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是被冷醒的, 當他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冰冷的石床上, 雖然身上蓋著被子,但是寒氣還是不停的往骨子裏鑽。段譽一手揉著腦袋, 一手抱著被子從石床上坐起來,借著石床邊小木桌上點著的蠟燭看了一下周圍,發現自己是被關在了一個山洞裏,離石床不遠的地方有一扇鐵門,此刻被人用手腕粗的鎖鏈鎖著。


    “你醒了?”一直守在洞裏的段延慶見段譽醒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的問道。隻是他的臉太醜,在這黑乎乎的山洞裏, 笑起來看起來更加的恐怖。


    因為段延慶一直是坐在黑暗中的, 所以段譽之前並沒有發現鐵門外還坐著一個人,此時借著一點點的燭光看過去,就見到段延慶滿是疤痕扭曲的臉,倒是嚇了一跳。


    “嗬嗬, 臭小子, 怕了?”段延慶見段譽被自己醜陋的長相嚇著了,倒是沒有生氣,反而拿過一旁的兩跟拐杖,站起來走到鐵門邊上,看著段譽問道:“你娘可是白刀鳳,你可是大理鎮南王府的小世子?”


    段延慶走到門口之後,段譽才看清原來這人就是昨天晚上打算抓自己的人。段譽心裏厭惡極了, 要不是這個人昨晚莫名其妙的來抓他,他就不會被楊逸趕走,現在也不會坐在這個山洞裏。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段譽冷哼一聲說道。


    “是,我就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教你武功。倘若不是,我就一手掐死了你,然後扔到洞外喂野狼。”段延慶用撥弄了一下鐵鏈子說道。


    段譽臉色一僵,那鐵鏈子摩擦的聲音在這個山洞裏聽起來被放大了許多倍,讓段譽覺得段延慶是要把那鐵鏈子拴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般,瞬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實在段譽昏迷的時候段延慶取了段譽的幾滴血,和自己的血一起做了滴血認親的事情,已經認定段譽就是自己的兒子了。


    現在段延慶這樣隻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兒子罷了,他前半輩子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一個兒子,也從未幻想過,猛一發現自己有個兒子,兒子卻已經大了,都可以結婚生子了,但是他之前卻一麵也沒有見過他。


    四大惡人一直都在江湖上奔波,他們已經多年沒有體會過親情了。在段譽昏迷時,段延慶想了很多要說的話,但是段譽醒了,段延慶卻找不到話說了,隻好攥著手裏的鐵鏈不停的動著,以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沉默著,段延慶是因為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麽,而段譽則是滿臉的防備。


    葉二娘這是正好拎著食盒走了進來,看到段延慶盯著段譽發呆,便笑著說道:“快來吃飯吧,難不成這樣就能瞧出六脈神劍的劍譜來?”


    段延慶冷哼一聲,扭過頭走到洞壁旁的桌子上坐下。葉二娘跟過去,取出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蠟燭,然後把食盒放到桌上,一樣樣的把小菜給拿了出來。


    段譽早上沒吃飽,昏迷了一天午飯也沒吃,這時聞到食物的香味,肚子便忍不住叫了起來。


    “嗬,小子,餓了?放心,老娘不會餓著你的。”葉二娘見段譽因為肚子叫而紅了臉,就笑著說道,一邊從食盒底層拿了一大碗白飯和一盤子菜出來,從鐵門的底下塞了進去。


    段譽見了有些懷疑的看著葉二娘,今早上他就是什麽都隨隨便便的吃了別人給的東西才會被迷暈,現在段譽不得不謹慎一點。


    “放心吧,都把你關起來了,還對你下藥做什麽,以你這個臭小子的武功可逃不才出這山洞。”葉二娘嗤笑一聲,然後抱著胳膊坐到段延慶的邊上,看著段譽開始大口的吃飯。


    另一邊,一早慕容家的船剛剛行出馬頭不遠,阿碧就叫了起來:“昨天買的布料有幾塊我給落在布店裏了,今早上起來的時候我還想起要去拿呢。公子,現在怎麽辦呢?”


