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小桐分別行動,張小桐回去找魯薇一起去接站,我則跑到台球室那裏去找郭振。


    到了台球室,我看見郭振正和楊遠哲在那興高采烈地玩SFC……等等,SFC?我揉揉眼睛再確認了一次,沒錯,是SFC,還有磁碟機呢。倆人正在玩一個被大多數人叫做《我的鄰居都是鬼》的美版遊戲,在兩人旁邊,有人在玩電腦遊戲《大航海時代2》。本來挺奇怪,但仔細想想,估計是郭振建議老板擴建的經營項目,也在情理之中。


    看見我進來,已經是熟人的老板對我一笑致意,郭振百忙之中回頭想看看是誰能讓老板臉上露出笑容,卻沒想到是我,手柄一撒轉身給我來了個擁抱:“嘿,金秋遠哲,看看誰回來了?”


    不遠處正在奮戰《圓桌武士》的葛金秋和郭振身邊的楊遠哲像商量好了一樣,一人過來給了我一拳,打得我在那裝咳嗽:“哥,哥們輕點……老弟我弱不經風的……”


    “考完試就不見你,跑哪逍遙去了?”楊遠哲上下打量我,“幾天不朝麵,研究什麽陰謀詭計來著?”


    我又裝模作樣咳了幾下才說:“忙啊,國際民生,世界大事,家門口老鼠打架菜市場大媽對罵啥都得照顧啊……還逍遙,我看見你們幾個這樣我就打心眼裏往外嫉妒了你們知不知道?”


    楊遠哲一臉不信任地看著我:“聽你扯淡,誰信啊?說吧,突然出現是想幹嗎?”


    “FBI今天發工資,咱們去打劫吧。”我信口胡謅的同時對郭振比劃了一個手勢,無他,是“掂”的意思。郭振看了臉上一陣潮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太激動了。


    郭振平靜了一下呼吸,問我:“什麽時候到?”


    我笑了:“嗨,我說哥們你的理解能力有點過分吧,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都明白了?”


    郭振笑著又捶了我一拳:“怎麽就不明白了?什麽時候到家?”


    我無語,這人果然有著接近190的智商啊。


    低頭看表:“4點30,火車肯定晚點,你不用這麽急。”


    郭振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石英鍾,確定時間尚早後說:“你們在這等我半個小時,我去收拾一下再走。”


    我無所謂地坐下:“好啊,我們幾個繼續遊戲。”


    楊遠哲和葛金秋被我們的對話弄的莫名其妙,不過他們倒也清楚我的脾氣,該說的時候一定會說,就不再追問。我們三個在遊戲裏縱橫馳騁,殺僵屍救市民,昏天黑地不知時光流逝,一直等到郭振回來。


    郭振腳剛踏進遊戲室,所有人就都笑了。他身上換了一件90年代中期特別流行的白色夾克衫,看樣子顯然是洗過澡,連頭發都經過精心打理,本來濃眉大眼的看起來挺帥,現在就完全有有錢人家小開的風範了,又有幾個人能想到這人竟然是全市中學老大們都懼他三分的黑手郭呢?


    我們三個看見他這副打扮先是一愣,繼而毫無憐憫之心地指著他狂笑,其中我笑的最厲害,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以前曾經見過這人半夜穿著黑風衣拿著獵槍出去找人麻煩,和現在這個乖孩子樣對比,不笑才怪。


    楊遠哲扯著葛金秋笑得地動山搖:“****,你相親啊?穿這樣……哈哈……”


    郭振沒法跟我們發脾氣,隻能無可奈何地給了我們一人一拳:“別他媽騷包了,動身吧。”


    我收起笑,點點頭。其實心裏有點感動,他跟三哥的感情真是沒得說,估計我認識的很多親父子之間都沒有這麽真摯的感情。反思我自己對親人的態度,我覺得有一點羞愧。


    我們幾個跟老板打過招呼直奔火車站而去。車上我問郭振:“激動嗎?”


    郭振把答案寫在臉上,全身都在哆嗦。


    我拍拍他肩膀,出言安慰:“行了,既然三哥是平安回來的,你也別太激動。他看見你擔心成這樣,心裏高興是高興,但未必好受。”


    郭振明白這個道理,深深呼吸,身體不再那麽抖了。


    楊遠哲聽我說的明白,也驚喜地道:“三哥手術完了?”


    我點頭:“而且恢複的很快,提前回來了。”


    葛金秋在一邊道:“郭子最近一直擔心,沒想到你回來就給他個好消息。”


    我笑笑:“好消息談不上,是三哥自己身體好,沒有什麽危險手術就成功了。”


    我知道,郭振正在轉著腦袋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想感謝我,又覺得語言的力量太過渺小,這種時候隻好我自己把話題扯開。以前我們許多朋友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結賬的人總要張嘴說一個笑話或者跟大家談點什麽分散注意力的話題讓被請的人不會覺得尷尬,這也是跟朋友相處時很實用的方式。


    我問他們:“誰建議台球廳開始擺SFC和電腦的?”


