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文一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這裏全全由我來處理,你別進去,你去醫院icu守著,看看那個姓朱的到底死沒死。”


    宋年夕被赫瑞文話裏的惡毒嚇了一跳。


    “要沒死的話,拿到他的病情,病厲。還有……”


    赫瑞文推了推黑框眼鏡,“讓你家男人幫忙查一下這個姓朱的背景,和這幾年幹的壞事,我相信他性侵的不隻一個顧畫。我們分頭行動,有事電話聯係。”


    “好,我馬上去。”


    宋年夕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轉過身:“赫瑞文,替我給沈鑫帶句話。”


    “什麽?”


    “拳頭有時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


    拳頭有時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卻是這個男人表達憤怒唯一的方法。


    這是赫瑞文透過玻璃窗看到沈鑫第一眼,心裏冒出來的念頭。


    他手上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裏,眼睛空茫一片,整個人像是生無可戀了一樣。


    這種生無可戀的表情,在他給進行心理疏導的時候常常出現,隻是時間很短暫,轉瞬即過。


    快得,讓他有時候幾乎以為是錯覺。


    赫瑞文覺得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心痛的要死,一半又氣的要死。


    傻不傻啊!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穿著警服走上來,“赫律師,你來了。”


    赫瑞文同他握了握的手,“沈所長,你好,現在什麽情況?”


    “咱們裏麵說。”


    沈所長忙陪了個笑臉,把人客氣的請進辦公室。


    開玩笑,先不說上頭有人打過招呼,就衝眼前這一位姓赫,他的眼睛就得放亮些。


    赫家那是什麽背景,帝者司法係統的老大,誰敢得罪,誰能得罪!“他都承認了,動機什麽的也很清楚,就是想為那個跳樓女孩子討一個說法。現在就看整個事件的定性。要是那個教授沒死,咱們可以想辦法大事化小。要是死了……這事


    情就非常麻煩。”


    赫瑞文輕輕的笑了笑,“沈所,我先透個底,不管人死沒死,或者傷得有多重,這個人我都要保。”


    臥槽!


    臥槽!


    沈所眼睛閃過銳光。


    那個沈鑫他查過背景,很普通的一個人,什麽後台都沒有,誰曾想不光赫家替他出頭,連陸家的那一位都在上頭打招呼。


    怪不得敢活活把人打死,原來是有持無恐啊!


    沈所也是個聰明人,忙笑道:““這個當然,隻是朱家那邊的家屬似乎不依不繞,赫律師得想想辦法。”


    話說到這個份上,赫瑞文心裏很有數。


    他點點頭,“我現在能保釋他嗎?”


    “受害者生死未明,行凶者不能保釋,赫律師,你可別為難我。”沈所一臉的為難。


    “行,我想和他聊一聊。”


    “這個沒問題,我來安排,馬上來安排。”


    “那個手銬……”


    “馬上解開,馬上解開。”


    ……


    審訊室的門推開。


    沈鑫抬起頭,對上來人的目光,又緩緩地低下頭。


    赫瑞文心知肚明他低頭的意思,走過去,坐下,聲音溫柔:“覺得愧對我了?”


    沈鑫聳聳肩,“也不全是,就是覺得大半夜的,讓你跑這一趟,心裏過意不去。”


    “知道過意不去,還做這麽衝動的事,腦子白長了嗎?”


    沈鑫抬頭,無所謂的笑笑:“長得沒長,都一個樣。”


    赫瑞文心神一震。


    這話的潛台詞是:他打那個姓朱的,是早晚的事,就算坐牢,也無所謂。


    “就這麽一往無前,不計後果?”


    沈鑫沉默了一會,抬頭,眼睛赤紅著。


    “我每天晚上都能夢到她,她什麽話都不說,一雙眼睛絕望的地看著我。赫瑞文,如果我不幫她做點什麽,會瘋的。”


    “所以,你就硬生生的等到了退伍?”


    “我不想給中隊抹黑。”


    沈鑫疲倦的合上眼皮。身為軍人,他有所為,有所不能為;退了伍,他就自由了。


    “有想過你爸,你媽嗎?他們年紀大了,萬一你真的坐牢了,他們怎麽辦,誰來照顧他們?”


    這話,如同一把匕首狠狠的在沈鑫心口刺了一刀。


    他把手指插進發間,用力的揪了幾下,眼眶微微泛紅,整張臉微微有些扭曲。


    說實話,他想過。


    可是,凡事總有壓製不住的時候,他恨意如潮,殺意如潮,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其實,我連刀都準備好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那個混蛋現在就是個死人。”


    赫瑞文看著他一頭被揪得亂糟糟的頭發,輕輕歎息了一聲:“傻小子啊!”


    聲音帶著不可告人的溫柔和寵溺,可惜,沈鑫心煩意亂,根本聽不出這裏麵的深意。


    “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那個姓朱的做了這麽些缺德的事,卻什麽事情都沒有,我不甘心,顧畫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甘心的。”


    赫瑞文苦笑了笑,“不甘心就可以以暴製暴嗎?”


    “那麽,誰來懲罰他?顧畫這條命,就白白死了嗎?”沈鑫的眼睛紅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赫瑞文極緩極緩的搖了搖頭,“顧畫這條命,不會白死;想讓他倒黴的辦法很多種,你的這一種,叫陪了夫人又折兵,最蠢的一種。”


    沈鑫看著他,眼神有點冷。


    赫瑞文瞬間意識到這話,自己說錯了。他高高在上,想怎樣就怎樣;而沈鑫連打個架,都要等退伍後。


    這世間,沒有餘地讓他可以不陪夫人又不折兵的順利解決這件事。


    他心中後悔,忙換了個話題:“你……晚飯吃了嗎?”


    “沒有。”


    “餓不餓?”


    沈鑫搖搖頭。


    “你不餓,我餓。”


    赫瑞文站起來,一臉歉意地看著他:“我先去買點吃的,一會再來陪你。”


    “不用陪我,我……”


    話沒有說完,審訊室的門已經合上。


    ……


    赫瑞文走出派出所,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一秒就被接通,宋年夕低柔的聲音傳出來。“人還在搶救,我了解過了,傷得很重,髒器大出血,顱骨受損,中度腦震蕩,家屬情緒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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