    楊逸看著阿碧歎氣,這丫頭丟三落四又粗心大意的,除了長得好看點,做飯手藝還不錯,其他真沒什麽優點,也不知道慕容複之前是怎麽能夠讓這樣的丫頭做貼身丫頭的。


    “還能怎麽辦,正好城門也差不多要開了,回去唄,還來得及。”慕容複敲了一下阿碧的頭說道。


    等船回了岸邊,阿碧便拉著阿朱急匆匆的下了船往城裏跑。


    “阿碧,你別急啊,公子又不是不等我們。”阿朱被阿碧拉著哭笑不得的說道。


    “公子是會等,可是等久了公子會不耐煩的,我們還是快點吧。都怪我,記性總是不好。”阿碧嘟著嘴說道,腳步卻不慢。


    “停,阿碧等一等,你看那個是不是段公子的荷包?”阿朱眼角看到路邊一小茶攤子裏,地上落著的荷包喊道。


    阿碧停下了腳步,順著阿朱指的方向看過去,地上的果然是段譽的荷包。阿碧忙跑過去,撿起來,摸著荷包上繡著的竹葉說道:“上次段公子的荷包濺上了墨水,我便幫他繡了一些竹葉上去擋著墨點子,段公子還說很喜歡,要隨身帶著呢,怎麽就扔在了這裏。”


    “小哥,問一下剛才是不是有個穿著白衣服,長相十分好看的公子來過,他背著一個藍色的包裹,手裏拎著一個很大的食盒子。”阿朱對著正在煮茶的茶攤子老板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我才剛來呢,之前兩個時辰我把茶攤子租給了一個老頭子。說起來可真是奇了怪了,那老頭給了我幾兩銀子,都夠我這茶攤子幾天的收入了,卻隻租一早上。”煮茶的小夥子笑著說道。


    “那小哥還記得是什麽樣的老頭子嗎?”阿朱覺得事情不對,立刻問道。


    “就是普通的老頭子,穿件老色粗布衣服,花白頭發,胡子蠻長的。不過後來我來收攤子的時候倒是看到有一個穿著紅色披風的女人和他一起走的。”


    阿朱和阿碧進城拿回了昨天買的布,就匆匆的趕回了船上。楊逸正要命令開船,阿碧就跑到他的麵前拿出段譽掉的那個荷包,說道:“公子,你去救救段公子吧,他一定是被昨天的那幾個人給抓走了。這個荷包是我們在一個茶攤子找到的,之前段公子一直是戴著的。”


    “可能是他不喜歡了扔了呢?”楊逸問道。


    “不會的,公子你看,段公子的佛珠還在裏麵呢,段公子說這是大理天龍寺的方丈送給他的成年禮,他就算要丟荷包也不可能把佛珠丟了的。”阿碧掏出荷包裏的一顆係著紅線的佛珠說道。


    “是啊,那茶鋪的老板說他把鋪子租給了一個老頭子,之前他回去收茶鋪的時候,見到那個老頭和一個穿紅披風的女人一起離開的。公子,昨天想要抓段公子的那四人裏不是有一個老頭和一個穿紅披風的女人麽?”阿朱說道。


    “就算段譽真的被四大惡人抓了,我們也找不到那四個人啊,誰知道他們把段譽抓到哪裏去了。”楊逸說道。


    “表哥,你不是有很多的手下的嗎?你就幫忙找一找吧,段公子他不怎麽會武功,被抓了一定會吃虧的。”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的王語嫣也說道,“表哥,昨天雖然是你救了我和段公子,但是段公子畢竟是幫我擋了劍的,表哥就看在這一點上去救救段公子吧!”


    “你們,好吧好吧,我這是做什麽孽!”楊逸氣憤的把杯子摔在桌子上說道,但是倒底沒有讓開船。


    慕容家的產業遍布整個大宋,甚至西夏、大理等外邦也有很多的產業,這當然不隻是為了賺錢,更多的是為了在各地培養手下,並且能夠從各地手下那裏得到江湖和朝廷裏第一手的消息。下午的時候,楊逸找來了在這裏開錢莊子的一個掌櫃的,命令他秘密的幫忙查找四大惡人在此地的居所,並且讓他盡快把查到的事情稟報上了。