    問到這個,郭振知道該怎麽說話了:“我,我讓老板在魯姐的電器城上了幾台試試效果。”


    “有本事啊,”我誇張地說,“居然能提前預知時代發展潮流。你看著吧,最近半年內遊戲房和電腦房肯定冒的比你們臉上的青春痘多……”


    “別胡扯了,”楊遠哲說,“小桐姐臉上就一顆痘都沒有。你怎麽知道半年後我們臉上就有?”


    “我姐那叫天生麗質,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麽能比?”我把話題越扯越遠,“瞧你們幾個愛吃辣的也知道,過兩年肯定一個個都跟桂林山水似的,一臉的奇峰突起。”


    楊遠哲還真配合,順著我的話就說開了:“說起山水,我倒覺得最近這幾天玩的《大航海時代2》真不錯,這種想法比以前那些遊戲虛構世界牛逼多了。什麽都是真的,讓你查世界地圖能查著,查曆史書也能查著。全世界的資源都讓它一個遊戲用了,還一分錢版權費不掏。”


    郭振接過話頭道:“其實遊戲也就一般,相對自由吧,我覺得光榮還是三國係列比較有趣。”


    葛金秋道:“從投入感來說還是比三國略好一些吧,三國是整體策略,大航海有點經營人生的意思,像RPG。”


    我在心中默默點頭,這幾個人現在已經算半個專業玩家了。畢竟會玩並且能玩懂是做遊戲的第一步,一個遊戲的好處在哪裏,哪些細節值得借鑒,成功的遊戲在哪些方麵具有共通性……這些東西需必須是有靈性的人才能悟出。眼前這三個兄弟在這方麵都有著無以倫比的天賦,他們的將來都不可限量。


    大航海時代2啊……我看著三個人討論仔細想了想,好像我第一次接觸這個遊戲應該是在95或者96年吧,那時候是2.73M,兩張磁盤,當時無數人通宵達旦地遊戲,也就是為了看一眼傳說中的中國港口。讀檔之後生活條件好了,居然能提前玩到,看來很多東西確實在不斷改變。


    出租車一路暢通無阻把我們帶到火車站,張小桐和魯薇已經在這裏等候了。一大一小明豔動人的兩個美女站在那裏,仿佛姐妹,讓我們四個看得賞心悅目。兩人看見我們過來,魯薇對身邊一個可能是車站工作人員的人說了幾句話,我們就都暢通無阻地直接到站台上去了。


    此時時值7月,天氣熱得能把人曬化,我們站在站台上避開陽光一起等待火車進站,我還是能看見郭振略有一點激動的表情。看著他就覺得心下黯然,自己曾幾何時與父母有過如此激動的時候呢?自己是否以前太過偏激?自己是否應該矯正心態?


    沒有風吹過,熱的空氣裏隻有汗慢慢滲出。遠處因為熱而變得如同流動扭曲的鐵軌在視野裏漸漸模糊,我想起輟學,想起掙紮,想起得意,想起失落,想起反反複複看不見一個人,想起獨來獨往隻是一個人,想起兄弟和朋友,想起之前的一切一切……


    我是否曾經這樣期待過生活?


    我是否曾經這樣期待過一個人?


    我信任過誰?了解過誰?關心過誰?


    我是否曾這樣心中充滿懊悔?


    我是否,能悔改?能改變?能變化?


    我是否值得信賴?


    火車進站帶起呼嘯的風,尖銳的汽笛聲直衝進我們的耳膜,風吹起我眼角的一滴淚。


    趁眾人不注意,我抹幹淨眼淚,笑臉迎上去。


    如果有重擔的話,還是我自己來承擔吧。


    正如當蜘蛛俠當中的那句話所說。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當我因為機緣巧取到一些權力的時候,我也必將負擔同等程度的責任。對此我早該有心理準備。


    郭振情況比我糟糕得多,迎上去的時候雖然臉上帶著笑容,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相對來說三哥的表情很平靜,隻是摸了摸郭振的頭。


    魯薇去和一直照顧三哥的女生打招呼了,剩下我們四個不尷不尬地站在這不知道說什麽好。三哥看看我們,笑了:“郭子交的都是好朋友。”


    我也笑了:“歡迎三哥回來。”


    三哥看了一看站在身邊的郭振:“這次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吧。”


    張小桐捏了我一把,我趕緊說:“這個事有難度,今天接風宴怎麽著也應該是我們來擺吧?三哥您今天估計是請不了了。”


    三哥道:“那我請宵夜。”


    我說:“在場的加上魯姐有五個人要請您,區區一個宵夜,怎麽可能輪得到您?”


    三哥隨便看了一眼我們身後,道:“我看確實是輪不到了,今天要請客的人還真是多啊……”


    我覺得這話不對,趕緊回頭看,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背後已經聚集了大大小小幾十號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一個個穿得顛三倒四,臉上麵露凶光,不是傳說中的流氓卻又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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