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解顱之症多發生在嬰兒時期,但大多是幾個月,或者幾歲的時候,像小阿哥這種剛出生就得上的,可能是在娘胎裏染上的。”馮太醫如實回。


    “既然是娘胎裏染上的,為何之前請脈的時候,你次次都說好。”蘇培盛道。


    聞言,馮太醫將手撲在地上,額頭貼在手背叩首道:“奴才次次都是替年側福晉細心診脈,且每次的脈象確實正常。隻是胎兒是在肚子裏,奴才即便是醫術再好,也不能通過表麵現象,看到肚子裏的情況啊。”


    聽到這話,若音倒是覺得在理。


    診脈隻能看到女人身體情況如何。


    至於肚裏的胎兒,是不能知曉的。


    除非是在現代,有那些高科技檢查項目。


    更何況,即便是現代的檢查,也有失誤的時候。


    “那你可知道,是因為什麽染上的病症。”蘇培盛尖聲問。


    “這種打娘胎就有的弱症,多是吃了一些不幹淨的食物,尤其是沒有完全熟透的肉類,那些肉類含有一些肉眼不可見的蟲類,若是燙涮、煮烤的時間不夠,一旦誤食,就會影響胎兒發育,導致胎兒染上解顱之症、小頭畸形,腦癱、五官發育不全、流產、或者胎死腹中的現象。”


    馮太醫將頭叩得低低的,都不敢抬眼看一眼四爺。


    “不可能啊,我家主子有孕期間,所有食物通通都是煮熟了的,尤其是一些肉類,即便是煮到嚼不動,都不會不熟。更別說快要生產這些日子,主子用膳更是小心。”說這話的,是年氏院子裏的奴才。


    “恕老夫直言,這種情況,大多是在女人有孕時前三個月就染上了,與近期是沒有關係的。”馮太醫道。


    此話一出,整個堂間驚人的安靜。


    若音用餘光偷偷瞥了四爺一眼,就立馬收回了眼神。


    一開始,她還就搞不明白了。


    年氏一直很小心,又是足月生的。


    怎麽生下來,就是個不正常的孩子。


    可如今,瞧著馮太醫話裏的意思。


    年氏是頭三月的時候,就吃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而且,瞧著介紹病情的樣子,這個所謂的解顱之症,似乎就是腦積水。


    而染病的緣由,自然就是那些肉類含有的病菌和寄生蟲了。


    按照年氏身邊的奴才所說,年氏處處小心,是不可能吃那些沒有熟透的食物。


    那麽,除了奴才辦事不小心,菜沒做熟,或者砧板沒清理幹淨之外。


    就有可能是後院那些人,偷偷做了醃臢事。


    可年氏都臨產了,都沒發現事端。


    更別說這個時候,再去查去年的事情,談何容易。


    恐怕早就被人做得幹幹淨淨,哪裏還尋得到緣由。


    此刻,一旁的四爺坐在上首,靜靜撚著佛珠。


    但他撚動的速度比往常要快,瞧得出心氣不順。


    一張俊朗的臉頰,高+挺的鼻梁,俊朗的臉頰冷峻如冰。


    除了慣有的冷漠氣息,整個人還透著怒意。


    神秘而深邃的墨瞳,如一潭結了冰淩的冰窟窿。


    直淹得人無處喘息,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燒到人的心底,撕扯著眾人的心跳。


    良久後,他沉聲問道:“可有醫治的法子?”


    “法子是有,可以通過藥理、針灸的法子醫治,如果小阿哥在短期內有所好轉,那便不礙事,頂多會有些視力和聽力這樣的小問題。”


    說到這裏,馮太醫頓了頓後,又道:“倘若短時間內好不了,恐怕......小阿哥之後的路很難走,最好的情況也......隻有半年的時日。”


    這一番話,就像是一個深水炸彈。


    炸在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裏。


    讓這看似安靜的堂間,染上了一層悲傷。


    並且,還有一股暗潮在後院之間湧動。


    若音聽了馮太醫這個說法,心情也有些沉重。


    畢竟,那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


    在娘胎裏,就吃了那麽多苦。


    生下來,還要受苦,還不一定能活下。


    腦積水這種病,要是放在現代,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好點的,也是能通過中西結合,能夠痊愈。


    不好的情況下,即便是治好了,也有可能留下腦部感染的後遺症,反反複複地折騰。


    但是,這是在醫療設備和醫學落後的大清。


    發燒中暑都能要了人命。


    那麽腦積水,恐怕也是一種要命的疾病了。


    這一刻,若音緊緊捧著湯婆子。


    因為她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越來越冷了。


    而這冷空氣的來源,自然是她身邊的四爺。


    他就那麽坐在那兒,沒有說話。


    誰也瞧不出他在想什麽,到底有沒有生氣。


    這個男人,就像是北極的冰島。


    到處都是荒蕪,沒有一絲生氣,被巨大的冰蓋侵蝕。


    就算陽光撒滿了大地,也捂不熱的冰天雪地。


    隻會讓空氣中,更加的寒冷。


    而他的體內,湧動著滾燙的岩漿。


    不是用來溫暖人心的。


    而是搞不好隨時會像火山一樣,來個大爆發,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燒到人的心底。


    所以,這樣的男人,除了擋不住的男性魅力,看起來幹爽利落外。


    有的隻剩下寒冷,薄情,疏離。


    就在若音以為他會發怒時,四爺卻一個字都沒說,就在眾人的注目下離開了。


    若音看著男人的背影,有些愣神。


    他的背影雖然挺拔,卻有些蕭瑟。


    這樣的事情,放在哪個父親身上,都不會好受吧。


    即便他是四爺,也不能避免。


    四爺都離開了,若音也沒有在年氏的院子多呆。


    她交代了一些事情,把後院幾個遣散,就回了杏花春館。


    坐了大半天,也餓了大半天,還是要吃點東西的。


    隻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多,若音並沒有什麽胃口。


    她喝了一點雞湯,就歇下了。


    經過年氏這件事情,原本還喜慶的新年,頓時就變得蕭條起來。


    府上甭管當主子的,還是做奴才的,都不敢輕易露笑,生怕觸了四爺的黴頭。


    因為四爺昨兒離開煙雨樓後,命人把年氏小廚房的奴才都抓了起來。


    甭管掌勺的,管事的,還是洗碗,端盤子的。


    通通年後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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