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夕看了眼老奶奶,搖頭,“你一個人不行的,一起吧。”


    跳下車的瞬間,肆虐的狂風刮過臉上,撕裂般的疼痛,剛剛絞痛無比的心,很快就平靜下來。


    “一,二,三”


    “一,二,三”


    引擎車驀地大噪,輪胎磨轉,在雪地裏空轉了幾下後,終於駛上地麵。


    車子繼續前進。


    宋年夕給老奶奶換了鹽水,又量了下體溫和血壓。


    這時,窗外的暴風雪更大了,漫天的白色,眼前一片茫茫,根本看不清路在哪裏。


    阿祖完全是憑經驗和感覺在開,伊力亞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麵,時不時的給他遞點熱水。


    又開了一個多小時,車子駛上柏油馬路。


    阿祖咧嘴笑了笑,“以後,都是這樣的直路,比剛剛的泥路好開很多。”


    “太好了!”宋年夕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伊力亞看著她兩個黑色的眼圈,心裏愧疚,“宋醫生,你睡會吧,累了一夜了。”


    “好。”


    宋年兒其實早就支撐不住了,車子駛上馬路,她緊張的心弦鬆下來,眼皮重得不行,把頭椅著車窗打磕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伊力亞大吼一聲,“小心!”


    她眼睛猛的睜開,還沒看清楚什麽,就感覺車子像遭了電擊一樣,失控地直往下衝。


    宋年夕嚇得臉色變了幾變,第一個反應是撲到老奶奶身邊,用身體摟住了她。


    力子衝出十幾米,在原地打滑了幾下後,終於停了下來。


    宋年夕整個身體都麻木了,顫著兩條腿怎麽都爬不起來。


    “伊力亞,你剛剛鬼叫什麽?”


    “一頭羊啊,你剛剛都要撞上去了。”


    “現在好了,羊沒死,咱們倒黴了。”


    阿祖氣衝衝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隨即又上來,衝著伊力亞大吼,“車子劃出馬路伢子子,現在怎麽辦吧!”


    伊力亞心裏也後悔,低著頭不說話。


    但是,羊突然衝出來,他叫一聲,完全是出於下意識,不經過腦子的。


    宋年夕掙紮著爬起來,跳下車四下看了盾,又橫量了下坡度。


    幾乎是三十度的斜皮,又是雪天,如果沒有十幾個人在後麵推,車子根本上不去。


    心,漸漸沉了下去。


    “阿祖,你們先想想辦法,我去馬路上攔車,看看有沒有車經過,可以幫我們一把。”


    “宋醫生,你小心一點,”


    “嗯。”


    宋年夕手腳並用,爬到馬路邊,前看後看,盼著茫茫的大雪裏,能有輛人從她身邊駛過。


    十幾分鍾過去了,路上仍是茫茫一片,既看不見車來,又看不見車去。


    “快來,快來車,求求快來一輛車!”奶奶的時間不多了。


    身後,兩個男人已經絕望的癱坐在地上。


    這麽高的坡度,就算好天都吃力,更別說下雪天了。油門轟到了最大,車子還在原地打轉。


    伊力亞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常常七尺的漢子,哭得像個孩子,“阿祖師傅,現在,我,我們們怎麽辦啊?”


    阿祖一肚子火不知道哪裏撒,“還能有什麽辦法,等救援。”


    伊力亞擦了把眼淚,可憐兮兮地問,“手機打得出去嗎?”


    “打不出去。”


    “打不出去,等誰來救援?”


    “老天!”


    阿祖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我去換宋醫生。”


    ……


    “宋醫生,你到車裏歇著,這裏我來。”


    宋年夕噓著氣看了他一眼,大聲說:“救援電話打通了嗎?”


    阿祖擺擺手,“這裏沒有信號,打不出去。”


    “我來試試我的。”


    宋年夕指了指幾十米外的一個小山坡,“我去山坡上去打,那邊地勢高,也許會有信號。”


    “宋醫生,你要小心啊!”阿祖不放心。


    “我知道的。”


    宋年夕一腳深,一腳淺的走下公路,繞過汽車,慢慢往山坡上走。


    終於爬上了山坡頂,凍得通紅的手掏出手機,她在坡頂上來來回回的走,一次一次試著有沒有信號。


    可是,手機上依舊是無服務三個字。


    心,再一次的被刺痛,


    一種被全世界都拋棄的孤寂感,彌漫全身。


    她苦笑了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明明他說過的,他們的手機在天上,有四五個衛星同時跟蹤著,到哪裏的信號都很強。


    陸續,你連這個都是在騙我的嗎?


    宋年夕最後一次看了眼手機,卻意外的地發現剛剛的無信號,一下子變成了中國移動四個字。


    她激動的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顫著手撥了110……


    ……


    “打通了,打通了,阿祖,我打通了,110,120馬上就來,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熱熱淚水順著臉頰落下來,宋年夕顧不得擦,隻是拚命地揮動著的手,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阿祖其實聽根本的不見任何聲音,但看著山坡上那個雀躍的小身影,他的嘴跟著咧笑起來。


    宋醫生,她真的好可愛啊!


    阿祖揮揮手,示意她趕緊下來。


    宋年夕指了指手機,用力的揮揮手。


    阿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飛快地跑到車上,抱了床多餘的被子。


    “伊力亞,電話打通了,救援的馬上來,我去陪宋醫生,你好好照顧阿媽。”


    伊力亞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衝著山坡跪了下去,虔誠的磕了三個頭。


    天神保佑!


    宋年夕果然是凍壞了,被子披到身上,上下兩排牙齒還在不停地打顫。


    “阿祖,你到車裏去吧。”


    “宋醫生,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我陪你。”


    宋年夕略略掃過他凍紫的嘴唇,“那你鑽到被子裏來。”


    阿祖猶豫著沒動。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小小年紀,還這麽保守。”宋年夕數落他。


    阿祖嘿嘿幹笑幾聲,拿起被子一角,盡量離她很遠。


    “宋醫生,你有喜歡的人嗎?”


    宋年夕微怔了一下,手指悄然握緊了手機:“有。”


    阿祖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能被宋醫生喜歡的男人,一定很了不起。”


    宋年夕淡淡的笑了下,“他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男人。”


    “那……你們在了起了嗎?”臉上的笑滯住,她的聲音被風雪吹得有些飄,“他今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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