最後漂浮進高空中那團若隱若現的雲霧裏,融化在一雙帶著滄桑與恨意的巨眸當中。


    空寂而無際的神識海中,靜立著燃起慘白異火的靈魂,那是一副蒼涼而安靜的畫麵,安靜得如同空中的一副倒影,仿佛在訴述著來自天地初開之時的慘烈景象。


    或許這世間,當真存在著可以踏碎蒼穹的異類……


    靜靜地傾聽著人王的低語,栗天的心頭卻漸漸浮上一股淒涼,千年前的痛楚也好像再次來臨,刺得他生疼。


    你會記起那前世的往事麽,如我一般,開啟一段悲心的旅程,或許忘記,比想起,要幸福許多吧。


    清秀的眼眸中帶出了心中的一份悲意,來自下界的異類並非如東洲修士一般敬畏天道,在人王祈禱之後,栗天緩緩抬起了眼簾,望向石台上那一身金甲銀袍。


    銀甲的將軍,如同一位颯爽的戰神,而金甲的人王,又多出了一份高貴,不過那張俏麗而英武的臉睱,卻並無半分改變,一如當年在沙海中,死於這具妖身的癡情之人。


    眼中的悲意漸漸化為一絲溫柔,清瘦的修士絕非多情之人,可也不是絕情之輩,妻兒為他化作燭身,是栗天心中永遠的執念,而舍命喚醒他的紅顏,也是一段無法抹滅的情債。


    那份以生命為代價的情債,又有誰能真的置之不理,置之不問。


    望著祭壇上的皇甫彩蝶,栗天忽然覺得一陣的迷茫,而此時,大典的第二個階段也正式開始。


    切下九隻蛟龍的龍須之後,人王會將其分別放入祭壇邊的巨燈內,不過這一階段,人王可無法徒手完成,需要一件銳利的寶物。


    根本不需要任何吩咐,將儀式的過程安排妥當的皇甫家族中,早已有人呈上了一柄流光閃動的匕首,高舉著大典所需的寶物,低頭緩步登上祭壇。


    儀式所需的安排中,呈上匕首的是皇甫家族中的子弟,其他修士也沒人抬頭觀望,就連人王護法,也安立在祭壇之下,低垂著眼簾。


    幾乎所有東洲人族的強者聚集之力,人王祭天的祭壇之上,無人會想到能發生任何意外,就是大乘的強者也不會例外,不過當那位呈上匕首的皇甫家人,剛剛步上祭壇之時,卻隻有栗天一人看到了對方的神情。


    那是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修士,不過在他的嘴角兒,此時卻隱隱掛著一絲冷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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