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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都說二零零八是特別的,年初的冰雪,年中的地震,八月的奧運……太多不平凡的大事,把這一年攪得波瀾起伏。【百度搜索.會員登入】


    “不平凡的一年啊……”馮一路的感歎完全可以代表主流百姓。


    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九月,別說二零零八沒過完,連奧運都沒有結束多久。


    周铖有時候挺佩服馮一路,小市民的命,硬要撐起一顆國家總理的心,恨不能蕩盡天下不平事,還送溫暖到人心。


    不過這總理的心也是有偏有向的,別看他平時跟誰都好,可也分個遠近親疏,這從他給別人起的昵稱上就能看出端倪。花花,這擺明是用來心疼的,大金子,人完全不待見你就自立自強吧,書呆子,分明對他周铖沒揣摩出來啥於是隻好流於表麵,至於小瘋子,智商高於二十的都知道純粹是用來解悶兒的。


    可就這那家夥還總顛顛兒往上湊,傻不傻。


    哦不對,他就是個傻子,不然怎麽會等到所謂同學將近一年不露麵,才意識到自己被人遺棄了。


    活蹦亂跳的容愷招人煩,沒人精彩的更甚。


    周铖捧著書坐在床上,很久沒翻頁了,因為看著看著總恍神,總想用餘光瞄一瞄那個白癡是不是還一臉哀怨狀。他想告訴對方即使你跟薛寶釵似的苦守寒窯十八年,也不會有人鮮衣怒馬的來接你,他想說你自以為肝膽相照的頂罪,總歸會被磨滅在時間的瑣碎裏,外麵的人不比號子裏,整天除了上工下工就是緬懷過去,人家要奮鬥,要往前看,你個芝麻綠豆大的仗義能算個什麽?


    但周铖隻是想想,他依然坐在床上,捧著書,仿佛專心致誌。


    容愷也依然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安靜的有些可憐。


    有人靠了過去,是馮一路:“人家也夠意思了,對不對,堅持了好幾年,說不定現在調動工作了,到別的城市了……”


    趴在桌上的人抬起頭,一臉嘲弄:“人就這樣,信什麽不如信錢,信自己,信別的都是傻逼。”


    “沒人要你我要你。”


    “啊?”


    “你也認我當哥啊,我肯定不拋棄你。”


    “……”


    “不過你得做老二,老大是花花,哈哈哈……”


    “神經病會傳染的,你離我遠點兒……”


    趴在桌子上的家夥嘴裏說著嫌棄,眼神裏卻透出開心和向往。


    周铖啪地把書合上,心裏有點悶。這感覺很微妙,類似生氣或者不爽,卻又有些許不同。本來嘛,他有什麽資格生氣。氣馮一路招貓逗狗的隨意?氣容愷一忽悠就當真的傻氣?不科學嘛。於是隻是悶,就像陰沉沉的夏日午後,雨將至未至,雲層壓得低低的,讓人感覺逼仄。


    晚間時分,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室活動,周铖翻了會兒書,覺得既沒趣又吵,索性回了十七號。卻不想有人比他早一步,這會兒正伏案做那天書似的證明題呢。


    周铖刻意放輕腳步,一點點靠近,最終停在容愷背後。被偷窺者好無所覺,依然奮筆疾書他的因為所以及各類充要必要條件。


    周铖看不懂那麽複雜的理論,但他喜歡看容愷做這個。這有些像左右互搏,同理,容愷也有些像周伯通,武學精湛,人情世故卻一塌糊塗。不同的是人家老頑童裝傻,容愷真傻。


    “再演算幾十年,你也成不了華羅庚。”刻薄從來不是周铖的語言習慣,但麵對容愷,揶揄變得像呼吸一樣簡單。


    伏案的家夥被突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唰地回過頭,瞪大眼睛看周铖,驚魂未定。


    周铖哭笑不得:“見鬼了?”


    看清來人,容愷緊繃的神經才慢慢鬆弛,沒好氣地白一眼:“你怎麽走路都不出聲兒的,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他們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周铖很配合地回答:“馮一路還在看電視。”


    “哦。”容愷應了聲,然後繼續等下文。


    周铖淡淡地看著他,沒下文了。


    等許久不見後續,容愷才意識到周铖這是回答完了,無比鬱悶:“我問的是他們。”


    周铖淡笑,微微歪頭的樣子天真無邪:“無所謂,反正其他人又不重要。”


    容愷一臉茫然,但也聽出來話音不對,直截了當問:“你什麽意思?”


    周铖沒興趣跟對方分享自己的思維進程,隻維持著淡淡笑意,不輕不重地說:“在馮一路那兒,你永遠比不過花雕,別想太多。”


    容愷這回聽明白了,於是茫然變成了鬱悶:“是你想太多了吧,我一個胳膊腿健全智商超群的當然比不過啞巴,他光靠同情分就能傲視群雄好不?再說我幹嘛要跟啞巴比,他馮一路又不是皇上,誰都削尖了腦袋去爭寵。”


    周铖語塞。


    他很少有語塞的時候,但這會兒是真沒詞了。


    容愷還在說:“而且管我比不比得過花花,和你有屁關係?”


    周铖甩甩頭,頓覺思緒清明起來。


    “可說呢,”他笑了,似乎也覺得這事兒有趣,“跟我有什麽關係。”


    容愷囧,分明有黑線從額頭滑下:“你還好吧?早上忘吃藥了?”


    周铖自然沒吃藥的習慣,所以對於容愷毫無營養的揶揄,選擇性無視。


    那廂卻自顧自續上了剛剛的話題:“馮一路這人是絮叨,磨嘰,可對別人也是真好,你甭管他對啞巴十分還是對別人五分,好是人家自己的,人家樂意給誰給誰,但起碼都給出去了……”


    周铖靜靜等著,總覺得還有後話。


    果然,容愷說到後麵停下,很是看不上地瞥了他一眼,才繼續:“不像某些人,跟誰都隔著一層,我要是大金子才不要你。”


    很好。


    周铖輕輕吹了下依稀還殘留著溫熱潮濕的手掌,開心極了,因為他百年難得一響的生氣預警,終於亮了紅燈。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某些人將來被虐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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