    其實楊逸完全沒必要去救段譽,隻是楊逸見王語嫣和段譽處的很好,而且段譽看起來也挺喜歡王語嫣的,就有心讓段譽和王語嫣提前培養培養感情,總之楊逸是不會娶王語嫣的。


    因為已經歸順了西夏一品堂,所以段延慶吃完晚飯之後就出了山洞找西夏一品堂的人去商量事情了。段譽見一直盯著自己看的人走了,就求著正在收拾碗盤的葉二娘多給了自己兩根蠟燭,才乖乖的坐回了石床上。


    葉二娘看見段譽縮在石床上的裹著一床棉被直發抖,想到自己的兒子也和段譽一般大,要是自己的兒子冷了沒有被子自己一定會很傷心,又想到段譽的娘要是知道自己兒子被抓了也會很擔心,就說道:“明天我多給你拿幾床被子來,今天你就先將就將就,我去洞外找些柴火給你,你自己點個篝火吧!”


    “謝謝這位夫人,這洞裏可真是夠冷的。”段譽打著哆嗦說道,牙齒都在發抖,深冬的夜晚本來就冷,這山洞裏又陰氣重,段譽體內雖有些內力,確不怎麽會用,自然冷得受不了。


    葉二娘便去洞外減了一大堆的枯樹枝進來,撿夠足夠段譽燒一晚上的樹枝之後才拿著食盒離開了。


    段譽聽著外麵沒了動靜,才從石床下跳了下來,撿起鐵門口的樹枝堆了一小堆在石床邊上,用蠟燭點燃了,才爬回了床上裹好被子。


    不過即使燒了篝火,段譽依舊覺得冷,而且心裏也很擔心自己的處境,雖然從之前葉二娘的話中知道這些人抓自己多半是為了六脈神劍的劍譜,但是這兩個人既然抓了他卻隻關著他並不審問,這讓段譽覺得很奇怪。


    可惜段譽對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多,根本想不明白。不過段譽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他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被子,又解了腰帶把被子綁在身上,然後才坐正了開始打坐。現在誰都不會來救他,唯一要能逃出去的機會就是靠他自己的六脈神劍,所以段譽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內力提升起來。


    楊逸在第三天的晚上的時候就得到了四大惡人住所的地址,便連夜趕了過去。四大惡人如今住的是一座農宅,隻有一間屋子點著火,楊逸隱身後飛到屋頂上,把屋角的一小塊瓦片消失一空之後就開始觀察屋裏的情況。


    屋裏似乎之後葉二娘一人,此時她正盤腿坐在炕上縫著一件棉襖,看起來倒像是個普通的農家婦女一般。


    楊逸對著葉二娘使了一個石化咒後才進到屋裏,又對葉二娘使了一個攝神取念,便知道了段譽被關在了什麽地方。匆匆給葉二娘解了咒,楊逸便趕往了關著段譽的山洞。


    楊逸趕過去的時候,段譽正在對著洞壁練習自己的六脈神劍,他原是想試試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把綁著鐵門的鐵鏈弄壞一點,最後卻沮喪的發現自己現在更本動不了鐵鏈,隻能鬱悶的對著石壁發泄,隻不過卻也隻能劈出一點石頭碎屑罷了。


    正在段譽唉聲歎氣的時候,他聽到洞口有一些響聲,伸著脖子看去,就看到楊逸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衣服寒著臉走了進來。


    “慕容公子,你怎麽來了?”段譽見是楊逸,心情有些激動,不過看起來還是冷靜的問道。


    楊逸沒有理會段譽,直接抽出腰間的一把軟劍,對著鐵鏈就劈了上去。


    “哢嗒”一聲,手腕粗的鐵鏈子斷了,然後嘩啦一下掉到了地上。


    楊逸收回劍,見段譽還愣愣的不動,臉色不耐的說道:“怎麽,不走?”


    “走走走!”段譽立刻跳了起來,從石床角落拿過自己被抓來時一起弄進來的包裹,跑到鐵門口把門推開走了出去。


    楊逸便半抱著段譽,用著輕功很快回了船上,然後連夜命令船快速的往南邊開去。


    段譽直到梳洗好了躺在床上,抱著阿碧給準備的小手爐,才完全的清醒了。說實話段譽想過任何有可能會去救他的人,卻惟獨沒有想過對方會是楊逸。不過不感動是假的,畢竟阿碧告訴他楊逸可是用了慕容家的暗勢力的,要知道那股勢力連楊逸自己一般也是不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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